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任性的理由，除了这么说之外，程岩山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话了。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答应了吴皓这个提议的程岩山实在没资格再做劝阻。
仅仅在心底提醒自己要多留意一点之后，程岩山便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现在要做的事情，估计就是赶紧送走唐抒以。在这起事件中，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本来就处于意外卷入的状态，已经不能再让她牵扯太深了。
抱着这种目的的程岩山带着唐炎他们走出了医院，走在医院门口前的空地上，程岩山不禁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在大约二十分钟之前，他向莫炎心发了一封短信。内容大体上就是吴皓的原话，只不过他在犹豫良久之后在短信末尾补上了一句“我已经跟唐炎说了莫鸣嫣的事情”。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点作死，但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莫炎心就不会想来赴约了。
——接下来，我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他在唐炎面前使用灵装呢？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并非质疑唐炎的能力是否对魔法起效，而是在担心魔法的存在被唐炎知晓。
就在他非常认真地低头思索之余，他隐约之间听见了一道正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长年身处暗部而养成的习惯让他立刻切断思绪抬头看向前方。当他的视线正视到面前的人时，他被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炎心。
这个男人竟然现在就来了。
对方在走到自己前方两米处停了下来，用带着一丝疲倦的视线扫过程岩山背后的人之后，他便瞪视这面前的程岩山。
“你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传来的，是莫炎心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
程岩山一边绷紧神经，一边以刻意放松的语调开口道：“我不就是跟他们说了一下你妹妹的事情嘛，何必那么焦躁呢？”
“你......”这可以说是程岩山第一次看见对方怒不可遏的样子了。“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我跟你说过的，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的，不要跟其他人说莫鸣嫣的事情，不要让其他的人去打扰她！”
“那么你一开始就应该自己去探望她。”
面对莫炎心的怒喝，程岩山依然以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回应着。但是他的态度则引来了对方更深层次的愤怒。
“我去探望？你跟我说让我去探望？她都昏了十几年了，在最初的几年里都是我在照顾着她，我一直看着她昏睡的样子，我曾经一直在期盼她能有朝一日能醒过来！但是......但是我这不过只是幻想而已，她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她要一辈子都像个人偶一样活着！我每一天都看着她，最后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忍受只能看着她！再那样下去我只会一味的悲伤，所以我不能再去看她，再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只会奔溃的！”
比起怒吼，他这段话倒更像哀嚎。
在这种情况下，莫炎心扭曲的脸孔依然没有流下眼泪。这种状况让程岩山不禁感觉有点反常。
不，不对。这个男人不是感觉不到悲伤，而是悲伤到无法流泪。
在一丝可悲的情绪产生之时，唐炎突然开口了。
“你早就已经奔溃了。”
程岩山实在不敢想象从自己背后传来的冰冷语调竟然出自这个少年。两个成年人同时陷入了不同的错愕当中，唐炎在两道错愕的视线的集中下，深吸了一口气。
。。。。。。
老实说，唐炎很窝火。虽然一开始无法断定那人是谁，但是从他跟那个改造人的对话来看，他绝对是莫炎心。本来他确实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提心吊胆了一下，但在听到那哀嚎参半的怒吼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愤怒。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为何生气，或许是因为莫炎心话中所表现出来的逃避情绪吧，唐炎用极度冰冷的语调开口了。
那个男人仅仅只是呆愣了一小会儿，便再度开口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一直活在光明中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别给我用那种语气说话，你不过只是一个毛头小鬼，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评价我！”
“或许吧，但是......”唐炎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接下来应该说的话。“你已经奔溃了，并且在绝望之中越落越深。不要说我没有资格体会你的情绪，也不要说我没有资格对你作任何评价。你是一个胆小鬼，这是真的，你非常的懦弱，你或许想要复仇，想要狠狠地报复把你妹妹变成了这样的城市，想要报复抛弃了你和你妹妹的这个世界。但是......这不过是你在逃避而已！”
“够了......”莫炎心非常疲倦地用右手撑着头。“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是，我除了逃避又能做什么呢？在这个城市里我已经没有第二个亲人了，对我来说唯一的亲人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复仇之外，除了把这里全部毁掉之外，我难道还有别的解脱吗？”
“在你想要毁掉的事物当中，也包括你的妹妹吗？”
“对啊，继续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比起一辈子都处于那种状态之下，死亡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你做不到的。”
“什么？”
“我说你做不到。你已经保护了她十几年，所以你没法下此狠手。你说你曾经期盼过她能苏醒，但是我觉得你现在依然还有这种念头，难不成你想要否定吗？就算你否定让她继续以那种状态活着，你也想要否定想要保护她的想法吗？”
沉默之后，唐炎重新问道：
“你想要保护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