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媚指指茶杯道：“我刚沏好的茶，你倒第一个拿来喝了。”
毛小龙哈哈笑道：“以前喝你泡的茶，怎么就不这样说？谁说的我再次回来，就一定要变的？”
花如媚也端过被子，呷了一口道：“你以为你变得不多？”
毛小龙瞪大了眼睛，表示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花如媚叹了口气：“你现在穿得像个乞丐！谁不知道，龙家九少爷，生平最爱苏州的锦缎，除却白色，再不穿其它？你现在看看你身上的衣服，粗布、补丁，难不成神月宫的人都虐了你不成？”
毛小龙懒懒地往后靠了靠：“十几年一成不变，也不是九少爷鬼灵精怪的性格，现在，九少爷就喜欢打扮成穷人！”
花如媚对这话嗤之以鼻：“你不是打扮成穷人，而是真正的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欠着神月宫少宫主一大堆东西。光欠条就写了半丈长。一到长安，跟陆北川借了一百两银子。若不是他没空管你……”
“也不会叫你来，对不对？”毛小龙笑着接上。
“你！”花如媚面上拂过一层红晕，但是很快就淡了去，“若不是他给了我钱，我也不会来！”
毛小龙呵呵笑道：“看来妖娆娘子花如媚，还是只认得钱的！”
花如媚瞪他一眼表示不满，可是这一眼瞪出来，却让人觉得百般暧昧：“那倒也不至于，对于一些穷困潦倒的人，我只当是发了善心接济他！”
毛小龙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看来你接济的不是我，因为，我有钱！”
花如媚一拂衣袖，不想再与他调笑，于是换了话题：“那么今天城中的碎尸案件，你是要插手咯？”
毛小龙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摇头晃脑地说：“世人都说龙家九少爷英气不凡，正气一身，更是才高八斗，聪慧过人，若是九少爷不做给世人看看，那岂不是辜负了世人的期望和恭维？”
话一说出，花如媚的脸色就变了，不知是喜还是悲：“难道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么？”
毛小龙眯起了眼，拈了一块绿豆糕放到口中，缓缓道：“龙九少爷已经死了，我只是帮他做一些他应该做但是没机会做的事……”
花如媚的眸子一冷，刚要说什么，思绪便被毛小龙打断了：“现在的情形，你的脑子比石见月好使得多，那么跟你分析一些案情，或许有点收获。”不等花如媚回答，毛小龙就接着说：“依我看，那几只断手应该是女人的手！”
花如媚被他这突然的转变憋得说不出话来，摇头扶额道：“而且不是同一个人的手，有可能是两个人的，也有可能是三个人的……”
“还有可能是四个人的！”毛小龙补充道，“你别忘了，三只手，一截手臂！”
“那要是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五个人！”花如媚叹息道：“你别忘了，还有小江的手！”
毛小龙点点头，摸摸没毛的下巴道：“我很奇怪这个凶手的目的。”
“哦？”花如媚心不在焉地应道。
毛小龙没理会她是不是在认真地听，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一般杀人碎尸的，总是要有天大的仇恨或者要毁尸灭迹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尸体丢在众人面前呢？”
花如媚摇摇头道：“反正我一直不理解如此毁尸灭迹的，若是一把火烧了，就剩下一把灰，随处一埋也好，倒进河里也好，绝对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毛小龙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那么，如此说来，凶手并不想将碎尸藏匿起来，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花如媚伸手敲了一下毛小龙的头道：“如果这一条路走不通的话，就该去想想哪条路行得通，比如，可以从死者下手……”
毛小龙苦笑道：“也对，现在除了小江的手，还有三只断手和一截断臂，那么，尸体剩下的部分在哪里？”
花如媚懒懒伸了个腰：“既然是女子，那么，我们就该去打听一下，最近谁家丢了女儿或者老婆！”
毛小龙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说：“我猜，这断手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若是丢了亲人的人，想必会去‘认尸’吧？”说着瞄向楼下。
他们所选的位置，正是早上毛小龙吃面的小饭馆斜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来往的人进出。
饭馆出了这种事，想必生意不大好做了，一上午几乎没什么人来。两人正想着，忽然楼下一抹清丽的影子便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拎着一个很大的食盒，站在饭馆门口，叫小二做一锅哨子面，将食盒递进去后，自己则站在外面等着。看着那女子年纪不小了，恐怕已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她脸色不施脂粉的样子，却略显出她的清纯来。这姑娘在等面的过程中，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还顺手在对面的小摊上买了一盒香粉和一盒胭脂。
花如媚感慨道：“要是女子的容颜不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沉沦，那真是一件让我折寿十年都成的事情。”
毛小龙嬉笑道：“花如媚已经非常妖娆了，要是容颜不变的话，怕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要为你赴汤蹈火了！”
