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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龙争虎斗1

文城各界隆重集会,热烈庆祝抗日战争的胜利。

张凤山参加完仪式,向刘成龙告假,刘成龙不解地问:“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开怀畅饮,你怎么煞风景啊?”

张凤山说:“禀告司令,凤山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被日本人杀死的父母、叔叔和哥哥,我想去祭奠一下他们。”

刘成龙说:“应该的,没有他们以及千百万人的牺牲,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胜利。”

其实张凤山祭奠死去的亲人是一方面,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庆安游行时,老魏突然想到了什么,扯了下张凤山的手肘,然后凑在他耳边说:“凤山,我们不能光顾着高兴,你马上赶回去,通知吴飞他们,安江根据地是我们流血牺牲换来的,后来被鬼子和伪军占了,现在鬼子投降了,也应该由我们新四军去接管,让他做好准备。”

张凤山来到戴长春饭店,把老魏交待的工作说了。

戴长春点了点头,说:“前几天吴飞同志过来,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还引用李白的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张凤山说:“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吴飞同志还问‘渔夫’到底长得什么样?什么时候能和你见一面?”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时机未到,等胜利了你们自然会见面了。”

“可是老魏让我继续‘潜伏’,连妻子都不准透露只言片语。在文城,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张凤山并没有说错,虽说叶月霞知道他是共产党,但并不知道他就是“渔夫”。高文元死后,叶月霞向张凤山提出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张凤山和戴长春商量后,同意了她的请求,而且张凤山还从她的安全角度考虑,不让她从事地下工作,只是让她在学校里秘密发展党组织,作长期打算。

戴长春顿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你放心,‘渔夫’同志,我会至死保守秘密的。”

张凤山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说:“这次去庆安开会,老魏传达了延安党的七大的精神,还说毛主席在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激情洋溢地描述了光明的新中国:‘我们建立的将是这样一个自由民主的中国:它的各级政府直至中央政府都由普遍平等无记名的选举产生,并向选举它们的人民负责。它将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原则与罗斯福的四大自由(第一,言论的自由;第二,信仰的自由;第三,不虞匮乏的自由;第四,免于恐惧的自由)’,现在这个新中国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但是鬼子和伪军还没有彻底地放下武器,国民党的军队也在进攻我们的根据地,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拱手让出胜利的成果,只有我们永不懈怠,顽强斗争,新中国才有希望。”

戴长春问道:“你认为我们会不会像美国那样,国民党和共产党搞轮流执政?”

张凤山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老魏,他持否定态度,并给我说了一件事:晏阳初在一次与******的会面中说:‘我们人民遭受了二十一年的内战,他们流尽了鲜血。现在该是为农村的大众干一些事情的时候了。’蒋说:‘你是个学者,我是个战士。等消灭了对手之后再说吧。’晏阳初说:‘如果你只看到军队的力量,而看不到人民的力量,那么你会失去中国’。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老蒋念念不忘的对手就是我们,处心积虑想要消灭的也是我们,现在日本人被打败了,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放手消灭我们了。”

戴长春笑了笑,说:“可是我们现在力量强大了,抗战之前我们不到三万军队,现在是八十多万,还有广大的根据地人口作后盾,老蒋想一口吃掉我们远非易事。”

张凤山说:“是啊,毛主席在日本人、蒋氏集团和我们党的三角关系中下了一盘绝妙的活棋。日本人要变中国为它的殖民地,它是全中国人民,包括国民党、民族资产阶级以及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的公敌,********上升为主要矛盾,谁要是不把自己的脸面对着民族敌人,人民就会抛弃谁。除了极少数死心塌地的汉奸卖国贼,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愿意接受‘亡国奴’这个可怕的称号。而汉奸卖国贼肯定要遭到千夫所指,万世唾骂。就像宋代的秦桧,他必须在岳王庙里永世跪在民族英雄岳飞面前,任凭小孩往头上撒尿。毛主席及时捕捉住了日本入侵对中国时局和国人心理造成的新变化,认为共产党和红军要想摆脱被动挨打的危局,争取形势的好转,就必须扛起抗日的大旗。抗日只会兴共,不会亡共。现在回过头来看,果然是这样。而对我们的老对手******来说,如果他抗日,就等于放生了共产党,不仅十年剿共功亏一篑,而且还会纵虎为患于将来。如果他剿共,又会招致‘中国人打中国人不打日本人’的舆论,很容易背上卖国的嫌疑。他曾试图摆脱这种两难困境,把抗日的利益和反共的利益统一起来,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可是这个口号远不及‘停止内战共同抗日’得人心,因为中国人的心是先拒外再齐内。八年抗战中,老蒋拥有军事优势,但我们党却掌握着政治主动,我们推动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就是为了寻求这种主动,把我们党的影响和势力扩大到全国,现在可以说我们初步达到了目标,但是距离我们党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总目标还很遥远,所以我们要继续努力。”

酒菜已经备好了,张凤山拎着食盒,又买了一些纸钱,来到西山,在亲人的坟头祭奠。

“爹、娘、大哥和佬叔: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儿将这个消息报与你们,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远处响起鞭炮的响声,张凤山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坳里飘起阵阵纸烟,他想一定是别人和他一样来祭奠亡人。

附近是叶明义的坟墓,张凤山又来到恩师的墓前祭奠。

这时,叶月霞和小林光一过来了,看见张凤山,叶月霞说:“凤山哥,要是我爹在世,看到今天的胜利,该有多好啊。”

小林光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叶明义的坟前,说:“叶伯伯,我作为日本人,为我们民族所作的一切向您谢罪!”

