顾青行医多年,见过行行色色的病人,深懂病人的心理,乔琬诺心中的痛苦,他懂,但没法答应:“我不会让你死,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救你。”
乔琬诺苦笑:“我也希望你能救我,我也想活下去,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右手两指的位置已经失去了知觉。”
“什么?”顾青显然没想到,玩世不恭的神色365度转正,严肃的不像人。
乔琬诺有点怕,往床后缩了缩,同时看了看浴室的方向,小声说:“你看了我妈的资料,应该知道这种症状意味着什么,我最高估计我还有半年的时间,所以你要救我,要快一点。”
“什么时间发现的?”
“来多伦多的第一天。”
“说具体一点,怎么发现的?”
“就是那天,我醒来,二少不在房间。我看到旁边有一盆水,就想拿纱布擦脸。右手伸进去,没有知觉,左手拧水被烫到,才知道水是滚烫的。那一天,那一盆水不是二少弄翻的,是我自己接受不了现实,我打翻的。”
“现在呢?”
“一样没有知觉,我用它摸二少的脸,一点都感觉不到二少脸上的温度。”
“为什么会突然恶化?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去曼谷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所以,我怀疑,是不是那天摔下公路的时候,扭伤了右手,造成了恶化。”
顾青沉思的摇摇头:“有可能是扭伤,也有可能是……虫子!虫子口腔中的积液迷乱了你的神经,也破坏了你右手的细胞组织,从而加剧了恶化。”
“……”乔琬诺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妈妈的病情恶化,肯定没这些虫子。
这也只是顾青的一种推测,如果这种推测成功,那么药物的毒性对她的右手也会具有同样性的伤害,他看向床头柜,那里还放着退烧消炎败火的各种药,犹豫了犹豫,还是小心为妙:“那个,只是我的一种推测,我现在也拿不准是还是不是,但为了保险起见,这些药你还是别吃,以后也别乱吃药,等我研究出结果再说,行吗?”
“可以。”高烧退下,下巴的火痘痘消肿一多半,不吃药多喝水也行。主要是心事了确,病情就不会再加重。
顾青把药收走,转身回到自己客房反锁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黑包。黑包里面装着她妈妈的病史,怕甄笠寒发现,他只能到处藏,把病史倒在床上,一页一页再重新翻看。
这个病主要的特症就是疼,这种疼与血液没关!
疼痛的时候,不能用药,药物进入血液会直接刺激神经脉络。被刺激的神经脉络会随之膨胀,膨胀到一定程度,就开始变硬。变硬的位置停在哪里,这个病就发展到了哪里。
也就是说,如果停在心脏部位,这病就发展到了心脏!
看到这里,顾青停下笔回忆,乔琬诺上次变硬的部位好像是停在锁骨的地方,离心脏还有很大的距离……不对,不对……又疾速的翻,翻了好多页才翻到他要找的内容,乔琬诺妈妈的手疾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左手离心脏的位置近,右手离心脏的位置远,所以……顾青笑了,暂时的松了一口气,也一夜没睡的埋头研究,他现在多发现一个问题,乔琬诺被救的机率就会增大一点……他要救乔琬诺,一定要救……
然而,甄笠寒冲完凉,准备给她拿药,发现柜子上的药全都不见,他问乔琬诺这是什么情况。
乔琬诺给了他一个似骗又不似骗的理由:“这药水不对我的体质,右手有点胀胀的感觉,我让顾青帮我换点别的药。我以前吃药吃不对的时候,右手也是这种反应。”
“……”甄笠寒不能再追究药的去向,右手都感觉不对了,他还能怎么追究:“现在不怎么烧,你多喝水把毒排出来。是药三分毒,换了药还是毒,我们现在能不吃就不吃,多喝水,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求之不得,乔琬诺笑得没心没肺,拿着睡衣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又接着睡,睡着睡着烧全退,也在梦中梦到了煎包。
煎包好像不开心,一直哭一直哭,越哭人越小,小到最后整个人就只有一颗花生那么大。可他还在哭,还在变小,她心里着急,急醒了,挺身坐起,把旁边睡得正香的甄笠寒一起惊醒,问道:“怎么了?又做梦了?”
