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护士的话好似晴天霹雳那般,重重砸在裴尧的头顶,顿时怔楞在原地,幽深瞳孔一阵紧缩,眸底尽是难以置信,直觉大脑一片空白,脑中不断回荡着她说的这句话,挥之不散,喉头一阵干涩,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喉咙上下滚动着,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薄唇,缓缓开口。
“怎么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你们医院的人将漠茶送进来的,救护车上也是写着你们医院的名字。”
值班护士闻言,怔楞在原地,眼眸微眯,朱唇紧抿成一条线,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裴尧。眼角余光他那幽深的瞳孔落在自己手中的住院记录上,心口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可能要拿这个本子,准备将本子放回原位的时候,下一秒,只见一只大手朝自己伸过来,不待她反应过来,住院记录便被他一把抢走,蓦地,惊呼出声,眸底尽是难以置信。
“这位先生,我们的住院记录是不允许给无关人士看的。”
裴尧听着值班护士那愤怒的话语,置若罔闻,猩红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紧盯那上面的名字,棱角分明且冷峻的俊脸好似一个偏执的孩子那般,眼神近乎痴狂,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有力大掌一页页不断翻找着,一目十行,可在这些住院记录中却迟迟没能找到漠茶的名字,就算有,也是之前后背受伤那次的。看着看着,浓厚眉毛不由得紧紧蹙起,脸色更加沉重,眸色深沉如海,心口铺天盖地弥漫着绝望,将他团团围住,紧接着,一股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令他全身一阵轻颤,拿着住院记录的大掌也轻颤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跳如雷。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茶茶怎么可能不在这家医院。
他明明是亲眼看见茶茶被抬进救护车,而救护车上的字眼清楚写着慈恩医院啊。
他亲眼看见的啊,怎么可能有假。
一定是佘蒙联合医院暗中搞的鬼,不想让她见到自己。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住院记录中找不到茶茶的名字。
他不管,他坚信茶茶一定在这家医院的,一定是的。
就算是把整家医院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没有的话,就像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市的医院。
要是全市还没有的话,就全国的医院。
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茶茶。
裴尧想到这里,幽深眸底闪过一丝坚决,蓦地,阖上住院记录,转身,迈开沉重的双腿,往走廊深处走去,幽深眼眸紧盯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身着病服的病人。冷冽如冰的眸光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因极力隐忍着情绪的冷峻脸庞更显锋利,吓到了周围的小孩子。有的小孩子甚至当场放声大哭起来,嚎啕的哭声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通道中,孩子家人连忙安慰着,转过头打算与他对峙,讨还公道。下一秒,却在看到他那深沉如墨的幽深瞳孔时,吓得肩膀一缩,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抱起孩子往外面跑去。
裴尧收回视线,继续在这人群中搜寻着,心脏好似被人攥紧那般,收紧再收紧,狠狠的,那种感觉可谓是极其窒息,痛苦,窒息到他快喘不过气了,脚步每迈开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好似灌了铅那般才沉重至极,终是,再也抑制不住那着急的心情,一边迈着步伐,一边大声吼着,
“茶茶,我是裴尧,你的尧啊,你在哪,快出来好吗。”
裴尧吼得极尽悲愤且忧伤,而他的吼声回荡在走廊间,迟迟难以散去,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瞬间,引来走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注视,医生和住院的病人纷纷走出办公室或病房,四处张望着,寻找那个大吼的人。看到一个模样俊美的男人缓缓朝这里走来,瞬间怔楞在门口或者走廊,清楚看到那双早已泛红的眼眶,而那俊脸早已被泪湿,纷纷瞪大眼眸,心脏为之一停,眸底尽是震惊,眸光紧紧跟随着他,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一刻,很明显的在男人身上感觉到一股悲伤至极的气息。纷纷转过身看着那抹背影,男人驼着背缓缓走着,步履阑珊的样子远远看去,看起来是那样的心酸,好似随时都能跌倒那般,发丝凌乱,黑色的衬衣不知何时被弄脏了,一块块尘土沾染在那丝滑的布料上,好似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那般不忍直视。
围观群众看见这样一幕心酸到极致的画面,纷纷别开头,眼圈红红的,其中不乏有人轻轻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他口中喊出的内容,可以隐隐猜出那个女孩一定遇上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无奈摇头,走进病房,缓缓阖上房门,隔绝了病房外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声,继续各干各的。
值班护士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蹙眉,眼眸微眯,绕道,追上走在前面的裴尧,很快便来到了他的背后,准备将手搭在他背上的时候。下一秒,只见他极缓极缓的转过身,那双幽深,阴暗至极眼眸没有波澜不惊紧锁她的脸,眸光冷冽如冰,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至阴至冷的寒气笼罩着他全身,看得她不由得心口一阵发颤,眸底也闪过一丝畏惧,一股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令她有种置身冰窟中的感觉。垂首,不敢再看他那双危险至极的幽深眼眸,生怕下一秒会被那眼神冰冻,不断吞咽着唾沫,借此缓解心口的恐惧,半晌,颤抖着嗓音,心有余悸的说着。
