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耿涛昨晚美美地睡了一觉，梦到章永福、马峰给自己送上大把的现钱，沈鸿根的女儿不但送钱，而且还不断地给自己递送秋波、各种暗示……等到耿涛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依然孤独地躺在沙发床上，口水流了一枕头。不过他还是满足地笑了，因为他感觉那一切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现实。
今天不用赶任务。所以耿涛在床上懒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起身。他看了看身上的肿包，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消退了一些，但还是奇痒难忍。有些红包已经被挠破，留下一个个疤痕，好像是刚喷发完的火山口。
为了止痒，也为了清醒一下疲软的神经，耿涛往这些充满血丝的小孔里涂抹上些许花露水。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喊出声来。顿时，火辣替代了刺痒，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本想今天休息一下，让自己喘口气的，但昨晚的那个梦境似乎又在不断地提醒他，刺激他。他觉得不能再等了。
耿涛下楼来到自己那辆普桑车旁，冷冷地扫了它一眼，就好像面对的是早已分手的恋人。他长吁一口气，坐进了汽车。
青山花苑门口的保安还是上次那个。他见到耿涛的车，伸手拦下。耿涛探出脑袋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认出了耿涛。
“哦，你又来啦。这次又有看中的吧？”不知道保安是不是已经把耿涛当做未来的业主来对待，但耿涛却顿生自卑感，内心产生一股强烈的憎恶，不过表面上依然微笑：
“嗯嗯，差不多了，这不要去谈价格么。”
“好啊，祝你顺利。”保安笑着打开了门拦，把耿涛放了进去，又目送他远去。
耿涛直接开到了马峰家门口，在车里坐着观察了几秒，马家的大铁门依旧敞开着。于是他下车径直走进院子，按响了门铃。
这次开门的是佣人。她是个中年妇女，身材臃肿，眼神看起来果断犀利但总是对人缺乏信任，对耿涛这样黑粗高大的男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她瞪着耿涛，一言不发，就等着耿涛开口。耿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认识自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人穷被狗欺么。
“啊，我找马峰先生或者马太太。我前几天来过的。”耿涛特地加了那一句，唯恐被人拒之门外。
那女佣像看怪物似的上下看了眼耿涛，冰冷地说道：“你怎么称呼？”
“我姓耿，前几天代表派出所来做过回访的。”
“那你稍等，我去问问。”说完她把门关上了，留下耿涛一个人在门外干等。不多会儿，门又被打开，女佣一言不发，把耿涛让进了屋内。
马峰的太太正站在客厅里坐着等耿涛。等到他走进了，马太太没什么表情，轻声问他：“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么？”
“哦，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马峰先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她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表情。
“那马先生现在还在唱歌么？”
“嗯，他现在哪儿都不去，一天24小时都在楼下度过。”
耿涛听完这话，心里不由得一动。类似这样老公对老婆爱理不理，长期冷落，老婆内心空虚寂寥，渴求温暖的事例听过不少。他觉得这样的女人正好有机可趁，何况对方还这么美丽又富有。想到这儿，耿涛咽了口唾沫后问道：“那你每天都是一个人睡的？”
马太太瞪了耿涛一眼，不作回答。耿涛也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咳嗽了几下，继续问道：“马先生平时也没有说起过神雾峰这个地方？”
“神雾峰？好像……没有听他说起……”
“哦，这些日子也真难为你了。”耿涛看着对方，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您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的话……”女主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看在耿涛和派出所有关系的份上，恐怕当场就要翻脸。耿涛想这块肥肉可不容易吃，只能先放一放，反正旁边还有一块。于是他连忙说道：“哦，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想看看马先生，有些事要他再交流一下。”
“他每天就是唱歌，和他说什么都不搭理，不知道还有什么和交流的。”女主人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出于礼貌起见，站起身准备带着耿涛去地下室。耿涛连忙跟着起立，谢过女主人，跟着她来到地下室。
