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话一语道破，苏蒙蒙的性格确实不适合争宠。
几个人坐在一起再无话可谈，都是一脸的灰色。
蛇皇将洛熙舞关进了天牢，没办法，不说秦越带回来的人证物证齐全，直指洛熙舞勾结官府私通盐商。
就单是姚进运作的朝中大臣也本本上奏将洛熙舞的罪名做实了个够。
祸不单行的是，居然有人拿出证据说蛇后一直与玄武国的余孽有所往来。
这样通敌的大罪，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蛇皇一怒之下将蛇后圈入冷宫，据知情人士透露，通敌事小，最主要的原因是蛇后多年来残害皇族子嗣。
蛇皇不能以这样的罪名定她，只能对外称是通敌。
蛇后一倒，洛熙舞再无依靠，这一脉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蛇皇那一晚把洛熙寒唤到宫中，龙乾宫内点着淡淡的紫檀香。
桌岸上摆着各色糕点，宫女太监全无，只有余力一个人在侍候着。
洛熙寒进去的时候蛇皇正在盯着面前的糕点愣神，听到他请安的声音才缓缓抬头。
蛇皇苍劲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他指了指对面的软坐。
“寒儿长大了，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
洛熙寒身上穿的是专门为太子订做的蟒服，黑色为主。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父皇唤儿臣来可是有事。”
“陪朕坐坐，来看看桌上这些点心，你爱吃哪一样？”
洛熙寒眸光一闪，挑了其中一个放嘴边。“孩儿一向不喜欢甜食，倒是这茶食做的比转清淡。”
“是啊，你从小就不喜欢吃甜的，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与人相争，更不喜欢去刻意的讨好谁。”蛇皇将另一块糕点拿在手中，看着看着混蚀的眼里似有水光闪过。
“可是你大哥，他喜欢。”
“他一个男孩子总喜欢吃甜食，因此还被蛇后责罚过，嫌他太过女气。”蛇皇说着将点心放进嘴里。
“也是，甜食吃多了，人的心性也会变得优柔一些。寒儿，你说是不是？”
“父皇说是便是，儿臣无议义。”洛熙寒将手中的半块的点心放下，眼里只余淡然如水平静。
“你大哥他从前做过的事，父皇不是不知。不然也不会让人给你研制解药，只是你也未曾因此丢了性命，朕心里也就安宁多了。”
“父皇所指何事？儿臣不大明白。”
“朕知道，从你母妃出事后，你就一直怨恨朕。怨恨朕没能保你母子无忧，怨恨朕放任蛇皇不管，才导致你月月受寒毒侵蚀之苦。”
“寒儿，你可知道朕也曾有过怨。你母妃嫁于朕从来就不是心甘情愿，你从小又避让着朕。她是朕的妃子，却心里没有朕。你是朕的儿子，却从来不曾与朕亲近。”
“朕的天下，朕的所有，你都表示于不屑，你要朕如何去呵护你。”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洛熙寒握拳压在桌面上，下颌处咬紧，声音低沉却透着寒凉。
“总是这个样子，你还是不是朕的儿子，是不是？”
“父皇要儿臣做什么只管说就是，儿臣绝无议义。”
“好，朕要你保你大哥一命，朕要舞儿活着走出天牢。朕会让他离开京城，会削他王位，赐平民。”蛇王目眦欲裂的看着洛熙寒，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大儿子死。
“父皇说笑了，儿臣何德何能。大哥做下的事桩桩件件皆有证据，儿臣如何保他。”
“寒儿，父皇立你为太子，是因为你可以。父皇也知道你这些年做了不少事情，你保你大哥不死，这是朕最后的要求。”
洛熙寒抬头，目光与蛇皇对视。
“就因为大哥会粘在父皇身边，因为大哥他知道去争去抢，所以父皇心里他这个儿子比哪个都重要是不是？”
“舞儿让朕知道膝下有子是什么感觉，他叫朕一声父皇是真心诚意的。而你们，恨不得唤朕是暴君。”蛇皇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洛熙寒笑着叩头离开。
他也知道自己是暴君，也知道自己做下多少错事，却还是一意孤行的偏执。
洛熙寒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因为从小缺失的父爱而心痛，但此刻他却真的痛了。
因为在蛇皇眼里，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待过他，他怎么就断定自己不是真心的叫父皇。
呵！他也是从一个孩童长大的，怎么会不真心。
洛熙舞最终没有活着走出天牢，不是因为洛熙寒。
他已经在朝堂上拿出佐证保了洛熙舞一命，将案件重审，找了一些首犯当替罪羊。
不论如何，洛熙舞死罪是免了。
蛇皇也将他废位，夺了王爷的称号。
降为平民，发落至南方，远离京城。
可是就在洛熙舞要出狱的前一天，却被人发现他在狱中自溢。
蛇皇知道后勃然大怒，他第一时间将洛熙寒唤进宫中。
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终究是不肯原谅他，终究是恨他。
你的寒毒再毒，你不也活着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肯放他离开这里。
