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县地处H省于B省的交界地带,是一个全国闻名的贫困县。因为贫困,这里的教育也相对滞后,工资太低,学校留不住教师,教师资源奇缺,说是实习,可据说来这里实习的学生们连个见习期都没有,一来便直接成了代课老师。
学校的大巴车一路长途跋涉把他们送到W教育局报到之后便返回了,30个学生按照W县教育局的要求分成了6个小组,然后分配到W县不同的乡镇中学任教。这些乡镇中学之间都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交通又不便利,管理起来相当不便。皓月和李锋根据教育局的安排驻扎在县中,每天去不同的中学看看,解决学生在实习中遇到的困难。
W县并不大,骑辆自行车用上40分钟就能把县城转上一圈,但是县城离各个乡镇中学却是路途遥远,而且县城到各个乡镇还没有公交车,他们去乡镇中学时得搭乘途经的长途汽车,交通真是太不不便了。皓月和李锋决定一人买一辆自行车,这样既可以自由掌控时间,而且每天骑车也可以锻炼身体,看看沿途的风景。买了自行车,他们每天早晨在县中的食堂吃过早饭,便骑上自行车出发,到不同的乡镇中学去看学弟学妹们,皓月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简单倒也逍遥。
皓月的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农村,皓月虽然也时常跟着爸爸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但是她毕竟在城市长大,真正的乡村生活她是不了解的。而李锋却是从农村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乡村生活再熟悉不过,所以看到初到W县时皓月对乡村生活艳羡不已时他只是笑而不答。
正是秋末初冬时节,每天骑行在乡村小道上,看天空日升日落,云霞绚丽,地上小溪流水,层林尽染,村落炊烟袅袅……皓月的心情无比舒畅。这几乎是她长这么大第二次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下远行。至于第一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事了,那时她刚刚考上大学,爸爸出差了,她还没开学,就趁着爸爸不在家偷偷跑到S市找赵锦晖,就是那次,她和赵锦晖偷偷地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他们最终还是分手了,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赵锦晖为什么突然抛下她和别人结婚了,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赵锦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每天听着自己对着乡村景致赞叹不已,李锋甚是淡定,皓月奇道:“你不觉得这里的乡村风景很美吗?”
“你是初见,所以新奇,我在乡村长大,这些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惊叹的,一个月之后估计你的想法也会改变。”
“怎么会?难道一个月之后我就不觉得眼前的景色美了?”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会改变,等这次实习活动结束时依然觉得这里很美!”
遗憾的是还没等到一个月皓月就没心情和时间领略乡村之美了。她受伤了。
那是到W县半个月左右,有一天,她和李锋从一所乡镇中学回来,还没到县城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便加快了骑行的速度,谁知骑到一个拐弯处,一辆拖拉机突然冲了出来,两个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皓月,心一慌,手一抖,伴着一声尖叫,自行车倒了,皓月也整个人摔倒在地,自行车砸在了她的腿上,皓月疼得嗷嗷叫。李锋立刻跳下自己的自行车,蹿到皓月身边,把压在皓月腿上的自行车扔到一边去,然后去扶皓月起来,可是皓月已经站不起来了,一动,她的腿就疼得厉害。李锋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这时,拖拉机的司机也停好了拖拉机,他一边从拖拉机上下来一边说,“刚才太危险了,吓我一跳,幸好没撞住你们!”
“你是怎么开车的,天黑了也不慢着点,还幸好呢,我的伙伴已经受伤了,人都站不起来了。”
“啊?”司机惊讶地走过来查看。看见皓月果真是走不动了。
“不会骨折了吧?”
“得看了医生才知道啊!先送医院去吧!”
两个人把皓月和自行车抬上拖拉机,“嘟嘟,嘟嘟”……地开到了县医院。
医生给皓月拍了片子,然后告诉他们,皓月左边的脚踝骨裂了。庆幸的是医生说骨裂还不算严重。医生给皓月做了石膏固定,说虽然不用住院但却不能活动,得在家静养一段时间。皓月郁闷不已,嗨,自己怎么那么胆小呢?拖拉机还没近身呢自己就先倒了?这下惨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虽然应该用不了一百天,可是不把工作给耽误了吗?
拖拉机“嘟嘟嘟”地又把皓月送到县中的宿舍,皓月沮丧地一路无语,李锋却是一路安慰着她:“没关系,想开点,反正事已经出了,难受也无济于事,放心,有我呢,我是极会照顾人的,保证让你尽早康复!”
到了宿舍,李锋忙前忙后地把皓月安排妥当,又征求了皓月的意见安排了一个在县中实习的女学生魏瑾住在皓月宿舍,方便照顾她。直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锋才放心地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锋便送来了早餐,看着皓月吃完之后,他洗了碗筷,把皓月交代给魏瑾照顾后出了门,说是去给皓月买副拐杖,这样行动安全一点。
虽说是轻微的骨裂,皓月仍然静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等到皓月脚好的时候,实习也过去了大半。W县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城市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虽然天很冷,但街上依然有很多踏雪的人。皓月虽然脚刚好,但是眼看着外面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的人们内心也蠢蠢欲动,
“我们也出去玩吧?”