女主人推开了活动室的大门，嘈杂喧嚣的噪音顿时像海啸般扑袭而来，让耿涛感到头皮发麻。耿涛和朋友相聚时有时也爱唱歌，尤其喝多了后就成了麦霸。经常喝到面红耳赤时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脑门上的青筋好像蚯蚓般粗大。如果是自己唱歌，怎么听都是歌神级，而听别人唱歌，即使是歌神也能挑出不少毛病。何况马峰这种水平，能分分钟要人的性命。
还好耿涛早就领教过，所以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他和女主人并肩站在门口，活动室里马峰依旧旁若无人地放声高歌。耿涛把嘴凑近女主人耳边，闻了一下香味，然后大声说：“他这样唱下去，嗓子不会唱哑么？”
耿涛的声音把女主人吓一跳，仿佛被挨了打似的猛然转过头看着耿涛，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责备。她对着耿涛摇摇头，耿涛吃不准她要表达什么，是不知道，还是不会，还是无所谓……？但这些其实都没关系，刚才耿涛无非就是没话找话，借机会和女主人靠近些而已。
耿涛走过去在马峰的边上坐下，笑呵呵地看着对方。马峰正唱着，感觉有人走近，只是看了一眼耿涛，不做任何表态，继续唱他的歌。耿涛则笑眯眯地看着他唱，似乎自己很享受这一切。
女主人始终站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离开。
一曲唱完，马峰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耿涛微笑。耿涛连连鼓掌道：“唱得好，唱得好！”马峰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下耿涛，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而他太太则始终板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说前几天她还有一丝苦恼和无奈，现在则完全是怨恨和鄙视。
在耿涛眼里，女主人的怨恨，可能是对自己的丈夫，也可能就是针对自己，因为今天确实做了些无礼的事。可是，不这么做，怎么能探到对方的想法和底线呢。
趁两首歌之间的间隙，耿涛凑到马峰耳旁，冷不提防地问他：“你那几天在神雾峰过得还不错吧？”
只见原本还独自在那里摇头晃脑的马峰，突然一下子就僵坐在沙发上，既不动弹，也不唱歌，仿佛雕塑一般。起先耿涛并没有发现马峰的变化，还以为他端着身架在酝酿情绪，等到下一首伴奏开始，马峰仍旧一动不动，耿涛和马太太这才觉出不对。二人围拢上去，只见马峰目光呆定，浑身僵硬，样子有些可怖。她老婆连忙挽住他胳膊直喊他的名字，耿涛也伸手扶住他，只觉得马峰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好像刚从冰窟里打捞出来一样。
马峰的太太慌了神，不停地摇晃他的胳膊，呼喊他的名字。耿涛倒是被着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马太太哭喊间，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耿涛的胳膊，大声问道：“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耿涛被对方这一问，竟也呆愣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回答，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突然，马峰伸手握住他妻子的手，沙哑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你放心吧。”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虚弱。他太太一见此景，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拿起遥控把伴奏音乐彻底关闭掉，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从尴尬一下子又变成了紧张。
马峰看起来极度疲劳，头上已然渗出汗水。他太太关切地望着他，一言不发。马峰轻轻拍了拍他太太的手，继续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耿涛这时就坐在马峰边上，却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他完全没想到，刚才那一问竟然产生这么大影响，弄得自己这个警察出身的人都不知所措。此时此刻，他就想找个借口脱身，等以后找机会再来。不料，马峰却突然转过头望了他几秒，随后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哦，马先生，我是派出所的，想来问问你关于上次失踪的事。”
马峰反应很激烈，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超前快步走到墙角边，面向角落，不耐烦地说道：“这件事你们上次不是问过了么？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耿涛此时完全冷静下来。他淡定地说道：“马先生，您是真不记得了么？可山上的那些人，都还记得你哦！”
