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栖知道三个人在这条无尽的走廊里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果的,只不过徒增她的担心而已。
晚一分钟知道父亲的病情,她就多一分钟的担忧!
像是狠狠下了决心,转头盯着韩正东,“正东哥,你先回去吧?”
凌子栖的话像是颗定时炸弹,顿时炸得韩正东没了士气,灰头土脸的朝雷震城的另一面走去!
依依不舍的望着韩正东的背影,她和他在人生的转折点上,又一次擦肩而过,她是不是将永远失去他了?
韩正东走远了,雷震城才将凌总的病情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子栖,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还信誓旦旦的叫她再回周医生的办公室里问个究竟!
其实心里打着鼓,凌子栖,你要敢不相信我,我就把你生炖活切了!
听了他的陈述,凌子栖却还是禁不住一个踉跄,她没想到父亲的病会如此严重,还等他回凌氏上班呢,看来她还得再盯一段时间!
最关心的,还是父亲脑部的肿瘤,千万不要是恶性的!
她惶恐不安,立在雷震城的跟前,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她,不过只有零点一毫米,“我宁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是我啊!”
一顿捶胸顿足,雷震城也哄她不成,他知道说再多的话,她一样是难受的,无论谁,都无法想像,当自己的至亲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是怎样抓心挠肝的痛!
雷震城一向为人暴戾,他发现,面对如此脆弱的凌子栖,自己却软得如同一潭水,清澈见底!
他竟发不出火气来!
刚才因为遇见韩正东,所窝藏的气焰,都被这温柔悲伤的女人给生生打压下去了!
“凌子栖!你给我听着!下次,不许叫他哥!”他指着韩正东离开的方向,突然爆出一句和凌总病情无关的话来。
“我爸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有心情和我说这些!”她摇着头以示抗议,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纠结雷震城和韩正东的事!
“伯父的事,不要担心!他会好起来的!”雷震城信誓旦旦的仰起头,仿佛凌总的病,他说了算数一般。
“那我下次见到正东哥哥,叫什么?你教我啊?”她昂扬起头,一副不示弱的样子。
气得雷震城攥着拳头的手咯噔咯噔直响,“叫你不要叫哥,还叫……,叫韩!正!东!”
“懒得理你!雷震城!”凌子栖飞奔起来,直直的冲向电梯口,那里正跳动的数字停了下来,正好稳稳的停在这一层,她一脚迈了进去,消失在雷震城的面前!
终于耳根子得清静了,她打算先去看望下父亲!
关于凌总的手术,雷震城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他要请全球最好的脑部肿瘤医生给子栖的父亲做手术!
像凌总这样一生戎马的老将,是不容易轻易倒下的!
当初若不是他这个晚辈想要得到凌子栖,使诈耍手段,获得了凌氏,公平竞争他不一定斗得过凌总。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他只有佩服,没有鄙视,所以凌总,必须站起来!
纵然这样,脑部手术的风险,他也是了解的,就算保住了命,凌总还能不能像晕倒前那样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他是不敢保证的!
凌总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能摘了氧气罩讲话了!
不过气息奄奄一息,子栖不敢将他实际的病情告诉他,只是学着雷震城的样子,风淡云清的那么一说,要他做好手术的心理准备!
凌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驰骋商场几十年,这点风吹草动,是不足以撼动他的意志的。
即使走到了鬼门关前,他还是不放心子栖和子怜,还有凌氏。
“子栖……,来凌氏吧!它需要你……”父亲讲不多话,声音游离着,嗓音沙哑着小声说给子栖一个人听!
她旋着水果刀的手顿在半空中,苹果皮也挂在空气中,“爸,你很快就好了,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上班了!”
其实泪水就在眼眶中心打转,她不敢让他们跳出来,唯恐父亲看见了会知道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
“爸,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凌总知道自己这次病得不轻,许是前些天身体早就出现了异样,只是硬撑到现在,终于垮了下来!
即使说话语丝游离着,喘息着,他仍然在支撑自己,说给子栖,“子怜,靠不住的!凌……氏,还得……你来撑!”