“我梦到了煎包,他一直在哭一直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给他打个电话,出来好些天,一直都没有跟他联系。”乔琬诺吓得额头一层汗,眼中是满满的担心,她担心煎包出不好的事。
其实,除去甄笠寒,煎包也是她的心头肉!
她之所以能舍下煎包,还是因为他和童曼玉已经建立了一种母子感情,就算她死了,他还会有妈妈,有母爱!
但母子到底连心,他不好,她心里难过!
甄笠寒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两国相差十二个小时,国内正是下午三点。下午三点,不知道煎包在做什么,但是:“我出来后,隔一两天会和煎包打打电话,他现在已经彻底玩疯,很久很久没去幼稚园。昨天你发烧可能不知道,他跟霍周去公司玩,把公司的网络全部玩崩。”
“不会吧,这么厉害?把网络都全部玩崩?”
“是,他就有这么厉害,玩得整个公司网络瘫痪,损失惨重,卖了你都不够赔我。”
“擦!这么严重?他到底玩什么东西,能把整个网络玩崩?”
“他说他在玩游戏,霍周也是这么说。”
“然后,霍周就打他?他就哭到我梦里来?”
“……你的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霍周打谁也不敢打他!他现在是谁?他现在是公司新签约的小模特,游戏部的设计师都在画他的卡通形象做游戏推广,这要打肿了,设计师还怎么画?”
“打肿了就肿得画,哪个卡通人物不是肿得肉嘟嘟的……”
“……”甄笠寒想死,第一次知道那种肉嘟嘟是肿出来的。
“我说错了吗?”
“童曼玉那么女汉子,你当她是吃素的?”
“霍周那么阴险,你当霍周是吃素的?”
“你对霍周有偏见……”
“你对童曼玉没偏见?”
“不要逼我跟你吵架!”
“你承认霍周更阴险,我们的战火就会随时熄灭。”
“……霍周,他……”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了,霍周阴险的不要不要的,童曼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对付霍周那种卖茶叶蛋的阴险人物,还得我上。”
“卖茶叶蛋?霍周什么时候卖过茶叶蛋?我怎么不知道!”
乔琬诺笑了,咯咯的笑,梦境里的不好影响散去少许,她下床找手机:“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所以我才会说霍周是阴险的。你也不要再吵,我打个电话问问煎包,要是煎包被霍周玩死,我可再生不出这么好的天才儿子。”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她就意识不妙,后背僵硬,不敢回头。
甄笠寒却当成玩笑话,侧躺床上,勾起嘴角,邪魅地笑:“果然是,讨人喜欢的孩子有糖吃,上至管家下至你,个个都想认煎包做孙子做儿子。昨天霍周打电话给我,你猜他怎么说的?一开口就是‘报告总裁,我儿子把你公司的网络玩崩了’,他喜欢煎包喜欢的不得了,走哪都带着,长脸。下次再出差我也把煎包带上,明明他跟我更亲一点,现在却被霍周占了先机。”
乔琬诺想哭,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既然没有追究她的口误,不然她真的不会解释!
转身呵呵哒:“二少真是明智,做出这种决定简直就是聪明人啊聪明人!好了,聪明人,不要再说话,让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她转移甄笠寒的注意力,再拨出煎包的号。
接听的却不是煎包,是霍周,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哎呦,小蚂蚁啊,玩够了?失踪够了?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要打电话回来问候了?”
“霍妈妈,我不在A城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特么的觉得孤单啊?你是不是觉得浑身抽抽的痒痒啊?怎么没人跟你吵了?怎么没人跟你斗嘴……”
“我没你那么贱!”
“谁会说自己贱?凡是说自己不贱的,都是贱的!就好比刚刚的你说什么来着?”
“你,你,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一会儿我录音发给你,你想听多少遍都行。”
“乔琬诺,有本事你别回来,回来看我不弄死你。”
“霍妈妈,我好怕怕啊,怕得瑟瑟发抖,有本事你现在就从听筒里伸只手过来弄死我啊!”
“……”
“……”
霍周又输了,甄笠寒又服了,这嘴巴绝对是磨刀石磨过,三句话噎死人!
乔琬诺哼的一声,坐回床上,靠进甄笠寒的怀里,再接着说:“我打的是煎包的电话,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不要抓着这个机会跟我套近乎。我想说,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没兴趣,你要真有那么讨厌我,就快点把我甩给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