马峰仍旧没有回头，却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口气有些软下来。
耿涛见此情形，心里有了底，他知道马峰已经开始心虚。只是他没想到，看似怪诞乖张的马峰、一个所谓的成功商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以他这幅样子，真不知道那么多钱是怎么赚来的。如果他这样都能发财，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穷？
“其实你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光是你，还有其他人，都在那儿呆过。我们只是想要你说实话。”耿涛拿出审讯嫌犯的口气对付马峰，以试探他的反应。
“我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不记得了。”马峰说话的口气极不自信，估计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他太太一脸疑惑地在二人之间来回注视，好像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耿涛站起身，对着马峰说道：“马老板，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过去的事可以不予追求。往大了说，这背后一连串的人和事，全部查清楚后会一网打尽，依法严惩。”
马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面向墙角。耿涛知道他这是因为缺乏自信而拖延时间，抑或在思想斗争，看来需要给他最后一击。于是，他又补了一句道：“马先生，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法律你应该是懂的。你可以再考虑，但我可不能保证我们什么时候就发起行动。到时候……”耿涛一副完全控制局面的姿态，就是要进一步威逼对方。
马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情绪更低落了。他说道：“老婆，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警察先生单独聊聊。”
他太太似乎有些放不下心。刚才的情形对话她是都看在眼里的，她似乎并不清楚马峰做了什么，但她也看出来，马峰此时心事重重，似乎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有心想留下，便走上前轻挽住他先生的胳膊。可是马峰还是坚持让她出去，他太太无奈，只得独自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瞪了耿涛一眼。
马太太走出活动室关上房门，马峰似乎长出一口气，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好，现在就我们两人了，我实话实说吧，其实这件事，我们本不想深究，只是牵涉到那么多人，所以才不得不调查一下。为了这件事，我们经常是废寝忘食，兄弟们都很辛苦的，也想早些歇息。如果马先生你好好配合，那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你不配合，那到时候我们就会牵出一大串人员，并且和那些人说都是你告发的，你想你会怎么样？”耿涛此时破罐破摔，本性彻底暴露无余。
“那……你想要我怎么配合呢？”
“哈，您是聪明人，你知道我们最缺乏的，就是你最拥有的。”耿涛一想到离成功仅一步之遥，不觉得意地笑起来。
“我拥有的？”马峰似乎并不明白耿涛的暗示，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几秒钟后，他似乎又突然醒悟，继续说道：“那你们要多少？”
耿涛想过，马峰在这件事里似乎只是个小角色，而且自己第一次在这件事中伸手获利，不能要太多，免得把他惹急了接下来会很麻烦。
“我们本来是抓一个人奖励二万，现在既然不抓了，您看您能不能补偿一下吧。”耿涛此时已进入极度亢奋状态。
“这……我……”马峰的汗又下来了。他似乎不知道一共要付多少钱，或者他知道，但实在给不起这么多。
“好吧，我们也不贪，你给个二十万，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即使以后有事，也绝对不会把你供出去，你看怎么样？”
“二十万……”马峰翻着眼珠琢磨了半天，一口答应下来。这让耿涛很高兴，按马峰的家产水平，二十万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不至于会因为这点数字就被惹急。那这趟任务也算完成了，并且顺利程度出乎耿涛的预料。
下一个目标，就是章胖子！
耿涛从马峰家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提包。马峰依旧在地下室呆着，只是这次没有唱歌，而是在发呆。他美丽的太太亲自把耿涛送出门，但态度绝不友善。看来，对于这个美人，耿涛似乎不能再抱希望了。天下之大，有了钱还怕找不到好的么？
耿涛的普桑开出小区，门口那位保安一见到他，又笑呵呵地迎上前来。
“价格谈得顺利吧？”
“嗯，今天蛮顺利的，哈哈”耿涛一脸得意。
“那你以后就会是这里的业主咯！”
“呵呵……”这句话似乎又戳到了耿涛的痛点。二十万过生活可以好好花一阵子了，但想买这里的房子，那还差得远。耿涛尴尬地笑笑，应付了几句，就匆匆开车离开。
