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茶想到这里,眸光蓦地一沉,看向漠苍濯的眼神尽是痛楚,心,犹如刀绞,却没有移开视线,抿了抿唇,哽咽出声。
“小濯……”
坐在前面的漠苍濯隐隐听到妈妈在叫自己的名字,迟钝的缓缓转过头,看向漠茶,除了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像极了裴尧之外,其他部位简直跟漠茶一模一样,就跟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那般如出一辙。
莫苍濯用着缓缓转过头后,艰难的用刚学没多久的手语比划着,眼睛看不见的他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动作做错了,不过还是比划着,因为他知道妈妈听不见声音,跟他一样。
漠茶看着苍濯那略显笨拙的动作,瞳孔骤然一阵紧缩,眼眶渐渐泛红,眸底蒙上一层水雾,喉咙酸涩不已,暗暗咬紧牙根,不断压抑着哭声。即便如此,还是有细如蚊声的啜泣声从她唇间溢出,回荡在幽静的车厢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来保护妈妈。
小濯真的长大了。
坐在漠茶身边的池申旭隐隐听到了啜泣声,蹙眉,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发现啜泣声来自坐在他身边的漠茶。无奈轻叹一声,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没多久,便从口袋中取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漠茶垂首,看着池申旭手中拿着的那条手帕,微怔,缓缓转过头,盯着那条手帕久久没有回神,良久,缓缓抬起头,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手帕,而是缓缓垂下眼睑,敛去眸底的泪光,再度睁眼,眸底已恢复如常,不冷不热道。
“不必了,我没事。”
池申旭听着漠茶那冷漠的语气,全身一僵,一直维持着拿手帕的动作,全身一动不动的坐在车座上,脸上血色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尽数褪去。良久,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将手帕收回自己去的口袋里,默不作声。
一路无言,直到轿车缓缓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车,在Selina打开车门那瞬间方才打破了尴尬。
漠茶在Selina的搀扶下走下车,眼角余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往这里行驶而来,眼眸危险一眯,眸底寒光乍现,抿唇不语。
Selina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下意识的沿着漠茶的眸光望向她所看的方向,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停靠在酒店门前不远处的地方。紧接着,车门缓缓打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从车上走下来,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方才明白,他就是这个计划的目标人物,裴尧,裴氏集团的总裁。
裴尧走出车门后便看见那站在红色轿车门前的两人,眸光落在那个站在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的一头乌黑长发,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微眯着眼眸,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茶茶那张精致的小脸,同样的黑发啊。
不知为何,从那件事过后,他每次只要一遇见黑发的女人,都会多看几眼。
许是想要从她们身上找到属于茶茶的感觉。
而他也遇到过,与漠茶同样拥有一头黑发,也不爱笑的女人。
可是,他却没有因为跟漠茶相似的原因而去碰那个女人。
他很清楚,即便那个人与漠茶再相似,再与其他女人不同。
也永远无法取代漠茶在他内心的位置。
他的心,至始至终,只属于她。
即便她已经离他远去,只身一人。
也不会再做出让天堂中的她伤心的事情。
裴尧想到了那个已经离开的漠茶,眸色蓦地一沉,心口狠狠抽痛着,疼痛的感觉扩散至全身的四肢百骸,抿唇,敛去眸底的异样,迈开步伐往他们走去。
漠茶看着离朝自己走过来的裴尧,深深凝视那张因为岁月的流逝而略显沧桑的俊脸,看着他那满脸胡渣且头发花白的模样,心口一片平静,没有因为他那巨大的变化而感到震惊。
如今的她,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幼稚了。
不再怀有少女心。
不会再因为他的靠近而惊慌失措。
因为,他怎样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必为了一个伤她至深的男人而情绪波动。
因为,很蠢。
裴尧占着腿长的优势,三两步便来到了那两个人面前,深深凝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颊,犀利眸光仔细观察着那张面孔,迟迟没有移开。
“这位先生,请问您盯着我的母亲瞧是有什么事情吗。”
Selina见裴尧一直盯着漠茶那张人皮面具,微微挑眉,却没有打算将她带走,她很相信池申旭的技术,一坚信这张完美的人皮面具不会穿帮,因此,只是适时的出声。
