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东呈英俊的五官逐渐僵硬，苏连安不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表情里没有高兴的成分，为什么？她说她爱他，他难道不是应该觉得高兴么？
他默了默然后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你休息一会。”
“厉东呈，我说我爱你，你就只是这样？”
“安安，这不重要。”他低低地叹息道，“你曾经说过爱我太过沉重，所以我不想让你负担这份沉重，我们在一起不管以什么形式，只要你跟孩子在我身边，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她看着他，“难道你不觉得我爱你的话，我们的家庭会更加圆满一些。”
“你跟儿子女儿在我身边就是圆满了。”
“厉东呈。”
“怎么了？”
顿了顿她摇头，“没什么，你去忙吧。”
男人关上门出去了，苏连安坐了起来，全身酸软，靠坐在床头，抱着被子，在发呆，想了一会她拿起手机，打出了一个号码，很快被接通。
“安安？”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傅教授比较了解他，“傅教授，我刚跟厉东呈说我爱他，可他的反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呢？”
傅荣挑眉，“还有这种事？”心心念念的女人主动跟他说这我爱你三个字，怎么会反应很淡，装的吧，又觉得他没有必要装。
“安安，他对你向来只有爱跟不能爱，而你对他除了爱还有不爱跟恨，他对你患得患失很多年，我的理解是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直接说爱他。”
“这个时候？”那应该在哪个时候？
“你在往后五年，十年对他说这句话都比现在来得更加有说服力，对他而言。”傅荣继续解释，“他可能认为你现在说爱他跟他在一起是在同情他。”
苏连安咬着唇，没有否认，每次看到他发疯的样子她的心理就莫名觉得难受，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有些感受是她无法控制的，像是养在骨子里面的习惯。
“你应该把他当做正常的男人，不高兴了就对他发脾气，没有必要顾虑到他有抑郁症而小心翼翼，我想他宁愿你生气也不想看到你对他隐忍，我猜你跟他说我爱你差不多会被他理解为我同情你。”
厉东呈现在的心理处于敏感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放大无数倍来看。
结束了通话，苏连安握着手机的手落在被子上，抿着唇，表情沉思，久久没有，手机屏幕也渐渐暗了下去，自动锁屏。
厉东呈在书房完成剩余的工作后就下楼，喝了一杯水，王妈见他下来就随口问了一句中午要吃什么菜，“王妈，做安安喜欢的吃就好。”
他放下水杯，朝客厅走去，地毯上苏妮妮在认真画画，长腿踢开懒洋洋的狗，坐在她身旁的位置，“宝贝在画什么呢？”
她头也不抬，“请叫我妮妮宝贝。”她最近几天跟着王妈看电视剧有人也喊宝贝，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被喊做宝贝。
男人的眼里噙着淡淡的宠溺笑意，“是，妮妮宝贝。”
苏妮妮把刚画好的小猪拿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翻开漫画书籍，画人物会相对比较复杂，她一般都是先临摹，照着漫画图上画，在慢慢养成记忆。
突然水彩笔停顿下来，粉粉短短的手指指向漫画图上的一个位置，抬起小小的肉肉的脸蛋看着他，“酥酥，为什么这三个总是在一起？”
厉东呈看了下，这是一组家庭漫画，不得不说她在画画方面的确有天赋，将来可以培养，能轻易记住人物的长相特点。
他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脑袋，解读道，“因为他们是一家人，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出去公园遛狗。”
苏妮妮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半天才问，“那我爸爸呢？”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对她来说爸爸就像是一件玩具，看到了才会想起来。
他的手僵住，几秒后问，“妮妮想要爸爸吗？”
小脸蛋儿点了点头，“想。”萌萌的精致五官颇为可爱，“大家都有，我也想要有。”
厉东呈尽量用他觉得温柔的声线说道，“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她的小眉毛拧成毛毛虫，“不好。”
“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是喜欢我妈咪才喜欢我的，我不要，我要自己的爸爸。”
看起来小，可脑袋精灵着呢，厉东呈对上她那小眼神，觉得格外地有趣，“那如果我说我就是你的亲生爸爸呢？”
“片人，你要是我爸爸，怎么会不来找我跟妈咪，阿廷一直都有爸爸的。”
“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爸爸跟你和妈妈失去了联络，找不到你们，是爸爸的错，妮妮可以原谅爸爸吗？”
她一下子推开他，“不是，你不是我爸爸！”在苏妮妮的意识里酥酥就是酥酥，为什么酥酥要变成爸爸？这样的是不对的。
厉东呈显然是没有料到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想要去扶她的小肩膀，可她根本就不让他碰到，还瘪着小嘴巴哭了。
王妈听见声音从厨房跑出来问，他跟王妈说没事，让她继续去厨房做饭，转过脸看着还在哭的小女孩，他其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儿子哭他给一顿打或者一顿肉就可以解决，可女儿哭，他完全没有经验，因为他掌握不到她哭的点在哪里。
他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掉眼泪，“你想要哭的话，那等你哭完我们再说。”
苏妮妮懵懵地望着他，为什么他跟妈咪不一样，她一哭妈咪都会哄着她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哄，还让她继续哭。
“你你你……不是我爸爸！”嘟着小嘴唇不满，带着哭腔说，“你都不哄窝，你对我不好！”
男人失笑，“没有对你不好，你哥哥想哭的话，我是不会让他哭的，可是你想哭我就让你哭了，难道对你好不够好吗？”
苏妮妮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可又找不出来不明白的地方，于是问，“那要是哥哥哭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揍到他哭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