叶月霞拉他起来,说:“又不是你做的,你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应该谢罪和受到审判的是他们!”

张凤山说:“光一君,月霞说得对,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支持和帮助我们抗击日本军国主义的,我们反而应该感谢你。这场战争对我们两国人民来说都是深重的灾难,希望我们能铭记这段历史,珍爱和平,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小林光一说:“谢谢你们的宽宏大量。”

张凤山问他天皇宣布投降以后日军的情况,他说当天皇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军营里时,到处一片混乱,一些战争狂热分子不甘心失败,他们声称要战斗到底,他们对于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同伴,不是枪杀就是逼迫他们剖腹向天皇尽忠,对于一些随军的家属和战地服务团的女人,他们用机关枪扫射,说决不能把她们留给中国人。整个军营里顿时成了人间地狱。

叶月霞惊得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他们对于同伴也这样凶残吗?”

小林光一点了点头,说:“他们就是一群魔鬼。”

叶月霞又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林光一说:“他们给我送来了和服和短刀,让我剖腹,说作为天皇的战士,宁可战死沙场,也不会向敌人投降。我写好了遗书,正准备剖腹时,参谋总部来了紧急命令,要求我们立即放下武器,不准自相残杀,不准以死效忠,并称这是天皇的诏示,就这样,我活下来了。”

张凤山说:“你们大和民族好战皆因武士道精神根深蒂固,恃强凌弱,视生命如草芥,如不加控制,定会贻害无穷,最终害人害己。”

小林光一点点头,说:“凤山君,这次我过来时,看见国民党方面的人和指挥官商量交接事宜,便用汽艇抢运100多吨军用物资和武器弹药送到江北抗日根据地七师驻地,我认为你们也应该有所行动,免得所有的军用物资和武器弹药被国民党拿去,地盘也被国民党控制,这样形势会对你们很不利。”

“谢谢,我们正在采取措施。”张凤山从报纸上得知,国民党政府在美国的帮助下,正将驻扎于大西南的几十万军队通过飞机、轮船、火车运往东北、华北等敌占区,而且国民党政府和日本侵略军驻中国总司令达成秘密协议,要求日军和伪军抵抗八路军和新四军的进攻,统一接受国民政府的受降,这分明是抢占胜利果实,为全面内战作准备,对此,我党的报纸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评,全国各界要求和平的呼声日益高涨。

小林光一转向叶月霞说:“月霞君,我这次来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回日本去。”

叶月霞摇了摇头,说:“光一君,我不能答应你,我爹的仇还没有报呢。”

小林光一不解地问:“那个姓高的不是已经死了吗?”

叶月霞说:“姓高的是被人利用,真正害死我爹的人是宋铁军,只要他还活着,我爹就死不瞑目。”

张凤山见小林光一深爱着叶月霞,便动员说:“光一君,你还是留下来吧,我们是欢迎你的。”

小林光一犹豫了一会,说:“家里给我发来两份电报,催促我回去,其中第二份电报中告知我弟弟在硫磺岛战死,现在我成了家中的独子,赡养父母的义务就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不回去肯定不行。”

小林光一最终还是走了,他随新四军七师北撤,后由华中军区转送山东,被遣返回国。

1945年10月3日,《大江报》上全文刊发了《新四军告别安江民众书》。

亲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几年以来,我们在你们亲切爱护与支援下,坚持了抗战,建立了根据地,和你们一道过着民主自由快乐的生活,我们和你们联系,正同血和肉一样的密切。但是现在我们却要忍痛向你们告别了。在离别之际,我们想向你们讲几句话:首先,让我们对你们表示衷心的感激,因为没有你们的爱护和帮助,我们将一事无成。同时,我们要向你们道歉,因为我们过去在保卫你们利益的事业上,还有许多做得不够,做得不好;凡此,我们只能用今后的加紧努力来报答你们了。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老和你们在一起,忽然要和你们分手呢?你们知道,我们的抗战是胜利了,我们现在要什么呢?我们要和平、民主、团结。我们不要什么呢?不要内战和独裁。但是,已经宣布了投降的日本帝国主义和汉奸,都还在和我们作对,他们偏偏在用全力来挑拨内战,破坏团结,阻挠民主。中国国内一些没有心肝的反动分子,竟和他们心心相印,与他们合流合作起来,残害自己的同胞。以中国人民的利益为利益的共产党,是不能对这样的严重危险置之不顾的,他要彻底打破敌伪和反动的阴谋,要求得和平团结的实现,就向全国指出和平、民主、团结的大道,毛主席并应蒋委员长电邀,亲自到重庆和国民党当局谈判。同时,为了促进谈判成功,与全国和平团结的迅速实现,就不惜委曲求全,自愿将安东的新四军全部转移到山东。

谁都了解,这是共产党对国民党的一个极大的让步。但共产党为了制止敌伪和反动派的阴谋,为了避免内战,实现全国和平、团结,就不能不忍痛这样做。我们相信,中国共产党的这种顾全大局的伟大胸怀和委曲求全的苦衷,是能够得到全国人民的赞许和谅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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