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四少奶奶……”
马云和小五基本上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马云的俊逸，小五的忠耿，我都依依看在眼里，两个人都是极为出色的男子。只是人与人之间，不是谁好谁坏就说的清的，还需要‘缘分’二字。
“姐姐，你有什么事吗？”马云率先开口问道。
“是呀，少奶奶唤小五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啊？”小五也是一脸疑惑之色。
“马云，大冬天的，你跟我一样出生在江南，在北方还过得习惯吗？”我并不正面回答，只是一脸关切地问道。
“姐姐放心！我的身体好着呢。只是听说姐姐似乎病了几日，姐姐好些了吗？姐姐的园子是内宅，没有传唤，马云也不方便进来。”马云望着我一脸殷切地问道。
“我没事，春儿常去找你吧？她没告诉你吗？我只是睡着了而已。”我淡笑着说道。
“春儿姑娘也倒是说过，不过，姐姐还是要小心身子骨啊。”马云说到春儿，面上果然浮起一丝腼腆之色。
“马云，你帮姐姐到刘管事哪儿，把这个月的帐本取来好吗？”心中已有打算，我便若无其事地将他支走。
“好！马云这就快去快回。”马云欣然应道。
“小五，四爷还好吗？”我淡淡地开口问道。
“好，好，好！四少奶奶，你别怪爷，爷他……”小五忙不迭地替朱高爔解释着。
“小五，你别说了。今天我找你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等小五说完，我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四少奶奶尽管吩咐。”小五毕躬毕敬地应道。
“我的三个丫头你也认识，她们跟随我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想为她们找个好人家。你去帮我找个好点的媒婆来。”我一脸平静地说道。
“四少奶奶，春儿她们年纪还不大啊！干嘛要如此着急？”小五似乎很不理解我突如其来的举动。
“不算小了，总不能以后跟我一样，成为愁嫁的老姑娘，我可不能耽误她们一辈子的光景。”我吁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可是……”小五的语气很犹豫。
“要不你看看燕王府中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替她们物色一下，也不错。可惜呀，你怕是有心上人了吧？不然嫁一个丫头给你，也挺不错。”我一脸遗憾地说道。
“四少奶奶，小五哪有什么心上人啊？”小五红着脸嗫喏着。
“没有？怎么可能呢？王府里这么多丫鬟，就没一个你看着顺眼的？”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看得上别人，别人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小五的脸窘得越发的绯红。
“小五，我家冬儿生性憨直，是个死心眼的傻姑娘，把她嫁出去，我怕人欺负了她，你愿意娶她吗？”我并没有多少兜圈子的耐心，见时机成熟了，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我……”小五吞吞吐吐地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不勉强。唉！你还是去帮我请个媒婆来好了。”我趁热打铁，步步紧逼。
“愿……愿意……”小五紧张地结巴道。
“愿意什么？”我直视着小五，等带一个确切的承诺。
“四少奶奶，小五虽不才，但是是真心喜欢冬儿姑娘的，请四少奶奶将冬儿姑娘许配给小五。”小五跪在我跟前，一脸诚恳地说道。
“你会真心待她好吗？”我喉头紧缩，难以言语地悲伤笼罩着我。几个丫头我都视为姐妹，如今要将她们嫁出去了，我竟有割骨去肉的疼痛。恍惚间，我竟想起了爹娘，我出嫁时，他们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请四少奶奶放心！他日小五若是狼心狗肺的见异思迁，小五愿遭五雷轰顶。”小五义正词严地保证道。
“好！你去简单的准备一下吧，十日后你们成亲。”我递上了一张银票轻声吩咐道。
“小五怎么能要四少奶奶的钱呢？”小五坚定地推辞道。
“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家冬儿的嫁妆，你不要就算了，要不你就别娶她了，我看总会有人要得吧！”我不以为意地说道。
“谢四少奶奶地赏赐！只是婚礼的时间，可不可以改一改？”小五终究还是妥协了。
“为什么？来不及准备吗？”我匪夷所思地问道。按理说十日应该足够了，或者是他想提前吗？
“十日后，是……是爷……爷……”小五喃喃地不肯说出下文。
“是四爷取新奶奶的日子？”我苦笑着探问道。
“是！四少奶奶怎么知道的？王爷吩咐，不让告诉你的。”小五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不用怕，是我自己猜的。是如月？”我紧握着拇指，狠戳着自己的手心，咬牙问道。
“不，不是……王爷说了，那天闹成那样，如月姑娘必须要得了您的同意才能进门。”小五看了又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如月，那又是谁？”此时我的惊讶，倒是多于好奇。
“王爷不让我们乱嚼舌头。”小五一脸为难的模样。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我只是不想兴师动众而已。”我淡淡地看着小五，等待着答案。
“是……是新任北平都指挥使张信的妹妹。”小五最后还是说出了答案。
“哈，哈，哈……”我狂乱地大笑起来。
