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尧闻言,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血色尽数褪去,瞳孔一阵阵紧缩,眸底尽是难以置信,怔楞着看着漠茶那面罩寒霜的小脸。全身的血液好似停止流动了那般,一股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好似置身于冰窟之中,脑海中回荡着她说的这句话。
她怎么能用这么冷漠,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这句话。
说什么?他们不是恋人吗,彼此之间不是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吗。
怎么现在一开口就出现了这种尴尬的情况。
说什么……
对啊,他们之间要说什么好。
明明在问出口之前就有千百个问题准备问她。
为什么一大清早对他的态度这么的冷漠。
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其他的?
还是说,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
他可不相信茶茶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等一下,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来了?
裴尧缓缓咽了口唾沫,俯身,缓缓靠近漠茶的小脸,深邃如潭的眼眸紧锁她那张冷漠小脸,试探性的颤抖着嗓音问道。
“茶茶,你态度这么冷漠是不是因为大姨妈来了?”
漠茶闻言,眸底寒光乍现,脸上表情冷了几分,朱唇紧抿成一条线,看着裴尧那犯贱的表情,唇角控制不住的抽搐着,冷冽至极的从唇中吐出一个字。
“滚。”
漠茶说完后,不再多看裴尧一眼,冷漠小脸尽显傲慢,小手落在他攥紧自己的手腕,缓缓掰开后随即缓缓转身往门外走去。
裴尧听着漠茶那冷漠无情的话语,心,犹如刀绞,疼痛至极,怔楞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很想追上前,却发现全身好似被定住那般动弹不得,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成拳,薄唇轻启。
“连译。”
一直守候在别墅附近的连译闻言,立刻站出来来到裴尧的面前,单膝下跪,垂首等待吩咐。
“连译,我要你派人时刻保护着漠茶的生命安全,决不能让她身处险境。”
“若是发现有可疑人物的话……可以让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着从裴尧的齿缝中挤出来,深邃如潭的眸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棱角分明且冷峻的俊脸蒙上一层寒霜,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周身笼罩着至阴至寒的气息。
连译闻言,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上早已走远的漠茶。
裴尧看着门外,眸色深沉如墨,眸底复杂一片,双手不断收紧再收紧,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心底空落落的感觉随着漠茶的离开越发明显。那一刻才知道,心口空缺的那部分名叫心悸,一种最对漠茶一人才有的感觉。
不过一夜时间而已,他和她竟然变成这样子。
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很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他无能为力。
就连追上漠茶的力气都没有。
她走得很快,而他还在后面追逐,却始终追不上。
而他,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远,再拉远。
直至,再也追不上。
漠茶离开裴尧的别墅后,直接乘坐出租车来到了自己的家,下车后,来到门前准备打开车门时却发现了一点异样。柳眉蹙起,脸色逐渐变得严肃,眸光也逐渐转冷,垂首,果不其然,在她的脚下发现了三封信,而信封跟之前的神秘信封一模一样,瞳孔一紧,抿唇不语。缓慢蹲下身子,将那几封信拿在手中,缓缓站起身仔细端详着,看着寄件人上熟悉至极的Sexybeauty时,眉角微挑,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原本以为在收到第五封信时,整件事就算没大结局了。
却不想,整件事还没结束。
良久,漠茶缓缓抬头,观察着周围,见周围空无一人,眸光一凛,朱唇紧抿成一条线,将门打开后便走了进去。
下一秒,就在漠茶走进别墅后,一抹身影缓缓从转角处的墙后走出来,那双沧桑的眼眸注视着漠茶的家,见她走了进去后,缓缓从口袋中拿出电话,拨打了某个电话,随即贴在耳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手中的手机被一把夺走,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只觉后颈一阵剧痛袭来,下一秒,眼前一片发黑,重重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连译看着昏厥在地上的老年人,眼眸波澜不惊,薄唇微勾,缓缓蹲下身子,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下一秒,一张与之完全陌生,甚至是年轻至极的面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四下张望着,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眸光一凛,不着痕迹的将中年男人扛在背上往转角处的路口走去。