他从小看见子怜和子栖的不同,她不如姐姐上进,却和小妈一样,学了一身败家本领,指望她到凌氏指点江山,她不将凌氏败坏光就不错了!
可是凌子栖自幼就和子怜不一样,即使她不在凌氏工作,凌总也知道,是因为她有自己的理想!
子栖深深埋着头,想起了张嫂口里的雷震城,那个酷爱建筑业,却最终被父亲逼得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是不是如今自己也无法选择了,那份天天开心的工作,是不是也回不去了呢!
面对着床榻上病重的父亲,和一份已故母亲的责任,仿佛那轻如鸿毛的理想,也在此刻变得一文不值了!
回凌氏吗?她心底问自己,隔行如隔山,她从今天捉襟见肘的凌氏例会上就已经体会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乏味!
“雷震城……”凌总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若你能好好利用他,扶持……我们家凌氏,一定……会好起来的!”
子栖没有想到,父亲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记挂着雷震城,而且还对他寄予了厚望!
她可不这么想!说不定父亲病重,他正计划着怎么样将奄奄一息的凌氏一口吞并呢!
“爸,等你手术完了,身体好了,我们再商讨这事!”子栖拿着削好的苹果,放到爸爸嘴边,香甜可爱的苹果散发着阵阵清香,凌总不再讲话,张开口微笑的望着懂事的大女儿,仿佛又看到了子栖的妈妈!
她和子栖一样,性格坚强,个性独立,当初白手起家,子栖的妈妈帮了他不少忙,是他的得力助手!
谁知道,竟英年早逝!
想起自己的发妻,凌总不知何时,眼中充满了泪珠,“若是你妈妈在……”
凌氏便不会像现在陷入尴尬的窘境!
子栖见父亲双鬓斑白,卧床重病不起,提起母亲,心里更是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她年纪轻轻,母亲就不在了,如今父亲又……
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普通人家的孩子们,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有个简单温暖的家!
在他们看来奢侈的东西,凌子栖都有,唯独没有一份完整的亲情,而这,正是她所渴求的!
她不要父亲整日在外奔波,她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他,他给她买最便宜的玩具,讲最动听的故事!
她也不要母亲和小妈整日勾心斗脚,她想要一个单纯的家!
这些,对于她来说,早就不现实了!
“爸,你别说了……,不是还有小妈吗?
凌总咬了口苹果,没发声,叹了口气。他真是指望不上小妈,不仅在年龄上他们有代沟,就在某些事情的认同度上,也相去甚远,他们的关联,不过是由于子怜的存在!
现在小妈见父亲病倒了,更是心理没有了指望,若是失去凌总的支持,她在这个家,连个地位都难保!
若子栖掌管凌氏,是一定会断了她和子怜的财路。
平时她怎么对待子栖的?还有为了保全自己,对韩正东说的谎,她只要一想起来,整片脊骨都寒气逼人!
想要指望子栖对她好,也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还不是自顾自的躲在凌家,连门都不敢出了!
子栖尽量给父亲讲一些轻松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她让特护给父亲喂饭,自己还要赶回凌氏,那里一堆的事务需要她处理!
……
凌总这几天配合医生的诊疗方案,一直很听话,只是对于凌氏的公务,他不管不问。
从子栖回报给他的情况看,凌氏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天下大乱,他对子栖,是寄予了厚望的!
她从来都不会让父亲失望!
不过看看子栖那张灰蒙蒙的脸,昏暗无光,也猜出了大概,她一定被毫无头绪的周年庆活动搞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让这丫头吃吃苦头也好,先过渡下,适应凌氏的工作节奏!
凌总仿佛料定了子栖会接受他的请求,一定会回凌氏帮他!
所以,在小妈和子怜面前,也没有提工作半个字!
他知道,凌家除了子栖,没有人能担起这个重担!
若是子栖能改改倔强的脾气,委婉的利用雷震城这棵大树,他相信假以时日,重振凌氏,是指日可待的!
只是听她对雷震城的评价,想要她屈尊于他,目前还不太可能!
由于脑部肿瘤的压迫,凌总这几天还是晕晕乎乎的,有几次,要不是医生护士发现的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子栖和周医生见了面,医生建议这几天就安排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