“不行,外面太冷了,雪也又厚又滑,你的脚刚好,不方便出去。”
“不走太远,就出去一小会儿行不?”皓月可怜巴巴望着李锋。
李锋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心动了,答应带着着她出门踏雪。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想加入到踏雪的人群中呢?只是不放心皓月而已。为了安全起见,李锋一出门便紧紧地拉着皓月的手,生怕她再有闪失。
眼前的小城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房子披上洁白的新衣,柳枝变成银条,杨树长满亮晶晶的鹿角……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惊叹!
地上的积雪有一尺来厚,两个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听着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走在小城的街道上,说W县是小城一点都不冤枉,皓月和李锋不知不觉间竟走出了城。等到惊觉出了城,两个人不觉异口同声道:“的确是小城啊!”说完相视而笑。
城外更是一个诗情画意的世界,可是皓月却无心欣赏了,她感到有点累了,脚也有一点不舒服。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脚没事吧?”李锋关切地问道。
“好像有一点不舒服。”皓月实话实说。
“那怎么办,脚刚好,不应该走这么远的,要不我背你吧?”
“不了,我还是自己走吧!我能坚持。”皓月脸红了。
“听话,还是让我背着吧!我背一段,你自己走一段,好不好?脚刚刚好,千万别再出什么问题了。”
后面的话让皓月犹豫了,在她犹豫的当儿李锋已经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蹲在了她前面,皓月只好从了。
李锋个子很高,身体也很结实,记得第一次在学院的走廊里遇到他,自己还误认为他是学体育的呢!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一样是学文艺美学的,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微笑了。和李锋认识两年多了,可真正近距离的接触也是这学期的事儿,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李锋吸引了。尤其是脚受伤以来,李锋给了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每天想着法儿地逗她开心,她不能下乡镇了,李锋每次从乡镇中学回来,都会捎回当地的稀罕物送给她,有时是一种美食小吃,有时是当地的特产……李锋又嫌食堂的食物单调,买了锅碗瓢盆回来,星期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他也是喜欢她的吧!她是真怕自己自作多情了,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在感情方面她觉得自己特别缺乏自信。
“怎么样,没那么累了吧?”李锋问道。
“嗯,好多了,我想自己走会儿。”
“好!”李锋说着停下来,把皓月轻轻地放下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快进城区了,远远看见一家小饭馆,李锋指着那家小饭馆说:“据说那家小饭馆的牛肉汤不错,一会儿我们补充补充能量,尝一尝他们的牛肉汤怎样?”
“好啊!”
虽然是在城乡结合部,地点稍偏僻了些,但是这家名为“淮南牛肉汤”的小馆子依然人挺多的。李锋和皓月在饭店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两个位置,那位置离厨房很近,恰巧把牛肉汤的制作过程看个一清二楚。
厨房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口大锅,锅里热气沸腾,依稀可见里面一块块地大牛骨。锅旁边的大案板上放着几个大盆,里面分别装着切好的牛肉,豆腐丝,粉条,还有香菜,小葱等众多调味料。
他们点了两碗牛肉汤,只见掌勺的师傅熟练地拿出两个大碗,分别从不同的大盆里取出牛肉,粉丝,豆腐丝,香菜……放到大碗里,然后拿来一个大勺,满满地从锅里舀岀一勺汤倒进碗里,一碗牛肉汤就做好了。
牛肉汤端上来,一看就食欲大开,碗里冒着白气,看起来有些烫,但是皓月依然冒着危险尝了一小口,嗯,鲜醇浓香,真是太好喝了。
“我想,这可能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牛肉汤!”皓月望着李锋说道。
“姑娘,这说明你有眼光,识货。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牛肉汤。”一旁的服务员插嘴道。
“哦?”皓月和李锋不解地看看向他。
于是,服务员看着他俩娓娓道来“关于我们家的牛肉汤,还有一个典故呢!公元前164年,刘安被策封为淮南王。王府御厨刘道厨艺高超,刘府上下均称其“老刘头”。淮南王于八公山上炼制仙丹,可佳肴送到山上时早已凉而无味。老刘头看到淮南王凉膳充饥,日渐消瘦,不禁冥思苦想,终出一策。老刘头率众家丁杀牛取骨,甄选草药及卤料熬制成汤汁,并备好牛肉、粉丝等配菜与汤汁一同担上山去。由于油覆汤表,久热不散。淮南王尝后赞不绝口,牛肉汤便成刘府秘膳,后来流入民间,这故事里的老刘头,就是我们老板的祖先。”
皓月和李锋面面相觑。
“别不信,你们看看这面墙。”服务员示意他们看收银台旁边的墙壁。
皓月朝墙壁上看过去,原来墙壁上写了几行字,内容便是刚才服务员说的关于牛肉汤的典故。
“真是三生有幸啊!竟然有机会喝到这么有名的牛肉汤。”皓月感叹道。
听了皓月的感慨,服务员面带得意之色,知足地走了。
喝了一大碗牛肉汤,身上的寒气似乎散去了,身上又充满了力量,皓月和李锋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