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天和王琳走近家门口时,不少异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不知底细的人既羡又妒,知道底细的人窃窃私语。
王琳走进院子里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对张啸天说:“我想去看望一下爷爷。”张啸天心领神会,带她走进了爷爷的房间。
张啸天的爷爷今天精神特别好,穿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深色中山服坐在床上,沟壑纵横的脸上舒展着患病以来少有的笑意,正在与坐在床边的张亚伟和李莹攀谈着,张亚菲站在床边不时地插上一句。他们看见父亲和王琳走了进来,收住了嘴巴,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和王琳打招呼。张啸天给王琳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和女儿,然后走到床边对爷爷说:“爷爷,这是我同学郑凯的家属王琳,他们听说亚伟今天举行婚礼,大老远从银都市赶了过来,来时还给您卖了一箱补品。”
张啸天的爷爷笑眯眯地招呼王琳坐下:“闺女,来看我一眼我就高兴,还破费什么呀!”
“爷爷,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谈不上破费,只要您老身体恢复健康,就是全家人的福气。”王琳笑盈盈地说道。
张啸天的爷爷叹了一口气:“闺女,家里人都背着我不告诉我实情,其实我心里清楚,我的病好不了。今天我能看到亚伟的婚礼,我就是闭上这老眼也安心了。”
“爷爷,您别多心,不会有事的,慢慢会好起来的……”王琳说话甜丝丝的,动作也很轻柔。站在一旁的张亚伟、李莹和张亚菲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觉得她那么的和蔼可亲,尤其她的一颦一笑,很温暖,也很舒心。
他们促膝谈心了一个多小时,在“咚咚咚”三声礼炮中结束。这是张庄村婚丧嫁娶长辈们承传下来的开饭信号。
今天的客人招待都是张文天一手安排的。招待王琳的是单独一个房间,在二楼东头。这是赵敏给林心怡出的主意,还特意让厨师做了一桌丰盛精致的饭菜。
张啸天刚要出去给爷爷盛饭,弟弟张文天走了进来:“哥,今天是亚伟和李莹的大喜日子,我想让爷爷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你觉得怎么样?”
没等张啸天开口,爷爷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也是这个想法。今天我高兴,你们就是不让我也要去。”说着就要下床,被张啸天拦住了:“爷爷,看您急的,我没说不同意啊。让我们扶您行不?”
张亚伟和李莹赶紧走过去:“爸,让我们来吧!”他们把老爷扶到床边,给他穿上了鞋。
“老爷,我背你吧。”张亚伟说。
“别背!你和莹莹扶着我就行。”
张亚伟知道老爷的脾气,只好和李莹各站一边搀扶着他上了二楼。
进入房间后,张啸天让爷爷坐在一张垫着毛毯的椅子上,然后招呼大家都坐下,自己则挨着爷爷坐了下来。紧接着走进来的是张啸天的父亲张雨水,姑姑姑父,以及姐姐姐夫、妹妹妹夫。等菜上好后,张文天两口子和林心怡也走了进来。一切好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个个对号入座。张啸天和张亚菲之间的一个空位正好留给了林心怡。
这是张庄村有史以来特殊而隆重的一场婚礼。
张文天让张亚伟和李莹给在座的每一位亲人(除爷爷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站起来:“今天是亚伟和李莹结婚典礼的大喜日子,实现了爷爷多年来一直期待的夙愿,为祝福爷爷身体早日康复,亚伟李莹比翼双飞白头偕老,我们同起一杯!”张文天来了一个开场白。
在一声声祝福中,在座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爷爷在场,为了保持一个良好有序的环境,张文天让大家少喝酒的前提下,随心所欲,自由吃喝。
王琳平时应酬不少,每次应酬都表现得面面俱到,发挥得淋漓尽致。今天就不同了,在座的除她自己外都是张啸天的一家人,场面有点特别,她显得很拘谨很尴尬,话语自然少了许多。
这个细节,由于都在尽兴中没有察觉出来,只有张啸天、林心怡和赵敏心知肚明。
赵敏看到是时候了,便和张啸天换了座位,和王琳拉起了家常。
“王姐,你几个孩子?”赵敏问王琳。
“两个男孩。都还在上学。”王琳微笑着回答。
“你的命真好!”赵敏说。
王琳叹了一口气:“都说我命好,我反倒没感觉出来,男孩儿生性顽皮,桀骜不驯。我很想有个女孩儿,可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就是我的宿命!”
“那你为什么不认个干女儿呢?虽说不是亲生,只要你真情对待,她同样会真心把你当亲妈去孝顺,这和亲生不亲生有啥区别!”赵敏投石问路,想看看王琳的意向。
“我知道,以前我也想过,可是没遇到合适的,也许是我眼光太高吧。”王琳抿嘴笑了起来。
赵敏见一看时机成熟,便开门见山地对王琳说:“王姐,你看我们家亚菲怎么样?合你的适不?”
张亚菲正在吃菜,听到婶婶的话,心里一阵欣喜,从看到王琳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她。但是,此时她不知道人家是否能看上自己,父母又会不会同意?她一边吃一边侧耳恭听。
赵敏的话一出口,让张啸天和王琳相形失色,吃了一惊。这叫哪儿跟哪儿啊,不行!后来,张啸天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以后和王琳在一起生活,女儿也不会说什么。反正干女儿亲女儿以后都是自己的女儿。王琳也暗自思忖,自己先和她沟通一下也好,建立建立感情,以后她和啸天在一起了,她肯定不会反对。没想到张啸天和王琳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敏见王琳没有开口,以为她不愿意,就激了她一下:“王姐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家亚菲?”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那意思!亚菲长的既漂亮又懂事,挺让人喜欢的!”王琳若有所思地用眼光打量了一下张啸天和林心怡,犹犹豫豫地对赵敏说:“就说我愿意,不知道你哥嫂舍得不舍得他们的千金?也不知道亚菲能不能看上我这个黄脸婆。”
话说到这份上,足以说明王琳愿意认张亚菲这个干女儿。赵敏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林心怡,林心怡忙赔着笑脸说:“大妹子,只要你愿意,我保证没意见。”
“哥,你怎么不表个态?难道你不同意吗?”赵敏又问张啸天。
“只要你嫂子同意,我没意见。”张啸天爽快地回答。
张亚菲见父母都同意了,高兴的不得了,没等婶婶问,自己反倒先开了口:“婶婶,我也愿意!”说罢瞟了一眼王琳,羞羞地低下了头。
赵敏一拍手:“既然你们都同意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吃过午饭我们举行一下认亲仪式。”
大家都没想到今天会是双喜临门,个个喜笑颜开,兴奋不已。
张啸天的爷爷更是高兴,仿佛他的病一下子好了,笑眯眯地对大家说:“这下菲菲可掉进了蜜罐里。”
“菲菲,你有了这干妈,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张雨水笑逐颜开地对孙女说。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一声声祝福,一双双羡慕的眼光,羞得张亚菲红着脸低下了头。
午饭即将结束时,张啸天的爷爷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先前赵敏不是说吃过午饭举行仪式嘛,我琢磨了琢磨,觉得还是等亚伟和李莹拜罢天地后,再让他们举行认亲仪式比较合适,那才叫真正的双喜临门!”
大家都拍手称快。
今天的家宴算是别开生面,情趣独钟,那场面让人感到亲情如水,却又温暖如春,身虽累,心却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