正说着，忽然“砰”一声响，上点心的小二将茶水碰翻了，茶水撒得满桌都是，小二吓了一跳，慌忙拿起抹布擦着桌子，口中不停道歉：“对不起，客官，惊着二位了！”
花如媚看着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必也是吓了一跳，于是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小二没想到客人毫不计较，顿时大喜道：“谢谢！谢谢！”说完还不忘向窗口瞟了一眼。
花如媚注意到他这个举动，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连茶都打翻了！”
小二顿时羞红了脸，没来得及开口，毛小龙便笑着帮他说道：“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能看什么？自然是在看下面的那位姑娘！”
听了这话，小二的脸更红了。看来毛小龙说的不错。
花如媚的丹凤眼笑得更媚：“看来是你的心上人？”
小二害羞地点点头：“她隔两三天来买一次面。”
毛小龙饶有兴致地看了楼下那姑娘一眼，问小二道：“你没去表白？”
小二涨红了脸道：“我……不太敢……”
花如媚掩唇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是不是在等你表白？”
小二的脸更红了，小声道：“喜欢她的人可不少，虽然二十二岁了，现在也没嫁人，但是仍然有很有人上门提亲，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
“哦？”花如媚闻言，又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女子。她所好奇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能一点不在乎年华的流逝，一直不嫁？
小二接着说：“她拒绝了那么多的人，我怎么可能被她接受……”
花如媚看了看他，摇头叹息道：“哎……你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
“可是……”小二还要接着说什么，毛小龙便笑意盈盈地说：“小哥，这位姑娘说的对，你要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花如媚连连点头道：“要不我帮你？”
小二一愣，但是显然是动了心：“可以么？”
毛小龙看着花如媚，笑道：“有什么不可以？要是成功了，你娶媳妇回家，要是不成功，也跟现在差不多，没什么损失啊！”
小二想了想，羞涩地点点头道：“那……行！”
毛小龙忽然心中一动，看着小二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再看看花如媚那暧昧的神色，忽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腾起。
聊了几句，小二对他二人甚是感激，趁着茶楼的客人不多，便坐了下来同他们一起闲聊。
原来小二就是本地人，名叫宋志，年方十九，家里给说了几次媒，也没遇见可心的姑娘，半年前在市集上遇见那个姑娘，一见倾心，后来发现她经常来茶楼对面的面馆买面，更是无比欢心，于是每天在茶楼的工作，也成了宋志感到无比幸福的事情。
花如媚像是十分了解他的心思，笑问道：“那这姑娘叫什么？”
宋志眼睛亮了起来：“她叫李寒。”
毛小龙邪邪笑道：“看来你真是对这姑娘上心的很，都打听的很清楚，不过，你总是这么藏着，她那知道你对她有意？”
宋志叹道：“就是因为她拒绝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得她的欢心。”
花如媚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对宋志招招手：“眼下告诉你一个结识她的好法子，你可要听？”
宋志一听大喜，连连点头：“要听要听！”
花如媚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却忽然摇头道：“这法子虽好，但是却怕说出来你不敢做！”
宋志一愣，心有不甘地说：“姑娘且说，若不是杀人放火的，我有什么不敢去做！”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花如媚再次笑道：“好吧好吧，告诉你！”说着凑近了宋志道：“你现在下楼去，告诉她，今天这里发现了断手，叫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小心为妙，要是她想买面，你按日子和时间，买了给她送去！别忘了，千万告诉她你是这里的小二，这样她也更加信你。”
毛小龙听了，皱皱眉道：“这有用么？”
花如媚看了一眼毛小龙说：“要是这番话你去说，姑娘可是断断不会信你的，因为你这样子十足一副痞子相，说出来倒是像要调戏人家，但是……”说着看向宋志，“他就不一样了，你看他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起话来就脸红，一看就是忠厚可信之人。”
花如媚说完这话，宋志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毛小龙看看局促不安的宋志，邪邪笑道：“这个法子是不错，可是你要是再不行动的话，李寒姑娘怕是要走了。”
宋志往窗外一看，只见面馆的伙计正拎着李寒的食盒往外走，于是连忙急急向楼下奔去，看着宋志急匆匆的背影，毛小龙盯着花如媚到：“你怎么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给他？”
花如媚目光一转：“怎么，这个主意不好么？”
毛小龙笑道：“你该不是把自己不敢做的事，交给他去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