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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节外生枝

丁一松再一次和梅莉娅约会,已经到了星期五。

在两个人没有约会的这一段时间里,丁一松每天早晨一上班,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屏声敛息地窥探梅莉娅。他不但不露声色地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还窥探着有没有别的年轻帅哥来找她。当发现这一切都完全正常时,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下来。

在每天时不时地窥探中,丁一松会寻找机会钻进梅莉娅的办公室,他满脸堆笑地对她说着阿谀逢迎的话,态度诚恳地邀请她到外边吃饭,但梅莉娅始终佯装手头事不容缓的样子,将他尴尬地晾在一边,搞得他既意懒心慵又颜面扫地。

尽管如此,丁一松也没有打退堂鼓,而是继续见缝插针般地到她那里黏黏糊糊。他不断地重复着以前的老话题,奉承谄媚。当他接二连三地碰壁后,觉得实在是丢面子,便突然停止了自己一厢情愿的举动。

有些时候,越是想得到的东西反而还得不到,越是对这件东西无所谓,可能不费什么力气就手到擒来。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这样做或许情况会有所转机。

果不其然,当丁一松这天破天荒地没有去梅莉娅的办公室时,她竟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朝综合办这边不停地张望。梅莉娅的这一举动,被丁一松迅速地捕捉到了,他心里忍不住地一阵窃喜,可又觉得有点不可理喻。

梅莉娅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当你死皮烂脸地去黏乎她时,她却不冷不热、爱答不理;当你对她不闻不问、有意规避时,她却又希望你对她黏黏糊糊、热情似火。女人的矫情由此可见一斑。

星期五的下午,丁一松忽然幽灵一般地飘进梅莉娅的办公室,张口就说:“晚上六点半咱们到‘小桥流水’吃饭吧?”

“嗯,好吧……”梅莉娅竟不加思索地点头答应了,继而又冲着丁一松狐媚地一笑。

丁一松喜不自禁,嘴里兴奋地说:“我提前订一个包厢,你一定得按时来啊!”

“我知道了。”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丁一松就离开了办公室,打的赶往川沙的“小桥流水”酒店。

到了“小桥流水”酒店的包厢,丁一松点了几个精致的菜肴,又要了一瓶红酒,然后耐心地等待着梅莉娅的到来。

六点半左右,梅莉娅赶到了“小桥流水”酒店的包厢,丁一松兴高采烈地招呼她入座,然后两个人操起筷子吃喝起来。

丁一松吃得很少,一直劝梅莉娅喝酒吃菜,笑嘻嘻地看着她,像欣赏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

由于他们碰杯的频率高,红酒喝得就快,一瓶红酒不到半个小时就喝光了。丁一松还想再要一瓶红酒,被梅莉娅给制止了。两个人又吃了一点主食,就离开了“小桥流水”酒店。

不言而喻,他们又神差鬼使般地来到了旁边那家快捷宾馆,开了房间。

或许是几天不见面的缘故,丁一松疯了一般地抱住她,以至于前奏都显得浮皮潦草。但梅莉娅还是感到浑身沸沸扬扬,难忍难耐。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激情过去以后,内心积攒多日的怨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上次约会到底怎么样呀?成功了没有?”

“嗯?哦……没有,没有……要是成功了,我也不会跟你来这里……”

“为什么没有成功哇?是不是小伙子长得太丑了?”

“小伙子长得倒挺好,就是在一块儿不来电……”

“什么颜值的大帅哥能让你这个大美女来电啊?”

“这个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丁一松听梅莉娅这么一说,顿时有点惊喜欲狂。他觉得这是梅莉娅在暗指还爱着自己。

看着丁一松得意洋洋的样子,梅莉娅又想打击一下他的锐气,于是她嘴里说:“我觉得,在咱们项目部,只有演艺事业部的叶小强看起来最养眼。”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脑袋进水了吧?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你知道他是谁吗?”丁一松立刻怏怏不乐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他不是叶丽诗的堂哥吗?”

“你知道了还喜欢他?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呀?”

“他长得帅,我看着他能来电,为什么不能喜欢呢?”

“荒唐,荒唐,太荒唐!”

“有什么可荒唐的呀?真是的……”

“你和我好,又想和叶小强好,你不觉得这荒唐吗?啊?”

“切,你真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了,啊?你和我好,又和叶丽诗好,这又算什么呢?”

看着梅莉娅的眼睛,丁一松顿时语塞,脸上也浮现出窘迫不安的神色。他现在的状况真可谓骑虎难下,想下下不来,想控制又控制不了。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怎么会和这样一个爱较真的美眉黏糊在一起呢,而且还不感到腻味。真是奇了怪了!

