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接戏，我是不想接戏，那些个剧本里面哪个没有吻戏什么的，你能受得了我和别人接吻？还面对全中国的那种？”
他这么一点明，方尔有些犹豫了，她皱眉：“不是说电视里面的那些接吻都是错位的吗？就是借位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这么一说，她还想起来那小说里面还有不少床戏来着，该不会那个也要……广电会禁的吧？
“你自己看着办。”林森耸肩，递给她一个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你要是觉得行，那我就去接，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咱们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方尔思前想后，突然特有觉悟的说道：“那好吧，我再想想，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想演戏那咱们就不去了，反正咱们也不差那点钱。”
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谁也没有再提，毕竟方尔不想亲眼看着林森和别人接吻，即使是借位的也不行。
因为两人都没有吃饭，方尔也累，两人干脆叫了平时常叫的那一家外卖，点了几个会吃的菜就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森不喜欢看电视，但也依着方尔的性子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点评一下和方尔讨论一下剧情。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意外，今天看的这一集电视剧总共就四十多分钟，估计有二十分钟都是吻戏。
方尔皱眉，拿起遥控板换台：“怎么现在的导演拍出来的戏这么烂，都不知道拍的些什么，”都快要直接往三级片那种方向发展的。“诶对了，”她又把台调回去，“我要看看这个导演的名字，以后你千万不能演他的戏。”动不动都是吻戏，这太不行了。
林森坐在一旁轻笑，揉了揉方尔的脑袋：“想些什么呢，以后我也不会演戏的，所以你也不用看了，管他是谁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那些以为一辈子都会爱着的人最后还是散了，那些觉得一直会坚守的原则还是会放弃了。
天空再一次被阳光染上颜色的时候，方尔睁开了眼，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一下身边的位置，空的而且冷飕飕的。她皱着眉缩回手抓了一下头发，从被窝里坐起来。无论她昨天在公司过得再怎么触目惊心，今天已经来了，并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拒绝不了。
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方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昨天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她忘记问郑宇在哪个部门了，这样她才能万无一失的避开他，她四处打量了几眼又放下心来，应该没有这么巧能遇见吧，一个公司那么大，他们遇见的机会基本为零。
可是很多时候，你觉得可能性为零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变成了百分之百，还有时候，可能会变成百分之两百。
方尔在学校里虽然是主修的广告设计，但是在她们这个设计部门顶天也就算是个新手，供各种人使用打杂。
许是大牌设计师的专有技能就是上班时间随意切换，方尔在办公室都坐了接近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一个设计师来上班，每个助理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一副“我很忙”的样子。然而所有人都很忙，就方尔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嘛。
她第N次摁亮手机看时间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站起来：“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天知道看着一群人在忙，自己拿着手机却无所适从的滋味，明明大家都是森日集团设计部的，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无所事事的，玩比工作还累。
她的音量不大，但是足够办公室里面的每一个人听到，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理她，所有人都自顾自的忙着，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
方尔环视一周，猛地一闭眼，大声重复道：“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一声吼起到了效果，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是那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一秒钟之后就移开了，又开始继续各自忙各自的。
方尔一颗柔弱的少女心被伤害的五体投地，怎么巴巴送上门的苦力却没有人要？好歹，在她激情用完的最后一秒钟，文艺像个上课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尔尔”。
“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方尔火速从办公桌之间穿过去，站在她面前，眼里冒着一小撮光。
文艺抿了抿唇：“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些资料需要打印出来，你能帮个忙吗？”
方尔忙不迭失的点头，接过优盘：“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对了复印室在哪里？”
“出门左转，在楼上财务部隔壁，谢谢。”文艺甜甜一笑。
方尔对于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很感激，人总是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更容易对另外一个人敞开胸怀，有时候虽然是别无选择，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要来得好。
森日集团很大，但是格局设计的比较简单明了，加上再出门之前文艺指过路，方尔上楼就看见了复印室，小小的一件屋子里放着几台打印机，角落里有一盆蔫不拉几的盆栽，深绿色的叶子上积了许多灰尘。
正好有人在复印，方尔在犹豫着该不该打招呼的想法中走了进去。打招呼吧又不认识可能会尴尬，可不打招呼会不会别人觉得很冷漠？
