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载着梅婷先去了城西路上的清华园,没进小区梅婷就断定张啸天不在这个小区,因为这个小区早已建设好了。司机二话没说拉着她又往泽州路驶去。
马上就要见到张啸天了,梅婷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无比的欣喜和激动。她走进工地大门的时候,小毛正好从门岗房出来,她急忙走上去问道:“师傅,张啸天是在这个工地吗?”
小毛打量了一眼挺着大肚子的梅婷,操着一口浓重的川音回答:“是呀!你是……”
梅婷笑笑回答:“我是张啸天的一个朋友。”
工地上有规定,闲人不得入内。小毛很会来事儿,见她张口一个张啸天闭口一个张啸天地叫着,忽闪着那双小眼睛在她身上溜来溜去,觉得她来头儿不小,心里暗想:这样的人咱可得罪不起!随即满脸堆着笑容凑了过去::“大妹子,外面太冷,屋里说话吧!”小毛的话似乎很灵验,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像刀子一样刮了过来,梅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急忙跟着小毛走进了门岗房。
冯雪的耳朵似乎特别敏感,她正在对账的时候,突然听见小毛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从财务室走了出来。
“真奇怪!人呢”冯雪没看到人便嘀咕了一声,接着朝门岗房走去。
“小毛,刚才你和谁说话来?”冯雪没进门就喊上了。
“和张总的一个朋友。”小毛不慌不忙地回答,迈步朝门口迎去。
冯雪的这一喊,倒把梅婷吓了一大跳。她以为是张啸天的老婆,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正彷徨不知所措时,冯雪推门走了进来。
梅婷虽然没有见过张啸天的老婆或者他老婆的照片,但可以肯定年轻漂亮的冯雪不是他老婆,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了地。她看她的同时,冯雪也正打量着她:怀着身孕还这么漂亮动人,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位大姐,你找谁?”
没等梅婷回答,小毛却抢在她的前面:“大妹子,这是我们工地的会计冯雪。”
梅婷赶紧向前跨了一小步,微笑着和冯雪打招呼,之后回答道:“我是来找张啸天的。”
来找张啸天的?冯雪暗暗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拧眉竖眼地盯着梅婷,心里却在纳闷:她是谁?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这大冷的天儿她挺着大肚子找张总干什么?是他的亲戚?老乡?同学?朋友?还是情人?她猜测不透,但知道肯定与张啸天逃脱不了干系,脸色顿时阴沉沉的。
梅婷见她怪兮兮地看着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她干嘛这样看自己?当她看到冯雪阴沉沉的脸时,心里觉得更不是滋味,我们素来无冤无仇的干嘛用这样面孔打自己的脸?她不免多了一个心眼儿,开始琢磨应付对策。
冯雪为了弄清楚梅婷的真实身份,转眼又换成一副笑脸,假惺惺地装着文静的样子问道:“张总是你什么人?找他有事吗?”语气里透着关心体贴,却又掺合着嫉妒和怨恨,那双犀利的目光在梅婷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寻找点什么。
“他是我表姐夫,想让他帮我个忙。”梅婷坦然地回答,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所以神情非常自然到位,没有一丝生硬和做作。
冯雪看到她镇定自若,沉着不惊的表情,心中的疑团才雾开云散,荡然无存。她微笑着和梅婷搭讪了几句话后,告诉她张啸天在银都的工地上,并主动要给他打电话,被梅婷拦住了:“谢谢!不麻烦你了,你去忙吧,一会儿我给他打。”
冯雪听到她话中有话,笑了笑,识趣地走了出去。
梅婷从门岗房出来,脸色很难看,傻愣愣地站在大门口发呆。她后悔自己不该耍小聪明,更后悔没听母亲的话而白跑一趟。心里一时像百爪挠心那样痛苦不堪,这么远跑过来没想到却是一场空喜欢,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在寒风凛冽中像针刺般生疼。失望归失望,痛心归痛心,既然大老远跑了过来,总得见他一面。她用袖头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拿起手机给张啸天打了过去。
刚开罢会,王琳要去欧迪咖啡厅一趟,张啸天把她送出工地大门,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到是梅婷的电话,才突然意识到又是一个星期了还没去看她,心里不禁有些慌然,急忙接了电话。
“啸天,我现在在清华苑工地,没想到你却在银都。”耳畔传来梅婷焦急的声音。
张啸天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去的珏城?怎么不提前给自己打个电话?开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她和自己开玩笑的,后来听到里面有小毛的说话声,不由得自责起来:都怪自己,明明告诉她过几天去看她的,忙起来怎么把这茬儿事给疏忽了呢!害得她冒着严寒拖着不便的身子去看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他后悔这么长时间没告诉她自己在银都。一时他心烦意乱,那头惦记着梅婷,这边又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梅婷见张啸天迟迟不回话,只好说:“你要是真忙,我不能影响你工作,明天我就回去。”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怪我来时没提前告诉你一声,当时只想给你个惊喜。”她表面上很沉着,心里却如刀割般难受。尤其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时,忍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毛不明个中情由,瞪着那双小眼睛心里却在捉摸:她肯定有什么委屈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说,看到她泪流满面伤心至极的样子,自己心里也酸溜溜的。他摇了摇头走开了。
梅婷的一字一句犹如针刺剜在张啸天的心上。她越是通情达理,张啸天心里越是不安,仿佛看到她在寒风凛冽中得得瑟瑟的身子,仿佛听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在寒风中啼哭。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心一横,坚定地对她说:“梅婷,你别走!我现在就回珏城!”当他突然想到冯雪时,心里又惶恐不安,甚至感到自己的世界要大乱,赶紧对她说:“梅婷,出了清华苑大门左拐二百米有家宜人宾馆,你先住那里等我,工地上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