梅莉娅看着丁一松脸上的表情,心里一阵快活。她想将事情像演电视剧一样地再进一步推演下去,使劲儿刺激刺激他,于是嘴里明知故问地说:“叶小强现在还是单身吧?”

“是的!那又怎么样?你总不会死气白咧地去追求他吧?那样也太掉价了!”

“那倒不至于……这样,你约上他,咱们找个时间一块儿出去玩吧?”

“去哪里玩?”

“去朱家角吧!早晨去,晚上就回来了,好不好?你也顺便给我和叶小强撮合撮合。”

“你是不是疯了?这要是让叶丽诗知道了,非得掐死你不可!”丁一松恼羞成怒地吼起来。

“她掐死我干嘛呀?你给他堂哥介绍女朋友,是名正言顺的好事情呀,她不但不会掐死我,反而还会对我笑脸相迎。如果你要是害怕她起疑心,就叫上她一块儿去。”

“这事……有点太悬乎……”

“正因为悬乎,所以你才要和叶丽诗好好地说,打消她的疑虑,多做正面引导。你说对不对?”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亲爱的,帮帮忙吗,好不好?”

“你考虑过没有,要是叶小强真的喜欢上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可脱不了身哟?”

“那我就和他结婚呗!”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和他结婚?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呀?你总得说个理由出来吧?”

“不行就是不行,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喜欢叶丽诗,又喜欢我,对不对?”

“没错啊!”

“换句话说,你和叶丽诗相爱,和我偷情,对不对?”

“你也不能这么比喻呀,我和叶丽诗还没结婚呢……”

“那你就是花花心,盗花贼!”

“有些话不要说得那么明白,说得那么明白就没意思了。”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讲,我和叶小强在一起,你和我就能永远地在一起了。对不对?”

“胡说八道!你和叶小强好了,还会理我吗?”

“你怀疑我吗?”

“我不但怀疑你,而且还很怀疑你……你这么瞎搞瞎弄,总有一天会惹出事情来的!你知不知道?”

“难道叶小强是个很较真的人吗?”

“这还用问吗?”

“较真就好,较真的人更可靠。”

“可靠个屁!”

“你急什么呀?你要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才对呀!你想想看,我和你不认识的人结婚,还不如和你老婆的堂哥结婚好,你说对不对?”

“你脑瓜子怎么总想着结婚结婚结婚呢?其实,男女之间的交往,完全可以抛弃那些约定成俗的东西,只享受过程、享受本能,这样更有乐趣……”

“你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结婚就叫负责任?结了婚还可能离婚!与其将来离婚,还不如就不结婚……”

“你这叫因噎废食,懂不懂?”

“唉,你真愁人!”

“你放心吧,我即使和叶小强真的结婚了,也忘不了你的。”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吗?”

“哪里哪里,是刚刚想起来的主意。”

“唉,如果你实在想冒险一试,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这么说你同意啦?”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把你用铁链子拴起来……”

“你记住了,你要和叶丽诗婉转地说,有蛊惑性地说。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好好地说。听明白了吗?”

“唉,不明白也得明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礼拜六,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朱家角玩,好不好?”

“好好好,不好也得好。”

“嘻嘻,别愁眉不展的,笑一个给我瞧瞧。”

“屁话,我怎么笑得出来呢?”

“你真的害怕叶小强喜欢上我吗?”

“假的……”丁一松注视着梅莉娅,眼睛流露出忧郁和不安。

“如果我和叶小强真的谈上了恋爱,叶丽诗对你就会放下心来,你的日子会比现在要好过得多。懂不懂?”梅莉娅的眼睛里充满了遐想。

“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没琢磨什么呀?”

“今晚……我打算陪你一夜。”说完这话,丁一松又有些后悔,他觉得此时此刻说这种话,显得俗不可耐。

“不行不行,今晚不行,再待一会儿我得走。”

“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啊?”

“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懂不懂?”

“你是不是还想着和叶小强谈情说爱的事呢?”

“那还用问吗?到时候我会和你一样,既有一个正牌的恋人,又有一个暗地里的恋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太可怕啦!”

“那你还不离我远一点……”

“离不开了……我宁愿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想离开你……”

“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

“不可能,我发誓……”

“打住打住……你别信誓旦旦的,没有用,你早晚会腻味我的,一腻味了就逃之夭夭了。男人都这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丁一松表面上看起来泰然自若,但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忐忑不安。有些时候,他会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直眉瞪眼地盯着一处发愣,眼睛里像一潭无底的死水。

他被眼前艰难的处境煎熬着、撕咬着,痛苦不堪。他既不想和叶丽诗一刀两断,又害怕失去梅莉娅,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啊!