她正在犹豫，那人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突然回过头，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吃惊，然后又变成了原来如此……
方尔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公司这么大，她怎么谁都没遇见怎么就遇见了郑宇？这是哪辈子的孽缘？如果不是郑宇现在站在面前，她很想抱着膝盖哭一哭，都特么都是些什么事？
可显然这次的偶遇两人心情完全不一样。
郑宇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方尔，嘴张的能放进去一个鸡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林森今天在公司你是过来帮他办事的？还是说……难道你是过来找我的？”
“……”方尔被这位的脑洞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直接晃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优盘示意自己是过来打印东西的。
郑宇也不忙着看自己那一块儿，几步走了过来，口气有些激动的问道：“是不是林森来了？我还是他的男饭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要个签名？”
“没有，”方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假郑宇，以前的郑宇看起来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怎么现在……一言难尽，方尔不想和他多聊自己的事，从内心抵触，也就没有再说，她现在只想早点把东西打印出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郑宇有些失落，微微低垂着头，仰起头来又问：“那你怎么在这儿？”
方尔：“……”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见她不说话，郑宇又喃喃道，“你别说，很久之前我好像就在公司见过你，大概是刚刚结束春假的那一段时间，不过隔得有点远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好像是和林森在一起，是不是？”
他说的应该她刚刚接受林森助理这份工作之后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她无聊，林森就带着她到公司里面转了一圈说是打发时间，顺便让她看看森日。
方尔一直沉默，郑宇说了好几句话她都不搭腔只是默默的点头微笑，于是脑洞少年又开始开发自己的脑洞了。
郑宇紧紧地盯着她，方尔被他盯的头皮发麻，然后就听见他说道：“该不会是林森就在森日，你作为他的助理义务保密吧？我们这样的关系也需要保密？”
我们这样的关系？方尔现在着实佩服郑宇的自我创造能力了，打印机滴滴的响了几声，她需要的东西全部打印好了，方尔整理好纸张，仍旧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林森真的不在这里，我东西打印好了就先走了，再见。”再也不见。
她转身就出门，却没有想到门外恰好有人路过，她眼看着就要撞到人，身子一歪想要躲开，一时间重心不稳就要往地下倒。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突然勾住她的腰，然后一个天旋地转，方尔就又重新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面上，或者说是某人的怀里。
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喘了几口粗气，莫名的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耳边就传来了郑宇的大嗓门，紧接着就被人往后拉扯出来。
“方尔你快让开，陆总你没事吧？”
郑宇把方尔拉到身后，站在****面前点头哈腰：“不好意思陆总，您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刚刚要摔倒的人是方尔，任谁都看清楚了，郑宇却一个劲儿的问****有没有事。
在听到陆总着两个字之前，方尔的视线就集中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那张脸上，是了，前段时间才见过的****，还是和记忆中那样棱角分明，还是和记忆中的那样身姿挺拔，只是方尔最近眼前晃得人都是林森，对比之下，那个以前心心念念的人好像也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路人甲了似的，上一次偶遇的记忆并不怎么愉快，方尔撇开眼，心里有些别扭，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你没事吧，尔尔？”****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听着他声音的时候像是有人用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裹着你的心脏，暖的让人心动。
郑宇一愣，向右边跨出去一步：“陆总，方尔你们认识？”一脸的不敢置信。
方尔点了点头又摇头：“我没事。”可心情却不怎么好，她以前和****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很温柔，做什么事都依着自己，也能完全的包容她的小任性。可分手之后才发现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那么一副态度，就连对她这个前女友说话还有这脉脉温情，她虽然性子温温吞吞的，可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从来都是不拖泥带水，自然也不喜欢****不清不楚好意。
“我在这边谈工作，刚刚你是？”他指了一下方尔刚刚跑出来的房间，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充当背景的郑宇，眼里有些东西不言而喻。
刚刚撞那一下虽然没撞到，但是她手里的纸张全被散落在了地上，方尔蹲下身捡起来，****也蹲下身捡，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进了许多，方尔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脸上带着礼貌疏离的笑容：“抱歉，我能自己捡起来的。”
