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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金樽对?游园初识

可是,不过才一个早上,三娘子就彻底后悔了。

什么春天可以采了梨花酿酒,夏天可以坐在池边垂钓,秋天可以拍了杏仁烘烤,冬天可以支个棚架捉鸟。什么一年四季,季季翻新,移步换景,移景换情。

这靖安侯府实在是太大了,早上的时候她光站在那儿隔空远望,倒觉美景如画令人飘飘欲仙,她心中总暗暗有种“一朝摘得富贵闲,是羡浮生不羡仙”的感慨。

可谁知道,当她真的用走的逛起这偌大的侯府以后,不消半个时辰,三娘子就已经想不管不顾的掉头回屋了。

因为她的脚,实在是被磨得太、疼、了!

“是不是很大?累吗?”偏和她并肩的裴湘月和个没事儿的人似的,这逛了大半个时辰,她的步子非但没有慢半分,反而好像还隐隐的加快了一些。

“不、不累。”三娘子当下完全是哑巴吃黄连,只能硬着头皮生生的扯出一个不算太糟糕的笑容,然后转过头继续佯装看风景。

“总是要带你走一走熟悉一下的,寻常呢,若是要从东堂穿游廊过去西边办事儿,自有妈妈事先备好了滑轿代步的。”

“有……滑轿可以代步?”三娘子只觉得当下有些晕眩。

滑轿是一种最简单的双杆撑椅式的轿子,这种轿子很像宫里用来代步的步辇,只是步辇为宫物,不能随意制作供私家为用,所以前朝有巧匠便将步辇再简化了一些,改称滑轿,专供富贵之家代步。

“自然有。”裴湘月被三娘子愣愣的神情惹笑了,“西边那座灰楼看见了么,那是陆家的祠堂。虽平常的日子也不会有谁走到那儿去的,可遇着逢年过节开屋祭祖什么的,若要满院子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去,那多费事儿。”

听着裴湘月的话,三娘子不由好奇的就在脑海中假想了一下那场面,禁不住就微颤了一下肩道,“还是滑轿更利索些。”

“呵呵。”裴湘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我想着弟妹你刚刚嫁进来,以后要管着二爷屋里的那些琐事,这偌大的内院,东西南北都住着什么人,有些什么景,总是要亲眼见一见记在脑子里才好的。”

“让大嫂费心了。”三娘子赶紧正了色,忽而又郑重其事的冲裴湘月点了点头道,“大嫂放心,我走的动的!”

裴湘月的笑声更盛了,半晌才顺了气拉着三娘子的手从偏径走到了湖边的溪风亭,“确实怪累人的,左右也不在乎耽搁一会儿,咱们歇一歇再逛。”

三娘子点头如捣蒜,二话不说就随着裴湘月坐了下来。

这溪风亭依湖而建,有半边的手栏延伸至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亭边载了几株梨树,三月春归,梨花泛泛,清风徐徐,暗香犹袭。如瑞雪降临般的花瓣随风飘落至水面,点点涟漪悠然飘散,似波澜不惊的心湖偶遇明艳,悸动不止。

“你可知,为何外面传着这么一句话——敬文巷口三宅门,三宅成府独一臣?”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以后,裴湘月忽然就问了三娘子这么个问题。

三娘子愣了,这句话她上一世确有耳闻,不过也就是听过一两次罢了。那时她早已远离帝都,日子过得水生火热自顾不暇的,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管这些身外的八卦,是以自然就不曾深究过。

所以,当下她就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瞒大嫂,这话我只听过几回,却不知其意。”

“公爹在族中行三,承袭侯位,独院住开。可是陆家一族四门是不曾分家的。”裴湘月说着伸手指了指北面道,“除了咱们侯府,一墙之隔的北边还有一座陆宅,正门是开在邻街的广元巷口的,那里住着陆家的大老爷。”她说完,又反身指了指南面,“那里住着四老爷一家,门是对着广元巷尾的。二老爷早年经商客死异乡,二房一家如今住在双溪县的庄子上,二老爷子嗣单薄,二婶婶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傍身,公爹一直想着让云锦妹妹能选贤招赘,最近正在物色人选。”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人多口众的陆家一门径直展在了三娘子的面前。可裴湘月的话虽简单,但三娘子却深谙其中隐而不语的深意。

公爹靖安侯是世袭爵位的,也就是说,不管早年陆家子嗣如何,在现在还活着的三个老爷中,只有三老爷靖安侯是本族嫡出。而这些年,靖安侯威名在外,可大老爷、四老爷却不曾走过仕途,不管是那句“三宅成府独一臣”还是南、北两座陆宅府门的朝向,都说明了陆家上下现在三房唯大的局面。

但是,偏偏现在的陆家,开枝散叶子孙延绵,一个世子爷,若干亲兄弟,嫡出的、庶出的,年少有为大有人在,远的不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陆承廷就是一个好苗子。

裴湘月这是想告诉她,正因陆家没有分家,侯府照拂有加,所以这水,深的很!