其实,丁一松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地放弃梅莉娅,保持他和叶丽诗的那份真挚情感。可是,由于他的欲念在作怪,他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

早晨上班,丁一松照旧会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与梅莉娅的目光黏黏糊糊地交汇,在暗送秋波中获得内心的满足;晚上下班,如果有时间,他会偷偷摸摸地邀请上梅莉娅一同到酒店吃个饭,或者喝个咖啡,但从不在外开房。仿佛他和她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纯洁起来。

丁一松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梅莉娅,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挚诚恳的,并非只是满足身体欲望。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随着星期六的渐渐迫近,丁一松思念梅莉娅的情绪竟在一点点地消失,衔尾相随的是惶恐不安。

而此时的梅莉娅,虽然心里也慌兮兮的,但她却在这种慌乱中体味到一种微妙的亢奋和刺激。

星期四的晚上,丁一松和梅莉娅又在川沙的一家咖啡店里碰面了。其实他俩并不是为了纯粹喝咖啡而来,而是因为这种幽静的地方特别适合情侣见面和语言交流。

“那件事,你和叶丽诗说好了吗?”梅莉娅盯着丁一松的眼睛问。

“嗯,说好了!不说好也得说好!”丁一松点头答应着,身上的牛仔裤以及条纹短袖衬衫,衬得他十分潇洒帅气。

“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能怎么跟她说呀?我告诉她,我想给叶小强介绍一个女朋友,她问是谁,然后我就说出了你的名字。”

“太直截了当了吧?你就不会拐弯抹角地说吗?”

“我根本没心情拐弯抹角……”

“那叶丽诗是怎么说的?没有说我什么吧?”梅莉娅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

“她十分冷淡地说,这种事情谁也做不了主,要直接问叶小强本人才行……”

“叶丽诗还没发现咱俩的事情吧?”

“虽说她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心里对咱俩还是疑神疑鬼的……”

梅莉娅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叶丽诗了,她俩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情同姐妹,现在自己竟如此猖狂地“撬”人家的男朋友,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仗义,更不道德。

然而后来一想,梅莉娅心里又释然了。想想看,结过婚的男人还有小二小三去“撬”呢,没有结婚的帅哥更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撬”了。

“你和叶小强说好了吗?”

“都说好了。”

“是定在星期六去朱家角吧?”

“是的……你老实告诉我,你难道真的想和叶小强谈恋爱吗?”

“那当然了,不谈恋爱我费这个劲儿干嘛呀……都到这会儿了,你还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太悬!你的想法很丰满,可现实却很骨感。你要知道,你和叶小强谈情说爱,一旦说漏了嘴,你我就全完了。”

“看你吓的,脸都白了,堂堂七尺高的男子大丈夫怎么这么胆小呀?”

“你这个惹是生非的美眉,波谲云诡的,我总害怕你捅出大娄子来!”

“我的大帅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凭你我的智商,是可以把控得住事态的发展的。”

“你干事总让人云里雾里的,找不着北……”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丁一松突然觉得口腔里一阵咸腥,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孔,手指上顷刻间染上了鲜红的血,他这才知道自己的鼻子出血了。他赶紧拿起一张餐巾纸,揉成团,塞进鼻孔里,挺拔英俊的鼻子立刻变了形,整张脸也变得滑稽可笑。

“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沙鼻子,爱出血……”

“那得治一治呀。”

“治不好,从小就这样……”

“怎么治不好呀?我小时候鼻子也经常流血,我妈给我找了个偏方,治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我这都是被你闹的……杯具啊!”

“切,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至于这样吗?一点没有男子汉的气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能不着急上火嘛?”

“我都不急,你急哪门子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怎么不急呀?搞不好我会鸡飞蛋打的……”

“你说清楚,谁是鸡?谁是蛋?”

“叶丽诗是鸡,你是蛋!”

“先有鸡先有蛋?”

“肯定先有鸡啊!没鸡哪来的蛋?”

“没蛋怎么孵出鸡呢?”

“不说了不说了,扯不清楚!”

“先有鸡先有蛋你都搞不清楚,鸡重要蛋重要你就更搞不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偷换概念,胡诌八咧!不说了不说了!”

“有理不在声高,你嚷嚷什么呀?”

“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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