她这句话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傻子也能听出来她婉拒的意思，****淡笑着站起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尔心里有些慌，把纸张快速的在怀里合拢然后朝着他微微俯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可手腕却一把被人拽住，她回头看着把头发全部往脑后梳的男人，口气一瞬间淡了很多，她挣脱了手：“还有什么事吗？陆总？”她记得以前****的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一直接近年末了才完成，估计那个项目就是和森日合作的吧，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明明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却能够根据各种各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在森日先后遇上了郑宇和****。
连接着楼下设计部和楼上财务部的是旋转楼梯，当然还有电梯，但是因为距离比较短，一般人都会选择旋转楼梯。
方尔不想和****有太多的纠缠，先不说他现在和苏倩之间的关系，他和她之间早就成了陌路人，她也有了林森。
****正要说些什么，身后旋转楼上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方尔余光撇到，瞳孔猛地一缩。
是阿城。
“方尔？”他走了过来，****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了。
方尔朝着他点了点头：“阿城，好久不见。”阿城要比她大几岁，和****年纪差不多，但是方尔却习惯直接叫他名字，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只觉得莫名的怪异，就好像是和一个明明不是很熟的人套关系似的。
阿城也没有和方尔说几句话，好像是在和****说着接下来的行程，方尔瞅着一个空档就直接溜了。而一直愣愣站在 那里的郑宇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方尔下楼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差点又撞到一个人，她抬头看的一瞬间有些惊艳。那个她差点撞到的人是一个女人，五官精致，方尔虽然觉得自己的五官长得也还不错，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有一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那女人穿着一袭大红长裙，黑色及腰的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嘴上图着新款的斩男色口红，脚上是一双水晶鞋，十几厘米的高跟，明明是一身喧嚣的装扮却让人觉得她本来就该这样招摇，也让她整个人的身姿更加妖娆。娱乐圈不乏长相精致的女星，或是天然的或是人造的，可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气质，那种浑身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一言一行中体现出来的淡定和从容都是从小在一种极具平和的环境中得来的。
方尔其实并不知道她口红的色号，但是好像无论什么色号的口红只要涂在了她的嘴上，最后都能变成斩男色，方尔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方尔想起来古龙说过的一句话，每分每寸都是女人。单单叫方尔解释这句话她解释不来，有些词语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而这个女人便活色生香的演绎了这一句话。
“你没事吧？”她视线淡淡的笼罩着方尔，声音轻柔的问道。
方尔有些晕晕乎乎的摇头：“没事儿，我刚刚没有撞到你吧，真是不好意思。”
那女人突然嫣然一笑，方尔有一种室内突然亮了起来的感觉。她笑着看方尔：“你还真是可爱，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森日集团首席总裁办公室在哪里吗？”
首席总裁办公室，这个词在方尔脑袋里绕了三圈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美女说的是什么，在刚刚她说出这个名词之前，她对面前的这个人是有一种莫名的憧憬之情的，可是在她表明了来意之后，她剩下的只有防备。
“你找总裁有事吗？”方尔脑袋清醒了不少，打起十二分精神，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都是有防备心理的，更何况是她面前这种级别的。
那女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商业机密。”
方尔还想问两句什么，刚刚在楼上的****此时也下了楼，一张口却是叫的另外一个名字。
“陆子涵。”****喊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是方尔从没有见过的宠溺。
方尔看见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转头去看****，然后几步飞扑过去搂住他的手臂撒娇：“哥你怎么走那么快？我就一会儿都找不到你了。”
****笑着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梁：“就知道调皮，刚刚不是你到处乱走怎么会找不到我？”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方尔，他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妹妹陆子涵，今天跟着我过来谈生意的。”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女人就是过来贪玩儿的。方尔淡淡一笑：“嗯，我先去忙了。”她和****交往半年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妹妹，方尔更不知道她有这么个天仙儿似的妹妹，想来是早就觉得两人过不长久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两人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部门，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能听到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的有人停下来思考一会儿。方尔把东西拿到文艺那里去。
“我打印好了，你看行不行。”
文艺笑着道谢，随手翻了一下：“人很多吗？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就差出来找你了。”
方尔却已经笑不出来了，刚刚遇见的那些人那些事，简直就像是做梦一眼，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那一堆人扎堆儿等她去见。
出了刚刚那么一摊子事，方尔也不急着找事儿做，自己摊在位置上，时不时的上网搜索一下欧阳文旭的作品，还有办公室里面其他几位设计师的作品，熟悉一下他们的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