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尧看完报纸后缓缓阖上,放在自己的腿上,转过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眸光些许迷离,眸色深沉如墨,似时隔五年第一次乘坐飞机,看着这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深陷回忆,无法自拔。
“各位乘客,现在突发紧急情况,飞机需要紧急降落,请机上所有乘客在乘务人员的带领下,排队走下飞机,为了避免发生踩踏事故,行走时不必慌张,慢慢走就可以了。”
裴尧听着广播中说的,微眯着眼眸,眸色一沉,心跳陡然漏了几拍,胸口闷痛闷痛的,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成拳,暗暗咬紧牙根,垂下眼睑,俊脸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现在每每听到这类事情,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感到惊慌,甚至是害怕,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敢乘坐飞机的原因,就是害怕会想到茶茶出事时那天新闻中说的那些话。
“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空姐那温柔的嗓音在裴尧的耳畔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缓缓睁开眼眸,起身往通道走去。眼角余光不时瞟了眼某个位置,眸底隐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移开眸光往逃生门走去。
漠茶看着那一个个站起身往外面走去的乘客,看着他们脸上一副慌张的表情,不解蹙眉,转过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池申旭,朱唇轻启。
“他们,去哪。”
池申旭闻言,微微挑眉,摊开手掌,在半空中快速的比划着,将空姐在广播中华说的通过手语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漠茶看着池申旭的动作,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后背一阵阵发凉,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成拳,脑海中回想起五年前那件事,铺天盖地的恐慌萦绕在心头。
“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空姐来到漠茶身边,柔声轻唤着,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蹙眉,眸底尽是不解,再次重复道。
“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话音落下,池申旭立刻离开座位,牵着漠茶的手往外面走去,清楚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湿润,而且她的体温也在下降,微凉微凉的,隐隐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缓缓攥紧她的手心,此刻,无声胜有声。
漠茶感受到掌心的温热感,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迈开步伐,来到池申旭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往一步步的往飞机外面走去。刚下飞机便在空地看到不远处的裴尧,眸色一沉,眸底寒光乍现,抿唇,牵着池申旭的手往别的方向走去。
裴尧抬头便看到那两个可疑的人往别的方向走去,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落在那个长发及腰的女人身上,眸色深沉如墨,迟迟没有移开视线。隐隐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像极了茶茶,却又觉得哪里不像,可是哪里不像却又说不上来。微眯着眼眸,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骚动,迈开步伐,追上那两个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
却不想,裴尧刚迈开步伐去追的时候,那两个人便消失在转角处,瞳孔一紧,心跳陡然漏了几拍,猛地加快步伐赶到转角处。下一秒,却在看到卫生间时愣住,而他正站在女士卫生间门前,看着那与他擦肩而过的女人,清楚看到了她们眼中的嫌弃,眸底闪过一丝尴尬,脸颊微微滚烫。不过却没有移开视线,看着一个女人即将离开,心口一紧,蓦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走进这里面。”
那个女人转过身看着卫生间,再看看看裴尧,眸底尽是疑惑不解,蹙眉,摊手,在半空中快速的比划着什么。
裴尧看着女人的动作,微微挑眉,眸底闪过一丝了然,明白了这个人是聋人,听不到声音,在知道她是聋人的身份后,缓缓松开她的手臂,丝毫没有在意女士卫生间,直接闯进去。
正在洗手台洗手的女人透过镜子看到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难以抑制心里的震撼,尖叫出声,打开水龙头,对着裴尧不断泼水,一边泼着,一边喊道。
“滚出去,这里是女卫生间,男卫生间在隔壁。”
裴尧听着女人的叫喊声,危险的微眯着眼眸,眸色一沉,眸光闪烁不定,抿唇不语,抹了把脸上的冷水,眸光紧盯女人的脸,眸底燃烧着烈焰,薄唇轻启。
“滚出去。”
女人在听到裴尧那宛若三九寒冰的嗓音时,心口一紧,立刻住手关掉水龙头后迫不及待的往卫生间外面逃离。
裴尧看着这间面积不大的卫生间,犀利眸光没有放过每一个角落,眸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对那两个人忽然消失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这间卫生间已经没有人了,而且,这间卫生间看起来不像能够藏人。
不明白他明明是看着那两个人走进来的,为什么现在进来了,却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
难不成那两个人真的凭空消失了?
