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是十三王妃塞到手里的。
——二月十三,皇后生辰。
只有短短几个字,董璃月却不得不对十三王妃心生好感。
距离皇后的生辰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总比到了生辰时却拿不出半分贺礼来得好。
红灯挂,爆竹起,“福”字盈满堂。
新年的气氛溢满了每个角落,就是董璃月,在这种气氛下,也难能免俗地换上了一身红装。
里子是石榴红的贴身小袄,外面则是一袭长长且厚实的藏红色的棉披风,恨不能将董璃月团团裹住才罢。
董璃月成了福郡王府中最是清闲的人。此时在院里扶着树枝,在上边挂起一道道霓虹彩带,脸上浅浅浮现的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欢喜,就连府里的人们也禁不住地染上一层欢喜的气息。
新年伊始,还能有什么比这样的气氛更欢喜人?
有人行至身后,停下。
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不用回头,董璃月也知是他。
“有空么?”董璃月轻声低问。
曲惊鸿清淡地“哼”了一声,也算回答。这过年喜气,全由府里的下人一手包办,哪里用得着他?也因此,整个福郡王府里,也就只剩下这两个闲人而已。
“下个月十三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你能跟我说说往年皇后娘娘都是怎么过的生辰吗?”董璃月寻了附近一张石凳坐下,桌上自有早就备好的茶水小吃,董璃月捡了半个柚子拨弄起来。
曲惊鸿跟着坐在了她的侧面,道:“皇后不喜奢华,所以往年都只是办个家宴。不过每年最为抢眼的就是新晋的王妃们的献礼。去年是九王侧妃献的龙宫夜明珠,前年则是八王妃和十三王妃的琴舞联袂。虽然只是个家宴,但是我不希望你在这家宴中比老九的侧妃逊色。”
“雪月绣。”董璃月去除了柚子皮和里面的柚籽,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递给曲惊鸿。
曲惊鸿接过放入嘴中,“雪月绣虽然难得,却也不是没有。”曲惊鸿来这里的目的,除了是闲得慌之外,就是为了让她早有准备,免得削了他福郡王的名声。
“双面织锦的雪月绣,一面松鹤延年图,一面祝寿词,外加‘祝皇后娘娘健康如意,福乐绵绵’这样够不够?”董璃月侧头询问,她所描述的雪月绣,已经绣成大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闺房里。
曲惊鸿看着董璃月的瞳孔多了几分色彩,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是雪月绣娘?”
“骗你我有好处?”董璃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王爷,陪我弈棋一局如何?”
“好。”
曲惊鸿看着静默地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行棋的董璃月,不禁有些出神。几缕青丝凌乱地垂在额前,甚至额间已经微微湛出了汗水。
之间不自觉地攀上了她的娇颜。
伸手!
将她额上的汗水擦去。
董璃月的思路猛然被打断,抬眸望向曲惊鸿。
四目相对,似乎千年之前就已然相互牵绊,也许三生石上早已刻上两人的名。
“你……很熟悉……”指尖滑到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下巴,只想能看得更清晰更深刻。
“王爷,您没失忆吧?”董璃月秀眸圆瞪,满脸的不解。
“试试看就知道了!”
忍不住!
轻轻一吻。
却唤醒了曲惊鸿心底一些蛰伏已久的东西,现在它们在蠢蠢欲动。
习惯性地手圈住她的后脑,生怕她下一刻的逃离。
布满苍穹的光芒似突然敛进了两人之间,天地的色彩都为之暗淡。
一天,一地,一对佳人。
曲惊鸿只觉得唇舌之前是诱人的罂粟,不断地吸引着他的掠夺,不断地掠取着她的芳香,之间盈留着的熟悉感更让人难以自拔。
似觉得,丁香似的小舌从开始地抵触,然后化成慢慢的环绕,一点一滴地融化在他身体里。
吻得深刻,却怎么都不够,索性离了她的吻,将她横抱在怀里。
董璃月不由得惊呼一声,但是通红的像火烧似的脸蛋却没能让她说出下一句话,只是尽可能的缩在曲惊鸿的怀里。
等董璃月清醒过来时,外袍已经被褪去,董璃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陈设简单的屋子里在这一刻有种空寂的感觉,就连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你害怕?”有声音欺在耳后。
董璃月深吸了一口气,极力镇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颤栗。“嗯,”轻哼出的声音。要说此刻脑子里剩余下来的,也只有一片空白。
“你倒是实诚,”他低低地笑着,耳后的温热吹拂,酥麻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全身。
随着曲惊鸿将董璃月发髻上最后一枚簪子取下,长发如瀑飘落的瞬间,心中已经了然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帐暖春香,绣满喜庆的帷帐终于垂落在地。
他的唇落在董璃月的身上,渐次滚烫起来,仿佛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吻越深越缠绵,背心却透着一丝丝凉意,弥漫开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整个儿吞了下去。
唇唇交替间,带给董璃月的是一阵窒息。空气中,似乎散着淡薄的青烟,徐徐飘如鼻腔里,一点一点融化着她。
一只大手直接覆上了柔软,害得她更是窘迫,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瞧他。
手指尖儿寸寸沁凉,凉入骨髓,却怎么也凉不到热得似火的头上。
有声音欺在耳后,
“别怕,有我在。”他顿了一顿,扣住她的十指。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立即发觉。
五个字,融化了一个人,融化了一生。
再看董璃月,眼角已经湿润,伸臂紧紧抱住曲惊鸿,有暖意在耳中:“别怕,有我。”
她轻轻侧过头,情不自禁的从喉间逸出一身“嘤咛”,渐渐堕入渐远渐深的迷朦里。
良久,羽翅扑腾而飞,几近惊破缠绵的梦。
深夜静谧的寒意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锦衾光滑,贴在柔嫩的肌肤上滑腻无感,夜色里,只剩下擂得如鼓一般的心跳声。身边的男人闭着眼沉睡,董璃月悄悄起身,半幅锦被光滑如壁,倏忽滑了下去,惊得立刻转过头去,他犹自在梦中。
暗暗放心,蹑手蹑脚把锦被盖在他身上,披衣起身。
烛台上的烛火已经燃了半夜,烛泪兀自淌着,挂得满满长长,缓缓凝结如一双绛脂珊瑚,烛火摇曳,相比之前,依然黯淡许多。
董璃月看得出神,伸手拿起桌上的竹签,刚要去挑上一挑那灯芯,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还要逃么?”
曲惊鸿的声音不大,颇有几分懒意。回眸,那个脸上总是冰冷得如同冰山一样的脸庞,此刻正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看着自己。
董璃月忽地怔住,低下头,思虑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问道,“臣妾不懂王爷说的逃是什么。”
不由得去偷看他的神色。
“那天的人是你不是?”曲惊鸿容颜清俊胜于平时,浅浅的烛光映在眉宇之间甚是温暖,并无一丝玩笑的意味。
董璃月先羞红了脸,站在空地上,摩挲着双手的食指,不肯言,更不敢动。
曲惊鸿起身,将董璃月牵到床边,环在怀里。
暖暖的热意从背后不断地传来。
没有任何言语,董璃月只是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出神,而曲惊鸿则是看着董璃月。
“你记得?”董璃月嗫嚅询问。他说的那日,自然就是大婚之日。
“哼,”鼻息里嗅着她的芬芳,曲惊鸿没有回答,只是拥着她躺下,合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