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道，你们就慢慢猜吧。我一个老头子，哪里有心思倒腾这些！好了你们自己玩，我不奉陪了！”樊伯说着，竟然真的摔门上了楼，留下宫玄夜和柳浅染愣在原地，二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
“区区小辈，不足挂齿，柳小姐，本王还是先送你回家吧？”宫玄夜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着柳浅染道。
后者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宫玄夜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渐渐上扬的嘴角的弧度里，暗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却也只愿，一人能看透。
“多谢。”上马车的时候，柳浅染终究还是回了这样一句话。
宫玄夜微微一愣，随即摇头失笑，突然认真地看着柳浅染，道：“柳小姐，你应该知道，本王做这么多，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一句谢谢。”
柳浅染心中猛的一颤，宫玄夜的意思，她并不是猜不到。但是……猜到了又能够怎么样呢？正因为她明白，所以才会痛苦。
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给他一个繁花似锦的未来。因为此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一抹灵魂残缺不全的她，拥有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的她，要怎么去……好好爱一个人呢……
柳浅染闭上眼睛，扭过头去，尽量不让宫玄夜看见那眼底深藏的痛苦。良久，只轻轻道了一句：“王爷，你该知道，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一句谢谢。”
宫玄夜猛的一震，看着柳浅染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的模样，忽而露出一个释怀且坦然的笑容。
“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柳浅染没有再睁开眼睛，一双薄如蝉翼一般的眼睫毛却不停地颤动着。动作很轻，很轻，也不知，宫玄夜有没有发现。
应当是没有发现的吧，这是柳浅染心中所渴望的。若是宫玄夜发现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其实，二人不知道的是，方才的两个人在离开清欢客栈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在某个角落躲了起来，看着驾着马车离去的二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哥，你为何如此忍让那人？依我看，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咱们公主在这傲天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早就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莽撞，幸好这一次陛下没有让你单独行动。”
“我……”
“行了行了，你什么你！方才那一男一女谈吐不俗，应该大有来头，那老板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我们这次来傲天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什么叫秘密懂不懂？就你这个性子，迟早要坏事！”
“好，我知道了。”
“趁天色还早，赶紧走吧，有些事情还没查清楚。”
“好。”
……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将军府，柳浅染勉强收拾掉内心的荒凉和痛苦的窒息感，抬脚买开步伐，缓缓往眼前的大门走去。那般坦然，从容，毕竟，这偌大的将军府之中，还有她想珍惜和守护的人。
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被眼前的儿女情长所阻碍。
倘若真的要论，至少也得等到……
不知为何，柳浅染突然面色一红，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接着紧紧按住自己的心口。仿佛只要这样，便能按住那胸腔里头即将跳出来的悸动一般。
柳浅染，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这样的状态，跟那些只会看才子佳人的画本子的小丫头还有什么区别？你的骄傲呢？你的复仇呢？你要记着，你还有责任，你不能堕落……
柳浅染不停地给自己灌输这方面的思想，不过，倘若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是堕落。如此看来，前世的她，还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柳浅染低头，失笑。
“老夫人，你请回吧，我们家将军是不会见你的。”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阻拦我！放开！我今日一定要进去，谁也别想拦住我！”
“来人，堵住大门！”
“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竟然敢碰我，没天理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儿子不孝顺也就算了，怎么教出来这么一群饭桶！啊，我不活了！”
柳浅染刚来到大门口附近，便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而在听清楚那声音是属于谁的时候，不禁皱了眉。
“老夫人，你也知道我们几个是下人，请你别为难小的。”
“倘若今日我说我必须要见到柳沛呢？”柳老夫人咄咄逼人，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眼前将军府的几个下人。
“我等是不会放你进去的。”下人们目光和表情都很是坚定。
“那便试试！”柳老夫人说着便要硬闯，她仗着自己是一介女流，而且上了年纪，加上她毕竟是柳沛的生母。就凭这最后一点，眼前的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么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她吃点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柳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用自己的身体继续往里面闯。
“老夫人，请不要乱来，您要是再继续这样，莫怪小的们不客气了！”
下人们看她年纪大了，怕万一有个闪失，所以又不敢动粗，有些拦不住，一时间有些情急，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管家出来了，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一皱。
“这是干什么？来人，快去通知老爷。”
柳老夫人见状，心中得意，闹得惊动了柳沛，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就算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她低头，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继续不依不饶地喊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个对我不客气法，也看看，你们的好主子，我的好儿子，究竟是怎么教你们这一群下人的。”
“这……”下人们面面相觑，事情牵扯到柳沛的名誉，他们便有些投鼠忌器了。
毕竟，柳大将军在整个傲天，十分得民心，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将军府，更是口碑不错，深受下人尊重。既然如此，他们便也不愿意自己敬爱的将军因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诟病。
就在忐忑犹豫间，柳浅染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大声道：“你们莫不是忘了，我爹爹，早就已经跟这位老夫人断绝母子关系了？”
听到这个声音，下人们齐齐愣了一下，抬眸，看见从阴影深处走了出来的柳浅染，不由得愣了一愣，再看那神情，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让众人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大小姐……”看见她，管家连同下人都有些激动。
柳浅染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从容地走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柳老夫人，嗤了一声。
“老夫人难道忘了，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认柳沛这个儿子，结果逼得他主动跟你断绝了关系？这一次，您再次逼死了你的另一个儿子，又有什么脸面来我将军府大闹？”
柳浅染盯着柳老夫人，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深深地刺穿她的眼睛。仿佛这样，便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让对方无所遁形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