除非那两个人是魔术师才能够做到凭空消失的本领。
不然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一定是藏在了这里的某一间。
裴尧想到这里,微眯着眼眸,缓缓转过头,紧盯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倏地,推开那紧闭的房门,看着那没有任何异常的摆设后再度推开另外一扇紧闭的房门。如此反复,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眸光一凛,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是最后一扇房门了,就是说那两人很有可能在这里面。
这下看你们往哪逃。
裴尧缓缓推开紧闭的房门,唇角噙着的笑意却在看到那放在马桶上的口罩,墨镜和衣服时愣住,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看着那些东西久久没有回神,良久,僵硬的迈开步伐往马桶走去,将那些东西提在手中,掌心下还有淡淡的余温,说明刚换下没多久。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手中拿着的是那两个人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的主人可能早就变成了其他人的模样离开了这里。
而一无所知的他还站在女卫生间门前苦等。
接受来自每个女人的那异样眸光的注视。
这真的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尴尬的时刻。
他被两个不知样貌的人耍得团团转。
他跟那两个人没完。
裴尧垂下眼睑,暗暗咬紧牙根,颊边肌肉隐隐抽搐着,铁青着一张脸,攥紧手中的衣物,恨不得将那些衣服撕碎。倏地,一团怒火在胸口点燃,心弦在那瞬间崩断,睁开眼睛,眸底燃烧着烈焰,垂首看着手中的衣服,两手分别攥住衣服的两边,稍稍用力,完好的衣服便在他手中化作了碎片,落在地面上。猛地转身,一拳重重砸向身后的镜子,不过瞬间,镜子便四分五裂,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的骨节缓缓流淌而下,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般,再度抬起拳头,猛地砸向一旁雪白的墙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卫生间外面,那个被裴尧问道卫生间有没有人的那个陌生女子缓缓探头,看向卫生间里面,隐隐看到裴尧那不断发泄情绪的样子,那双眼眸波澜不惊,空洞,眸光冷冽如冰。盯了许久,缓缓转身,迈着无声的步伐往走廊深处走去,消瘦背影渐渐消失渐行渐远,往飞机走去。
飞机起飞时间到了。
当裴尧准备再度一拳砸向墙壁的时候,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阻止了他的动作。微眯着眼眸,来到洗手台前,将手背上的血液清洗干净后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机场发来的消息,说是可以登机了。
回到机舱后的裴尧回到机舱后,犀利眸光在机舱搜寻着,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人肯定没有退票或者离开这里,一路尾随他而来,在没有从他身上获取利益之前岂会甘心收手。
“这位先生,请您坐回自己的位置,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裴尧听着空姐的温柔的提醒,微微颔首,眸光却没有在座位上移开,缓缓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系上安全带后,微微偏过头看着座位席,观察着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却始终找不到相似的人。
坐在位置上的漠茶缓缓拿出一面镜子,将镜子对准裴尧的方向,透过镜子可以很清楚看到他那四下张望的样子以及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波澜不惊的眼眸宛若死水那般平静,没有丝毫涟漪。几秒后,缓缓移开眸光,将镜子收回挎包里,垂下眼睑。
她的出现,很成功的引来了裴尧的注意。
他将自己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
一切都无法回答正常轨道。
她五年来所经历的疼痛也要让裴尧好好品尝。
让他体验那种人生被搅乱的滋味。
让他知道噩梦缠身的痛苦。
可是,引起裴尧的注意并不是她这次回国的计划。
她的计划是慢慢将所有的茶馆和父母留为自己下的股份从裴尧的手中夺回来。
还有调查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漠茶想到这里,眸色一沉,脸色逐渐转冷,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成拳,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可是,这点疼痛却远不及当年被他利用,再被抛弃的痛。
池申旭隐隐觉察到一股寒气来自坐在他身边的漠茶,蹙眉,取出一张纸和笔,长指拿着笔熟练的在那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后轻点她的肩膀,示意她看过来。
漠茶缓缓转过头,看着池申旭拿在手中的那张纸,看着那上面写得扭曲,难以分辨的字体,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屏住呼吸,怔楞在位置上。
白纸上写的是,相信小濯不想看见这样的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