洛熙寒跪在殿中，任由茶杯砸落肩头。
他始终一言未发，待蛇皇怒跌在龙椅上之后，洛熙寒才缓缓抬头。
“父皇，儿臣已是太子，杀他又何需如此。儿臣从小不争不抢，现在亦不会去做有悖伦常的事。”
余力在一旁劝解道。“陛下，此事定有蹊跷。天军和地虎不是已经去查了么？你这样骂太子，会让他难过的。”
蛇皇看了眼跪着的二儿子，心头痛苦难挡。“他从小吃亏惯了，不会与朕计较。”
洛熙寒走出龙乾宫的时候，眼里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蛇皇的最后一句话。
他从小便学会了隐忍不计较，到现在亦是。
心中憋闷，洛熙寒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郊外的马场。
他骑在马背上奋力的驰骋着，似乎这样可以舒缓一些。
远处林子里两个人影晃来晃去。
“小黑，你看清楚了没有，蛇王爷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差。”
“小兔子，你别再我面前晃，我光看到你了，哪里能看到他。”
“这不是他跑来跑去的我看不清楚么？”苏蒙蒙急着直挠树。
“那不如我直接去马场看好了，离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啊。”
“那你去吧，别说我在这里。”苏蒙蒙其实只是偷着来马场散散心的，没想到却看到一身煞气的洛熙寒。
她心虚不敢靠过去，又看他像是心情不好。所以和小黑躲在树后。
小黑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蓝衣说你还有两天才能彻底好，你现在这样，我不能离你太远的。”
“你关心蛇王爷，就去找他啊。王爷哥哥又没说不见你。”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我现在不是没好么。万一蛊毒发作，又不认得他，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就不好了。”苏蒙蒙看着远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蓝衣那天说想带她回灵月国，问她愿不愿意。
她却很犹豫，虽然回到灵月国有可能会找到回家的路。可是这里有她牵挂的人，她舍不得。
“小蒙，他要当太子，将来会是天子。你在这里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你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要好。他身边会出现很多女人，姚可晴只是第一个。”
真正让苏蒙蒙举步不前的是蓝衣的话，对将来，她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小黑，我们回去吧。”
“唉，不看了？”小黑从树上跳下来。“我其实有看到王爷哥哥往这边走过来。”
苏蒙蒙抬头一看，果然洛熙寒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糟了，难道他发现了他们。
正在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发现洛熙寒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养在马场里的灰灰。
那只枣红色的小马。
想起那段无忧的日子，苏蒙蒙红了眼圈。
难道他也是因为思念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么？
回忆定格。
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洛熙寒带着苏蒙蒙在马场上欢快的跑着。
她的灰灰跑起来很稳，不像洛熙寒的慕色，整个一好胜心理，总要跑第一才行。
两匹马有时候也会并肩而行，多半是洛熙寒迁就她的速度。
没办法她就是不敢跑太快。
骑上几圈，他们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
马儿都不用栓，只需要松开缰绳，它们会自己去找草吃，也不会跑远。
苏蒙蒙就枕在洛熙寒的手臂上仰躺在草地上，撑开五指眯眼看着阳光。
“蛇王爷，你觉得天蓝么？”
“蓝。”
“蛇王爷，你说草绿么？”
“绿。”
“蛇王爷，我美么？”
“……”
“蛇王爷，你说啊？”苏蒙蒙扭头不瞒的瞪着他，怎么每次玩这个游戏都套不到他的话。
洛熙寒嘴角噙着笑，大手搂在她的腰间。“你想让本王说什么？”
“你都不会夸夸我的么？”苏蒙蒙有些扭捏，从来在他嘴里也听不到一句半句的甜言蜜语。
“好，你很可爱。”
“……”总说可爱，她还是小兔的时候就捏着耳朵说过可爱，现在又是这一句，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人的。
“那换一句？”洛熙寒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貌似手感越来越好了。
“嗯嗯，换一句！”苏蒙蒙眯起眼享受在他怀里蹭蹭。
“你很，聪明。”
蛇王爷，说好的谈情说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