裴尧闻言,眸光缓缓从那张脸移开,看了眼说话那个女人身上,眸色蓦地一沉,抿唇不语,与两人擦肩而过走进酒店内。即将走进酒店内,恰巧与刚下车的池申旭碰面,缓缓停下脚步,深深凝视那张不似中国人的面孔,眸光落在他拄着的拐杖上,再看了眼他的脸,薄唇微不可察的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随即迈开步伐往酒店走进去。
池申旭微微偏过头,隐隐察觉到刚才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瞧,如果只是陌生人的话,那他还不会这么的在意,可是那道眸光却令他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太过阴寒,却因为眼睛的问题,看不到那个人的脸,道。
“Selina,刚刚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
Seline听到池申旭在叫自己,立刻反应过来,站在他身边,搀扶着他,道。
“池,你的第六感还是这么强,刚刚确实有一个小孩子站在你身边盯着你瞧,不过那个现在小孩已经走了。”
池申旭在Selina缠上自己的手臂那瞬间,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缓缓将她缠着自己的手嫌弃般拿开,冷声道。
“别碰我。”
话音落下,池申旭立刻迈开步伐往漠茶的方向,即便看不见,他还是能够准确分辨出她的位置。这回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往酒店走去。
Selina怔楞在车前,全身血液在池申旭嫌弃拿开自己手那瞬间停止了流动,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底哀伤一片。良久,微眯着眼眸,眸底燃烧着烈焰,那些伪装出来的温柔瞬间龟裂,涨红着一张脸,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尽显狰狞可怖,撕咬着两排贝齿,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攥紧成拳,尖锐指甲深陷皮肉之中。
她知道池申旭有严重洁癖。
可是,她也知道,他的这个洁癖只针对陌生人。
他可以毫不在意牵着漠茶那个人的手,却不愿意牵自己的手,甚至连挽自己的胳膊都不愿意。
为了让他爱上自己,她甚至不惜去染成跟漠茶一样的黑发。
甚至开始模仿她的温柔,清冷。
一切只为取代漠茶在他心里的位置,却不想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那个名叫漠茶的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酒店大厅内,漠茶在跟前台拿了房卡之后便牵着池申旭的手径直来到了他的房间,将房卡插入卡缝中,滴的一声,再门打开那瞬间立刻将套房内的灯光点亮,牵着他的手来到了床沿。让他坐在床上,缓缓蹲下身子,帮他将鞋脱了之后道。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漠茶缓缓转身,往敞开的门走去,却在迈开步伐那瞬间,手腕蓦地被人攥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一只强劲的长臂圈住了自己的腰肢。下一秒,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放倒在柔软床榻上,紧接着,池申旭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缓缓放大,而他的一只长臂撑着床榻,另外一只长臂一直圈着她的腰肢,令她动弹不得,更别提挣扎了。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害怕的屏住呼吸,全身抖得宛若落叶那般,他那紧闭眼眸的模样却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她和池申旭虽然相识了五年之久。
可是,这五年,她和他的接触仅限牵手。
没有再进一步的加深动作,谁都没有越雷池一步。
可是,现在的情况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了。
他竟然把自己压在床上。
而且看起来,他想要的不只是这样子。
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做出反应。
漠茶想到这里,微眯着眼眸,眸底寒光乍现,脸色逐渐转冷,朱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语。趁着池申旭压下脸颊那瞬间,悄无声息的抬手,对准他的脖颈准备重重一击。
倏地,池申旭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隐隐察觉到漠茶的脸就近在眼前,只要自己在压下一点点,就能够亲吻到那梦寐以求的粉嫩樱唇。可是,他不能那样子做,他要是真的这样子做了,今后怕是恋人没做成,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以她的性格,在知道自己被人这样子对待,肯定会带着孩子消失的,不行,他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因此,他不能冒一丁点风险。良久,缓缓将自己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缓缓坐直身体,放开了她,在胸前比划着手语。
漠茶看着池申旭的动作,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说,刚刚只是控制不住。
说真,这真的是一个最让人容易接受却又莫名觉得火大的借口。
她是不是该说池申旭真的是一个很会找借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