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北宫殇冷冷下令,众人应着,只听一阵脚步声鱼贯而出,很快,屋子里便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的心没来由的绷紧,他把所有人都支走干什么?
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不知为何,每次与北宫殇独处,我都会紧张得心跳加速,他身上那种慑人的气势和他散发出来的对我的仇视总是让我无法坦然的去面对他,其实,我没必要怕他的,反正自己现在也只剩下半条命,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似乎是在看我,我能感觉到他投注在我身上的眼神,那种强烈的被人盯视的感觉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偏偏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生怕被他发现我已经醒来了。
“我不会让你这样轻易就死掉的。”他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就睁开了眼睛,还以为自己被他发现了,可好一会,他都没有再继续,正当我暗自松了口气,他突然抓起了我的手腕,害得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温暖的手心紧贴着我的,正当我疑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时,一股暖暖的气流从他手心涌出,一点一点的注入我手心的血脉之中,我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液也随之开始升温,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舒适无比。暖流顺着血管慢慢的流遍全身,如同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我的伤痛,原本还火辣辣烧灼的背也惭惭多了一丝凉意。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诧异不已,再也无法克制心底的好奇,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身紫袍的北宫殇就坐在我旁边,从他身体里散发出一层薄薄的淡紫色光芒,将他整个包围起来,而他的手心里,更是有源源不断的淡紫色气流涌入我的身体。
这样的场景我只在电影特技里看到过,顿时被这绚丽的一幕惊呆了,傻傻的望着他,他眼睫微垂,冰冷的俊颜在紫气环绕下多了几分神秘和动人心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运功疗伤?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那双墨绿色眸子突然张开,毫无预警的与我对视着,我心中一惊,想要再装死是不可能了,就这样突兀的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就像两汪深潭,深深席卷了我,我甚至怀疑他会催眠术,要不怎么每次只要一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无法左右自己的视线了?
一丝欣喜在他脸上一闪而逝,随即而来的却是难以克制的怒意,他猛的收回了握住我手腕的手,那氤氲着的紫色薄雾也随之消散,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已先一步开口了,“我说过,你休想就这样轻易的死掉,你也不要企图以伤害公主来激怒我,这种事如果再有下次,孤王便把你送去药庐,让你生不如死。”
对他的威胁,我并没有感到害怕,经过这一顿鞭打,连生死我都已经看透了,又能有什么再令我心生惧意的?“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我救活?”甚至不惜用内功替我疗伤,动用被视为珍宝的紫血参,难道这一切只是为了继续对我报复吗?这理由也太奇怪了吧?
北宫殇眼中闪过一缕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色已转为傲然,鄙夷的看着我道:“孤王就是要让你明白,你的生死只有我能做主,你这一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掌心,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把你医活。”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如寒霜般冻结了我的身心,我绝望而空洞的望着他,看来,我和他是注定要交锋的,躲也躲不过去了,这个男人,既然他是这般的执念,我便与他对抗到底,反正已是失了自由,如果要毁灭,我绝对会拉上他一起。
“北宫殇,你招惹了我,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总有一天。”我咬牙切齿的对他讲着。
北宫殇唇角掀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我期待着你的反击,游戏,就要这样玩才刺激。”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凉意,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该死的变态!我在心里暗骂着,许是自己强撑着说话的原因,头上的眩晕又强烈的发作了,眼前北宫殇的影子在我眼里模糊起来。