“听大嫂如此一说,孝熙受益匪浅。”

这就听懂了?见着三娘子冲自己柔柔的一福身,裴湘月却有些不可置信了。

陆家明面风光无限,实则暗波汹涌,尤其这两年世子爷身子不好,惹得周遭人心浮动。裴湘月是真心期盼能有个人来帮她一把,而非和之前那人一样处处想着如何不着痕迹的踩她的痛脚的。

就是不知,眼前的许家三娘子是不是适合的人选了。

片刻闲聊小憩后,裴湘月又带着三娘子逛了大半个时辰,亭台楼阁,游廊偏园,暖房珍馆,临湖水榭……待两人最后绕回了桃花坞时,三娘子激动的只差没朝着裴湘月叩拜了。

“这一大早真是有劳大嫂了,大嫂中馈繁忙,还要硬挤时间出来陪我熟悉院子,想必这会儿管事婆子那边应该都已经等着急了吧。”可是累归累疼归疼,该说的谢辞三娘子却是一句都没有落下。

“和我呢你就不要太客气了,先不说这本是我这个大嫂的分内事儿,就说你我之前的姐妹情分,我也不能借他人之手来含糊你的。”裴湘月笑着承了谢。

因着一个满脑子想着如何赶紧回屋躺下,一个则满脑子算计着一会儿要如何同管事的妈妈周旋琐事,所以屋前廊下,裴湘月只同三娘子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转身离去了。

三娘子呢,是目送了裴湘月出院子的,直到那抹柔雅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后,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转身跑回了屋。

可当子佩跪在地上脱去了三娘子的鞋袜以后,三娘子一记吃痛,方才惊觉原来这双脚不止是走多磨坏了,还早已破了泡流了血水。

“夫人……”子佩当即就红了眼。

“你哭什么啊。”三娘子只觉得格外无力。

其实这事儿怪她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她疏忽了,因为头一天见侯府里的人,她特意就穿得仔细隆重了些,连带着鞋子也换了一双全新的上脚。

其实她应该是能想到的,今儿出门,不会这么容易就回屋的,若是多一个心眼,她也不会就这么粗心大意的犯错误了。

可是谁曾想,裴湘月竟会亲自带着她逛起了园子,而且还是用走的。

“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再取点膏药来。”子佩重重的吸了吸鼻子,利索的收拾好了地上沾血的鞋袜。

可她正要起身,却听三娘子吩咐道,“一并喊了单妈妈过来吧。”

子佩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水并了单妈妈重新进了屋。

“夫人这是怎么了?”眼见三娘子那双搁在杌子上血水漉漉的脚,单妈妈也着实吓了一跳。

“今儿穿错了鞋子逛了一上午的园子,有劳单妈妈帮着处理下伤口。”三娘子笑不露齿,眼底却泛着淡淡的倦意。

“欸欸!”单妈妈不敢耽搁,连忙从子佩手中接过了铜盆,先是仔仔细细的用棉布将三娘子的双脚洗尽擦干,然后又轻轻的在破皮处涂上了一层温和的药膏。

可破了泡的脚趾和脚跟沾了水就窜上一阵针扎似的疼,都说十指连心果然不错,饶是三娘子紧咬着牙根,可还是在不经意间溢出了几下倒吸凉气的声音。

“夫人忍着些。”子佩实在见不得三娘子那眉头紧锁的模样,眼角不由又转了红。

三娘子看了一眼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的子佩,一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一边佯装闲聊的和单妈妈聊起了话。

“原先我也奇怪,我认识大嫂的时候大嫂正在准备嫁妆呢,今儿同大嫂叙旧,我暗中算了算年份,却又有些糊涂了。”

“夫人糊涂什么?”单妈妈抬头望着三娘子,却见她一脸懵懂,好像真的有什么不解的疑惑缭绕在心头一般。

“大嫂是前两年才嫁进侯府的,可……二爷屋里已经有了哥儿姐儿。”这话,她其实本来是憋着想问裴湘月的,可是晨时,裴湘月一句“他们都喊我大嫂”便硬生生的把三娘子的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是,姑娘家的时候她是和裴湘月交情不错,但是连姚氏都说,裴湘月自从嫁进侯府做了世子夫人以后,已经鲜少和儿时的闺中姐妹联系了,即便有书信往来,说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客道话。

三娘子自己是有过一次刻骨的经历的。女子出嫁从夫,若日子过得惬意开心自然是好,可若日子过的不顺心,那人的性子也会大变的。是以在当下这种不太明朗的情况下,三娘子宁可和裴湘月保持住一定的距离,也好过没头没脑的就冲上去和人攀亲近。

而单妈妈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她不由想起早上在老太太跟前回话时,老太太也问过,这个新进门的二媳妇,到底是真聪明呢还是真糊涂。

“怎么,妈妈也不清楚吗?”见单妈妈愣愣的望着自己,三娘子心思平平,不恼也不催,只撇了撇嘴佯装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儿一般叹气道,“叫妈妈为难了,我知道我是不应该多问世子爷那边的事的。”

“不,世子爷这事儿其实府上也都是知道的,主要是因为世子爷十岁那年老夫人请了太行寺的如真法师算过命,大师说世子爷命中多金,不宜太早成亲,若是家中可行,最好是世子爷后面的弟弟先成了亲为宜。所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这婚约是早就定下来的,可成亲却晚了二爷两年。”

“是这样啊。”三娘子恍然大悟,都说高门大户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做派,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三娘子正自顾点头,忽然感到脚跟处传来一阵舒爽的凉意,她低头一看,见单妈妈已经给她上好了药膏,便又做惋惜道,“诶,怪只怪我今儿自己贪体面穿了一双从没有穿过的新鞋,这可怎么办,本来下午我还准备去祠堂给宣姐姐敬茶奉香的呢。”

单妈妈当时正拿着一盒子药膏起身,闻言,她那略显结实的身子就定在了原地,猫着腰,仰着脖子,看着三娘子,那样子,其实有些滑稽。

“夫人,您说……要做什么?”

“给宣姐姐敬茶奉香啊。”三娘子目光沉沉,语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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