“这位先生,这里是医院,您这样做会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的,您要是执意这样子做的的话,我就要叫保安把你赶出去了。”
裴尧闻言,幽深眼眸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起伏,好似一滩死水般寂静,抿唇不语,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坚毅且锋利的下巴线条泛着点点寒意,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来。
下一秒,裴尧没有理会值班护士那煞白的脸色,动作极缓的转过身,继续走着,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边走边吼,安静至极。
值班护士见状,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好似被人抽走那般,好在她及时站稳脚跟,不然就要瘫软在地上了。唇角微勾,缓缓转身,准备回到值班岗位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踹门的声音,那一声可谓是震耳欲聋,吓得她蓦地瘫软在地上,心脏因为刚刚那个声音而不断加速心跳的频率,吓得她不断轻拍心口,缓解那股心跳,动作及其僵硬的转过身看向后面。
下一秒,再看见裴尧那悬在半空中的大长腿时,瞳孔一阵紧锁,脸上血色尽数褪去,煞白煞白的,全身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大脑,令她忘记了反应。
他刚刚是踹门?天哪,这,这,这,太惊悚了吧。
值班护士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口发颤,身体抖得宛若落叶般,眸底闪过一丝畏惧,挣扎着起身,颤抖着双腿,来到裴尧的身边,在看到静静躺在地板上的门板和病床上那受惊的病人时,全身如遭雷击,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裴尧没有理会一旁值班护士煞白的脸色,幽深眼眸在幽闭的病房扫视着,眸底波澜不惊,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人的时候,蹙眉,幽深眸底闪过一丝痛楚,抿唇不语。极其缓慢的迈开步伐,转身来到下一间病房,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眸光一冷,像刚才那样,抬起脚,用力一踹,下一秒,紧闭的房门再度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病房内妇人的尖叫声响起。
值班护士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时,心口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在心头,动作极其缓慢的转过头看着裴尧,果不其然,紧闭的房门再度被他踹开了。
裴尧幽深的眼眸依旧扫视着病房内,再度迈开步伐,转身来到下一间病房,像之前干的一样,先是踹开紧闭的房门,病房内不时响起妇人的尖叫声,再扫视病房内,见没有漠茶的踪影,动作继续。
而年轻的值班护士已经当场石化了,欲哭无泪,想要上前去阻止这个疯子,可全身却像被定住了那般动弹不得,只能怔楞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在不断的破坏公物却无能为力。
处在奔溃边缘的裴尧已经不管不顾了,一心只为快点找到漠茶,不顾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是多么的厌恶和怪异。
早在看到漠茶下落不明且被救出来却又再次不见踪影时,他便疯了。
疯得彻底,疯得再也无人能够控制。
而唯一能够让他不再发疯的药物,便是漠茶这个人。
为此,他一定要找到茶茶,让她治疗自己。
你不是最嫌弃我发疯的吗。
我都疯成这样子了,为什么你还不出来。
茶茶,你如果心疼我的话,就赶紧出来好吗。
让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吧。
就在他踹开下一间紧闭的房门时,脚底隐隐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幽深眸底波澜不惊,眉毛都没有蹙一下,依旧大力踹开那门,看着病房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时,面色越发沉重,心口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每一道脑神经。缓缓转身,准备继续来到下一间病房时,一只微凉的小手缓缓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裴尧眼角余光瞥了眼自己肩膀上那只手,在看到那葱白且白皙的小手时,幽深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而围绕在他附近的气息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欣喜转身。
下一秒,却在看见鞠晗那张淡漠的绝美小脸时,幽深眼眸危险一眯,眸底隐隐闪烁着冷光,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语。
鞠晗漠然的眸光轻轻一扫地面,看着满地的狼藉,淡色柳眉蹙起,绝美的小脸面罩寒霜,冷两道愤怒的眸光从她那清澈冷冽的眸底迸射而出,射在裴尧那张泰然自若的俊脸,暗暗咬紧牙根,朱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语。心口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燃烧着她那仅存的理智,缓缓垂下眼睑,眼皮下的眼珠不断转动着,隐隐可以看见那抽搐的面部肌肉,半晌,朱唇轻启。
“裴先生闹够没。”
鞠晗发誓,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遇上疯得如此优雅的疯子。
他是真的以为医院是他可以随便发疯的地方吗。
光天化日之下,在走廊闹事?
可以,他很有胆,这一点令她不得不佩服裴尧这个人。
可是他信不信,她可以立刻,马上,现在,立刻把裴尧这个人列入本院的黑名单。
裴尧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的一个行为很有可能让病人受到惊吓。
门坏了,可以修,她可以不计较。
可是,万一病人因为受到惊吓而出现难以逆转的情况甚至是闹出人命,那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裴尧这个人的。
裴尧闻言,置若罔闻,棱角分明且冷峻的俊脸好似化不开的寒冰那般冰冷刺骨,幽深眼眸波澜不惊,眸色深沉如海,眸底隐隐闪烁着点点泪光,半晌后,缓慢垂首,薄唇轻启。
“鞠晗,你们快把茶茶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