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月妹妹想要什么？”看着欢天喜地的三嫂，我若有所思的问道。其实予人欢乐，自己也能够得到快乐。
“四嫂，如月不要你的金，不要你的银，也不要你的珍宝，如月只要……”如月略微有些踌躇的说道。
“如月你要什么？四嫂若是能给你的，一定不会吝啬。不过四嫂身边除了金银，也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我佯装不解地问道。
那般大费周章的问我要了一个承诺，却什么也不要，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不要金银，不要珍宝，那显然要的就是比那些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的生命中，除了那些异常珍贵的身外之物，最重要的就是我的丈夫了，眼前这个以天真作为外衣，包藏着掠夺之心的如月，她是想要我把丈夫作为礼物送给她吗？
“如月，你大胆的说啊！想要什么就只管开口，有咱们三位嫂嫂在这里给你做主，你怕什么？”二嫂恶意的挑唆着。
“是不是我开口了，四嫂就会给我？”如月看着我，语气执着的问道。
“如月妹妹，尽管开口。只是人有时候对某些东西太过于执着了，就会让自己感到很沉重。所以我不执着于任何东西，四嫂若是有的，可以给你的，你尽管拿去。”我若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如月紧抿着下唇，半晌都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我所说的话，我的言尽于此，听不听就在于她了。
偌大的王府，秘密自是不少，我想如月倾心于朱高燨，连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看得出来，想必在这王府里，只怕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就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淙淙，你累了。如月，你别胡闹了，赶紧回你屋去吧。”朱高燨上前揽住我，不愠不火地说道。而他看向如月的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寒。
“四哥哥，我……”如月娇声唤道，似是撒娇，又似在辩解。
“燨，如月还小，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很正常，如月，你现在既是想不清楚，不如等以后你想清楚了，再来问四嫂要吧！”我淡笑着说道。随性的伸了个懒腰，就近懒靠在朱高燨的怀中，并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
“四哥哥，你喜欢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吗？还是你喜欢米家数不尽的家财？”如月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控诉着。
我懒靠在朱高燨的怀中，听到如月的话，浑身不由一紧，整个脊背霎时间僵硬在哪里。我不知道朱高燨会怎样回答，心中微微浮起一丝慌张。
“如月，你就是这样看你四哥哥的吗？或许我会为了燕王府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但是我绝不会委屈自己去爱她，因为那样的女子，只是燕王府的一个摆设。但是淙淙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她。”朱高燨看着如月，一脸认真地说道。
听了朱高燨的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沉然落地，僵硬的脊背也悄然松了下来，第一次听他当着外人如此深情地告白，我心中又怎么不感动莫名呢？
“四哥哥，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除了他家有钱以外，如月没有看出来她有多么的美好。”如月依然执着的追问道。
“对于淙淙，我不管她是否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或财富，我一点都不在乎，在‘山泉淙淙’里，第一次看见她，我就决定要她了。”朱高燨温柔地执起我的手，微笑着说道。那温雅的笑容，令人禁不住砰然心动。
“也只有淙淙的一言一行，才能够牵动我的心，我才会忍不住去一再的招惹她。在我面前，她会生气、会快乐、会哭泣、会撒娇，还会优雅的与我煮茶、谈天。世间女子虽千般好，我却独爱她的率真和随性。”朱高燨的声音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久久地回响在我的耳边。让我的心几乎都醉掉了。
“好累！”我故意不以为意地说道，转过身子，俯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假寐着，眼角却悄然逸出了感动的泪珠。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朱高燨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这里就是我永恒的天堂。
“四哥哥，那如月怎么办？如月怎么办？”如月哽咽的叫道。一声声，让人心酸。
“如月……”朱高燨显然有些动容。
“如月，你的四哥哥给过你什么承诺吗？”我转过身子，一脸平静无波地问道。
“淙淙，你别误会，如月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妹妹。”朱高燨急急地辩解着。
“可是……可是……姨娘说了，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嫁给四哥哥了。”如月流着泪委屈地说道。
“如月，姨娘说？那么你自己呢？你愿意一辈子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吗？即使那个男人不爱你，即使你有可能空闺独守，你也不在乎吗？”我看着哭泣的如月，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淙淙，你别说了，如月还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朱高燨温声阻止道。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这副模样吗？如月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她会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必定是你默许了的吧？”不知为什么，对于朱高燨的有心维护，我不由暴跳如雷。
我的爱情就要明明白白，我不允许自己或是他有任何的模棱两可。他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我异常的愤怒。
“淙淙……”朱高燨无奈地叫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恐怕也是无法违背他娘的意志。
