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欢一愣，那些火气突然就发不出来了。
季斯年做事向来有分寸，从小到大，在宋小离和傅止言心里，他一直都被他们用来教育傅思欢，昨天要不是有事，他肯定不会无故失踪。
想到这里，傅思欢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去了哪里？手机为什么关机？”
季斯年松开手，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说。”
“为什么？”
季斯年低下头不说话，表情像个做错事却不肯承认错误的孩子。
傅思欢是知道他性子的，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说。
眼看他神色里全是疲惫，她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你现在是要在我这里睡一觉等我回来，还是先回你的公寓？”
季斯年说：“我回我的公寓，今晚再去学校找你。”
“好，手机随时保持畅通，不能再让我找不到人了。”
“嗯。”
两人一起下楼，季斯年本来要送傅思欢去公司的，但是看着他这么累的样子，很显然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傅思欢不仅没让他送，还把他的车扣下来，让他打车回去。
疲劳驾驶什么的，太危险了，她可不想看着他冒险。
到了公司，傅思欢一整天都过得心神不宁。
季斯年的态度太奇怪了，她现在可以断定他有事瞒着她。
但是她一时半会儿又猜不透是什么事。
思来想去，她越想越烦，忍不住把笔丢在桌面上。
不远处的张世勇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傅思欢犹豫了一下，问他：“张总，你说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一天一夜，到处都找不到人，手机也关机？”
张世勇挑眉：“你指的是谁？”
“……你别管是谁，就按照你的思维来说，一般什么情况下你会做这种事？”
张世勇摸着下巴说：“这种情况一般分为两种可能。”
“哪两种？”傅思欢连忙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男人有可能出去偷腥了。”
傅思欢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可能！”
季斯年昨天赶了一夜的飞机回来，累得要命不说，哪有可能出去偷腥。
而且，就算他要出去偷腥，也不可能跑到她家里跟她打声招呼再消失，这不是明摆着让她抓奸嘛。
也许是她否认得太斩钉截铁了，张世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那就是第二种了。”
“什么？”
“他受委屈了。”
傅思欢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受委屈这种事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女人说，一来不想她担心，二来估计这个烦恼你也解决不了，所以才会关机失踪让你找不到，暂时躲起来。”
傅思欢越听越觉得张世勇说的有道理。
可她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季斯年会受什么样的委屈。
谁能给他委屈受？
他要是受委屈了，回家跟宋小离和傅止言说一声，分分钟就能把那人收拾得跪地求饶，而且季斯年现在的本事也不算小了，她实在想不通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让他委屈成这个样子。
因为这件事，傅思欢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
下午在学校上完课，傅思欢本来是想下课后直接去季斯年家的，但是一想起早上看到他时他疲惫的样子，她又觉得还是算了，下课时间才四点钟，这个点他未必睡醒了。
打定主意，傅思欢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待了几个小时，把问题都解决后，傅思欢收拾东西离开。
一走出图书馆就看到季斯年正蹲在外面抽烟，旁边停着他的车，他指尖的烟火随着他吸烟的动作一闪一闪的。
看他顶着一张十八岁的脸做抽烟这么老成的动作，傅思欢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她站在阶梯上喊了她一声：“斯年。”
季斯年本来在低头沉思，恍然间听见她这么一喊，立刻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季斯年笑了笑，低头碾灭手里的烟头。
傅思欢快步走下阶梯，皱眉看着他：“怎么又抽烟。”
“没事抽着玩儿。”季斯年摆了个一边抽烟一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动作，笑着说：“没发现我抽烟的样子特别帅吗？”
傅思欢踢了他一脚：“帅什么帅，抽烟会早死。”
“那好，以后尽量不抽了。”
“这还差不多，走，去吃饭，我还没吃饭呢。”
“好。”
季斯年开车，傅思欢坐副驾驶，两人还是去那家川辣餐馆。
傅思欢喜欢吃辣的，季斯年口味清淡，但自从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饭后，季斯年总是迁就她的口味，比如此时满桌子的辣菜。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季斯年说：“项目合作案我已经提交给公司了，做好准备工作后就会启动，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机会跟你见面，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傅思欢没怀疑，点点头：“好。”
季斯年哼了一声：“看你答应得这么痛苦，是不是老早就不想见我了？”
傅思欢白了他一眼：“我这明明是体谅你，不打扰你工作好吗！”
“哎。”季斯年装模作样的叹气：“别人家的女朋友都跟只小猫一样粘人，我女朋友怎么跟野马一样，我一没拉着缰绳，就跑到别的草原上撒野了。”
傅思欢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你得了，别得寸进尺了。”
季斯年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傅思欢：“其实我不去找你，你有空也可以来找我啊。”
“去哪儿找你？学校？公司？”
“学校就别去了，我已经把论文交了申请结业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礼拜后就会有结果，你要是真想来找我，就到我们公司吧。”
傅思欢不屑道：“就你们公司那破地方……墙皮都掉了你没发觉吗？”
季斯年愣了一下：“你去过了？”
“猪脑袋！”傅思欢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我昨天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去你公司了。”
季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说：“前台美眉够漂亮吧。”
话音刚落，脚背上又挨了一下。
季斯年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饭，季斯年结账，两人走出餐馆，连车都没开，手牵手在绿道上散步。
之前季斯年一接近傅思欢就会莫名紧张，现在她已经能很自然的和他手牵手了，看来季斯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必须要多接触，她才能迈过心头的障碍。
走了一会儿，季斯年说：“公司合作案过后规模会扩大，我已经在二环物色好一栋写字楼，到时候你就不用跑到三环去找我了。”
傅思欢惊讶道：“这么快？”
“对，这个投资走的就是快回报的路，要不是收益大，我也不会花一整年的时间去策划。”
傅思欢蹙眉：“有风险吗？”
“有，但是不大，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见季斯年这么有信心，傅思欢放下心来：“你看着办就好，要是感觉吃力就回家跟爸说，他能帮你。”
提起傅止言，季斯年突然说：“怎么什么事都回家找爸爸，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什么事都要靠父母的道理，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远都不如爸？”
傅思欢拍了一下他的胸口：“瞎说什么呢你，你和爸爸身份不同，哪有可比性，而且，爸爸比你厉害是事实，他都四十多岁了，你才多大啊就跟人家比？等你四十岁了，我觉得你会比爸爸厉害。”
这话稍稍安慰了季斯年，他挑眉问：“何以见得？你就这么相信我？”
“不是相信你，是相信这个时代，现在的人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以前是时势造英雄，现在是时代造英雄。”
“就你会说！”季斯年捏了捏她的脸，见她要挣扎，他立刻顺势把她摁到自己怀里，用双手圈紧：“欢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傅思欢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说的长大是指年龄？阅历？还是心理成熟方面？”
“都有。”季斯年说：“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一下子过个十年八年，等你成了我的，我就不用一直提心吊胆了。”
“杞人忧天！”傅思欢拍了他一下：“你整天想这么多干嘛？过好眼前的日子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怕日子过不下去，所以希望眼前这段时间能缩短一点，等我们都三十岁了，事业都奠定下来了，再慢慢谈恋爱，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对不对？”
“对！”傅思欢笑嘻嘻的说：“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呀。”
季斯年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心里一时间又甜又酸，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深的看着她。
傅思欢以为他又要借机偷亲自己，连忙把脑袋使劲儿往后仰，但是被季斯年摁住了，两人在绿道上闹成一团。
九点钟，季斯年把傅思欢送回公寓。
站在公寓楼下，季斯年拉着傅思欢又是一阵依依不舍，但是顾虑到明天还得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面对一大堆的事，他又不得不放手早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