而漠茶家附近再度恢复一片寂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走进别墅内的漠茶径直往卧室走去,推开紧闭的房门并且开灯后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坐在床沿上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倏地,在看清纸张上的在的字眼时,眉角微挑,眸底闪过一丝玩味,柔美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语。眼角余光落在身边的另外两封信上,眸光逐渐转冷,葱白手指一一拆开了那两封信,拆开后,将三封信一一摊在自己的面前,冷冽眸光注视着那三个字。
在,园,等。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的字是,三十二,华,路,你,我。
如果是按照先后顺序排序的话,这几个字是根本无法组成一个句子。
因为是杂乱无章的,除非得重新拼凑。
漠茶想到这里,微眯着眼眸,眸底寒光乍现,起身来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拉开抽屉,分别从里面取出纸张和笔。随意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葱白指间夹着笔不断在纸张上写着什么,不时懊恼的蹙眉,不时轻咬下唇,不时咬着笔盖。一脸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漠茶缓缓坐直身体,缓缓将笔阖上,清澈冷冽的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痛楚,脸色微微泛白,那笔的葱白指关节泛白,看着地上那张纸,思绪万千。
我在32号华园路等你。
这个地名是她所熟悉的。
熟悉到她每每想起,心脏就会隐隐作痛。
即便时隔多年,她还是记得当年的场景,不曾忘记。
她原以为只要将记忆锁起来,不去触碰就不会想起来。
可实际上,她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这个地址。
那应该是早就被人遗忘多年的地方才对啊。
而且,那个人叫自己过去,到底是所为何事。
这件事,至今为止还是毫无头绪。
怎么办,她不想去那个地方。
害怕会勾起她过往的记忆。
她很想置之不理,可是她却隐隐觉得她不去的话,那个人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个人一定会继续纠缠着自己的。
就在漠茶为此发愁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信封的封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类似照片,微怔,缓缓将照片中取出来,下一秒,在看见照片中被捆绑着的男孩时,瞳孔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煞白煞白的,拿着信封的手都控制不住的轻颤着。
良久,漠茶缓缓垂下眼睑,调整失控的情绪,再度睁眼时,眸底已恢复如常,下意识的将照片翻转过来,倏地,在看到照片后面写的那行字眼时,只觉全身的血液好似停止流动了那般,后背一阵阵发凉。
那上面写的是,你如果不来的话,这个小男孩的性命就难保了。
漠茶缓缓垂下眼睑,一行清泪沿着她紧闭的双眸滑落而下,暗暗咬紧牙根,极力隐忍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哭声,小手攥紧地板上那张纸,白皙手背清晰可见那暴跳如雷的青筋。良久,似再也难以抑制,双手分别攥紧纸张的两边,稍稍用力,撕得粉碎,洒向空中,有的碎纸片落在她的头顶,地上,到处都是。
漠茶双手捂着脸,再也控制不出奔溃的情绪,哭了出来,泪水沿着她的指缝流淌而出,低泣声回荡在幽闭的卧室内。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用小男孩的性命威胁她。
照片中的小男孩应该还是个未成年啊。
那个人竟然敢对一个未成年下手,太不是人了。
她不敢肯定,她如果没有去的话,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对小男孩下手。
也不知道她去了之后,小男孩能不能得到解救。
不过瞬间,她竟然走进一条死路。
而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不能不管小男孩的生死。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那个地方,不然的话,小男孩就有危险了。
而处于失控状态下的漠茶无心去观察照片的异样,一心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因此忽略了照片中央,小男孩所在位置与照片的背景有偏差的异样。
良久,漠茶挣扎着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眼眶红红的,卷翘睫毛上还带着泪珠,清澈冷冽的眸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迈开步伐往别墅外走去。走出别墅后,将门锁上后便往马路上走去,在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后,对司机报了一串地址后便抿唇不语,双手不安的攥紧成拳,心脏为那身处危险中的陌生男孩而紧紧牵挂着,在心底不断祈祷着男孩的安全。
一直蹲守在漠茶家附近的黑衣保镖见漠茶走出别墅,一慌,立刻往马路上跑去,试图追上她。可待他们赶到马路后,却丝毫不见那辆出租车的身影,其中一人面色沉重,拿出电话打给了连译,待电话接通后,如实交代。
“连特助,就在刚刚,漠小姐搭乘出租车走了。”
正在处理那个中年男人的连译闻言,瞳孔难以置信的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回荡着保镖说的话,缓缓垂下眼睑,暗暗咬紧牙根,咬牙切齿道。
“你们几个蠢货,我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怎么还让她走了。”
连译只觉自己快被气疯了,听着电话那端保镖的解释,一团怒火倏地被点燃,眸光一凛,冷冽至极的嗓音从喉间溢出。
“准备接受惩罚吧。”
话音落下后,连译立刻挂断电话,看着电话,不由得吞咽着唾沫,心惊胆战,一滴冷汗沿着额头缓缓滑落而下,最终还是拨通了裴尧的电话,接通后,颤抖着嗓音说道。
“启禀BOSS,漠小姐她刚刚搭乘出租车离开了,目的地很可能是华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