“根据《大明律》，纳妾须得正妻的同意。我是你们燕王府三媒六聘娶回的正妻吧？”我挑眉环视了一眼屋中诸人的脸色，有看笑话的，有担忧的，有痛心的，有看戏的，还有不知所措的。
“淙淙，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子，你永远的是我朱高燨唯一的妻子。”朱高燨急切地表白道。
“唯一？你懂什么叫真正的唯一吗？唯一的妻子的地位，就是唯一吗？那么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如月永远别想进燕王府的大门。”我决绝地说道。
新婚第一天就和自己的相公决裂那又怎么样？我米淙淙从来都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弟妹真是好气魄啊！堂堂的正妻架势十足。可知这妻子好忌妒这可是在‘七出’之列。难道弟妹刚嫁进燕王府，就想回江南了？”二嫂针锋相对的逼问道。
“看来二嫂对淙淙很关心嘛？不过今日淙淙累了，要休息了，诸位嫂嫂请回吧。”我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各位少奶奶请吧！”春、夏、秋、冬恭敬地上前送客。
“弟妹你先歇着，我们改日再聊。玉娇咱们走吧！”大嫂拉着极度不愿意走的二嫂说道。
“是呀，弟妹先歇着吧，咱们就先告辞了。谢谢弟妹的礼物！”三嫂也上前拉起站在屋中纹丝不动的如月。
“大嫂、三嫂，淙淙承你们的情了。我米淙淙恩怨分明，有恩抱恩，有仇报仇。”我看着二嫂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堂堂的燕王府的二少奶奶。”二嫂神情慌张的嚷道。有理不在上声高，她在心虚什么？
“二嫂，淙淙有说过要对你怎么样吗？”我挑眉看向她，不置可否的问道。
“玉娇，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嫂拉着二嫂朝外走去。
“慢着，大嫂请留步。”我大声叫道。
“弟妹还有事？”大嫂转身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大嫂，淙淙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大嫂见谅。‘流云剑’虽然断了，但淙淙这还有一把‘落花剑’，请大嫂笑纳！”我一递眼色，春儿立马将早就预备好的‘落花剑’捧到了大嫂的面前。
“弟妹，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嫂眼见与‘流云剑’齐名的‘落花剑’，虽面露喜色，却半晌也不敢上前。想来是我起先的毁剑之举，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大嫂尽管放心，长嫂如母这一点，淙淙还是知道的。”我轻然笑道。
我是商人之女，骨子里流着，属于祖父和父亲的商人血液，我自是不会做什么亏本的买卖。生意之道，本就在于取舍之间，有所失，才会有所得。我送的东西又怎么会白送了呢？
今日之事，也算是暂且告以段落。我忽然觉得好累！人要生存，果然要倾尽全力。爹说的对，过去他把我保护的太好了！
就是眼下，若不是有爹事先派人将诸人调查的如此详尽，想必我也会栽好大的跟头吧！只是奇怪的是，爹的调查中，为什么独独少了如月呢？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中忽略了？
“四嫂，如月要问你要一样礼物，请你成全！”如月突然挣脱三嫂的手，冲到我面前跪下说道。
“如月妹妹，你到底要什么？你想清楚了吗？”我冷笑着问道。
“如月请四嫂成全！”如月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大声说道。
“成全什么？”我故作不解的问道，冷漠的眼神，却瞟向了已然不远处的朱高燨，他怔忪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和如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淙淙……”他焦急地轻唤着我的名字向我走来，却被我脸上的鄙夷之色，当场就定住了脚步。
“请四嫂同意如月进门！”如月抬起头来，一脸无畏的看着我说道。
如果如月不是要与我争夺丈夫之人，那么我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小小年纪，尽有如此大的勇气。但可惜的是，注定我不可能与打我丈夫主意的人成为朋友。
“如月是在问我要礼物吗？”我看着如月，满眼玩味的问道，不知道她听到我的答案，还会不会如此的理直气壮？
“难不成你想反悔？”如月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如月，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问我要礼物吗？”我轻然挑起如月的下颌，直视着她问道。
“我的礼物可以送给亲朋至亲，甚至是所有有所需要的陌生人，但是我绝不送给一个贼，当你一手问我要着礼物，另一手却觊觎着我相公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问我要礼物的资格。”我微笑着说道，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米淙淙，你这个小人！你等着瞧好了，四哥哥一定是我的！”如月在我身后大声的咆哮着。
我不禁哑然失笑，离开了江南，离开了杭州，离开了有爹保护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丑陋。在别人新婚头一天就来抢人丈夫的人，竟比我这正妻还来的张狂。
我原本不就只是想做一只懒惰的米虫吗？为什么自打认识朱高燨以来，竟然一切都变了。我连最基本的慵懒生活，似乎都很难做到了！
我仰躺在内室的喜床上，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象是有千军万马从脑子里走过，一会儿又象是一片虚无飘渺的空白。
就是在这张床上，昨夜的种种浮现在我的眼前，那象征清白的落红，也被大张旗鼓的挂在了院中，既昭示了我的纯洁，又代表我从女子走向妇人的成熟。可是那个夺去我纯净无瑕身子的男人，却叫我失望了。
“淙淙，你听我说，不要一味的否定我。那只是我娘的意思，并不代表我。我对如月只有兄妹之情。”朱高燨依偎在床边，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道。我闭上眼睛，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或许他真的并没有什么错，即使他真的娶了如月，他依然没有什么错。这个浑浊的世道里，本来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人三妻四妾，似乎也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我就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与任何人分享他。
“淙淙，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朱高燨低声在我耳边反复的呢喃着，星星点点的轻吻落在我紧闭的眉眼之间。
我可以如此轻易地就原谅他吗？还有那个在一旁虎视耽耽的如月，看她一副完全不死心的样子，她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