“唉,看她也怪可怜的,你不知道,昨晚给她换药的时候,那背上的鞭伤,我看着都觉得疼,也亏她能挺得过来。”一个娇脆的嗓音在我耳边聒噪着,将我从黑甜的昏睡中吵醒。
呃?我怎么又睡着了?意识到有人在身边,我并不急着睁开眼睛,依旧装睡。
“果儿,你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呢。”另一个声音轻嗔着,正是泠儿。“公主可还在气头上,当心她把你舌头给剪了。”
被唤作果儿的女子“哦”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开口,不过声音却压低了许多,“听说这女子就是狼邪部落那个有名的羔羊美人,跟咱们公主齐名呢,人人都知道,汝越国的乌洛珠公主和狼邪部落的绮梦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果儿语气里明显透露着兴奋。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公主叫乌洛珠,如果赫连绮梦被人称作羔羊美人的话,我看这乌洛珠便是蛇蝎美人了。
“哼!”泠儿一声冷哼打断了我的思绪,“你这小蹄子,咱们公主何其尊贵,她一个小小的部落公主怎配与咱公主相提并论?你这张嘴,迟早得吃亏。”
果儿却不以为意,笑道:“我哪有泠儿姐姐这般会讨主子欢心啊,不过,我果儿就喜欢说真话,本来,我是很讨厌这个阿奴,谁让她是咱们君上的仇人呢,不过,那天看到她挨鞭子,竟硬挺着没有叫出声,从那时起,我就对她改观了。”
一旁的泠儿似有若无的发出一声轻叹,似是自言自语般道:“说来也怪,我自幼便在宫中服侍,还没见过咱公主生这么大的气,更别提对人用大刑了,公主平日对人和善,就连我们这些宫女内侍,她也很少说过一句重话,若不是这阿奴不识好歹,又岂会受这皮肉之苦?你这丫头是非不分,就会滥用同情心。”
“说得也是呢。”泠儿的话引起了果儿的共鸣,“不过,她到底也是可怜的,你看她背上的伤,只怕以后会留下疤痕呢,这么漂亮的人儿,就这么给毁了。”
“这倒也好,让她得个教训,以后也学个乖,别以为她自己长得漂亮,便勾引咱君上,像君上这样的男人,是只有咱们公主才配得上的。”泠儿的话冷冷的,如同她的人一样刺人骨髓。
一提到君上,果儿却相反的比较激动,“泠儿姐姐这点倒是说对了,咱们君上不光长相英俊,武艺高强,而且又聪明,又有谋略,放眼天下,又有哪个男人能与他相比?更难得的是,他对咱们公主可是一心一意,虽然他是咱公主的驸马,但现在也是一国之君,竟然只有两个嫔妃,这还是咱公主亲自作主硬许下的,像这样痴情的君王,恐怕古往今来,就咱君上一个。唉!我若是能有幸得到君上的青睐,便是死也值了。”
我暗自震惊,原来北宫殇竟然是驸马?怪不得这里的人都不叫乌洛珠王后,而只叫她公主。这个国家莫非找不到人继承王位了吗?竟要一个上门女婿当皇帝?哼,这北宫殇想必是要讨好乌洛珠,才故意不纳妃吧?若不是有这层关系,恐怕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便灭掉了狼邪部落,原来,全是凭裙带关系,我在心里对他深深的不耻。
“好啦,你也别在这****了,君上哪看得上我们啊,留着这心思找个正经人家就不错了。”泠儿不耐烦的直接打消掉她的幻想。
“哎,你说,咱们君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用这么珍贵的紫血参救她呢?害得公主到现在气都还没消。”果儿总是闲不住嘴。
“你问我,我问谁去?上边的事,不要乱猜,当心你这嘴被人缝上。”泠儿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啦,也该到服药时间了,咱们去看看膳房把药熬好了没有。”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了。
等确定人都走远了,我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伤痛似乎好了很多,头也不像之前那么痛了,看来,自己是死不了了,想不到这个内功疗伤还真能起死回生,只是,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长了,那个乌洛珠公主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再加上北宫殇,我可以说是举目皆敌,恐怕真要生不如死了,不过,不知为何,我还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也许是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睡得太久,全身有些酸痛,我试着撑起身子,想要换个睡姿,谁知这一动,竟又扯动了伤口,直痛得我龇牙咧嘴,猛吸凉气。
“你在干什么?”一声闷喝突然从门口处传来,是北宫殇,我吓得赶紧倒回被窝,紧闭眼睛。
北宫殇不急不徐的走到了床边,我感觉到那层薄薄的纱帐被他撩开,身子不由得绷紧。
“不必装了,孤王刚才都看见了。”他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便来揭我身上盖着的被子。
“你干什么?”我紧张的忙用手死死揪住被角,本能的想要往床里再挪一挪,伤口处却传来撕裂的痛楚,“啊。”难已抵制的疼痛让我隐忍不住,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