好个朱高爔！为了燕王的大业，真是不遗余力。今日为了北平的军事指挥权可以取张信的妹妹。那么他日呢？还有多少个王信’、李信的妹妹可娶？我打心里生出一股鄙夷，这比为了我不能为他生个儿子，而娶如月，还要让我感到恶心。
我终于明白了，那日燕王府一家大小驾临‘江南园’的目的，他们分明就是来试探我的底线，如月是什么？如月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给我致命一击的却是后者。他们却卑鄙地用我不会生孩子，来打击我。即使我现在膝下儿女成群，他们该干什么，还是会干什么吧？
现在为了权，可以娶张信的妹妹，当初是不是就是为了钱而娶的我？这个新的认知，让我尴尬地无地自容。凭什么我还沾沾自喜地自以为他爱我，到头来，回应我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在除了笑，我还能干什么？还可以干什么？
“小姐，你怎么了？”听见动静不对，几个丫头不顾我起先的吩咐，全都冲了进来。
“没什么，小五刚才给我讲了个大笑话，真是太好笑了！”我一边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哦！小姐开心就好！小五，你那么会讲笑话，以后一定要常来讲给小姐听哦。小姐最近心情不好，都好久没笑过了！”冬儿傻傻地说道。
“小姐，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小五，你给咱们家小姐讲什么笑话了？”夏儿看着捂着肚子，不顾形象笑成一团的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告诉四少奶奶，爷要娶的妾室，是北平都指挥使张信的妹妹。她就这样了。我……”小五慌乱地手足无措。
“你为什么那么多嘴？”春儿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不要怪他，是我逼他说的。纸还包得住火吗？新人进门，不是还得来给我这个大奶奶磕头敬茶吗？难不成连这个也要省了？还是朱高爔干脆痛快的将我休了？”原想阻止春儿的无理，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我的控诉。
“四少奶奶……”小五除了呼唤我，格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安慰我。
“小五，回去告诉你们爷，就说我祝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心想事成！”我仰起头，骄傲地说道，即使没有了爱情又怎样？即使爱情只不过是一场谎言又怎样？
“小姐，你不要这样，你伤心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的。”夏儿摇晃着我的身子，苦苦地哀求道。
“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为了那样一个寡廉鲜耻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哭？”我微笑着，淡淡地说道，仿佛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一般。
“对不起，四少奶奶！小五替爷给你赔罪了，爷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小五跪下来诚心诚意地忏悔着。
“小五，你起来，根本不关你的事。对不起我的人也不是你。即使是你们爷，不是也很正常吗？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很吗？”我咧嘴轻笑着，将无言的苦涩尽数吞进肚子里。
“小姐，你何必在这受这窝囊气呢？咱们回去吧，回江南去，老爷和夫人会好好爱你的。”春儿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忧愁。都是为了我吗？让这么单纯的几个丫头，跟着我一起伤心、难过。
“是呀，小姐，咱们这就回江南去。”冬儿急切地在一旁随声附和着。
“冬儿，我刚才已经正式将你许配给小五了，你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走不走的。”我不置可否的说道。
“冬儿俏脸微红，旋即一脸正色的说道：”我不嫁！他主子那么坏，近墨者黑，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一向温和老实的冬儿，也忍不住发了火。
“不关我的事啊！王爷和爷做什么，又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能够干涉的？冬儿，你公平一点！”小五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好了，别吵了！冬儿，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是，我已经将你许配给了小五，十日后既然不能成亲，就三天后吧！别怪时间仓促，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平心静气的说道。把冬儿交托给小五，其实我真的很放心……
“可是……”冬儿还是一脸的犹豫。
“别可是了！这件事我做主了。”我坚决地说道，不给她一丝反驳地余地。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总要有一个人替我们幸福吧？但愿冬儿能够永远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