他来到银行，把那些钱都存进户头里。二十万现金虽然不算很多，但点钱也需要花不少时间。确认没有假钞，耿涛也放心了。别的不说，反正这几天也够苦的，今天先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其余的事，玩完再说。当然严毅那里，就不能和他提这事了，毕竟自己这钱来路不正，以后再找机会报答他吧。
这天耿涛又是很晚才到家，只是这次的状态和以往明显不同，一副精神饱满、神采飞扬的样子。顺利地把马峰搞定，也算是旗开得胜。他自己也没想到马峰这么容易就范。本应该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大佬，不料心智却如此的不成熟，简直像是十几岁的学生。这让耿涛更加好奇，在隐雾峰顶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耿涛忽然隐隐产生一丝恐惧。他感觉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盘踞在那里，只要它愿意，完全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到人格极度分裂的程度。马峰如此，韩文强似乎也是如此，还有……章永福的儿子？可是奇怪，为什么章永福的儿子看起来却很正常呢？
问题是那孩子如果不是章的孩子，那会是谁的孩子呢？他某个亲戚的？朋友的？或者说，就是章的私生子呢？这个倒有可能，以章的作风，有个私生子很正常。况且这个孩子和他前几天死去的儿子很像，现在一定是因为一个儿子死了，他想把私生的收养为正式的，自己母亲这关容易过，但太太这关可能比较难过。所以他会先让自己的母亲暂时带几天孩子作为过渡，自己和太太去沟通。
这样的推论，耿涛觉得还是合理的。但是让他忧虑的是，如果事实确是如此，那他的把柄就没得捏。除非他想一直瞒着老婆。
耿涛点燃一支烟，又陷入了沉思。
昨天给严毅的那些车牌号，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他知道严毅忙，这种事是求人家，所以得看人家的脸色，不方便去催的。算了，反正二十万已经到手，先花上一阵子再说。其余那些人，一边找机会再出击。
耿涛把烟头掐了，打开了电脑。现在，只有等严毅那里的消息再说。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严毅那里终于来了消息。耿涛如获至宝，忙不迭接通了电话。
“你好啊兄弟，有消息了吧？”
“嗯，我帮你把那辆车查了。你想不想知道？”严毅故作神秘以挑逗耿涛。
“嘿嘿，你想干嘛？敲竹杠是么？”
“妈的，为了你的事我可是跑断了腿。你那里怎么看不到回报呢？”
听到这句话，耿涛不觉脸一红。自己刚到手二十万，虽说不用也不能分钱给严毅，但至少请他吃饭，送他礼物这都是可以的。耿涛的心不免有些虚，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这个……我明白，我这几天也是忙。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在哪儿吃你选，吃什么菜你点，行吧？”
“哈哈，好的，就这么定了。今晚正好没什么任务。那我先想一想，下午告诉你！”
“好好。这下你可以把那两辆车的信息告诉我了吧？”
“你记下来，车主信息是奥丰贸易有限公司。你看对你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咯，太感谢了。那我先忙，你下班后给我联系啊。”耿涛挂完电话，又开始琢磨起来。这个叫奥丰贸易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耿涛今天有些累，想下午休息会儿，明天再去查。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下来。到了六点过，手机终于响起。果然是严毅打来的，看来请吃饭确实是巨大的诱惑。
严毅在电话里选择了吃火锅。虽然夏末的天气依然有些炎热，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火锅的渴求。以前在读书时，大家就经常在大热天光着膀子吃火锅，一边直接吹瓶子。现在这种热情依然不减当年。
他们选中的火锅店是一家老店，没有人能确切地记得是哪一年开的张，至少他们俩在高中时期，就经常去那家店饕餮，算下来有至少也有十几个年头。店面不大，里面的环境看起来也很简陋。地面上永远是黏糊糊的，脚踩上去总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桌面上的油渍刮一层下来还能拿去炒菜。墙面上满是黄褐色的斑点，连蜘蛛都不愿意从上面走过。
这样的小店，路过的行人都不会注意到它，即便看到它，也绝对没有兴趣再看第二眼。可是你如果有心，就会惊讶地发现，就是这样一家毫不起眼的小火锅店，几乎每天客人盈门，而且很多都是回头的老客。后来可能是有人嫉妒生恨，去举报说这家店里用的配料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生意才这么好。有关部门果然派人来检验，结果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违禁用品。结果这件事经媒体一曝光，这家店反而因祸得福，生意更好了。后来记者也来采访，原来这家店生意火爆的秘密，就是老板用的调味配料极其考究。老板就是四川人，经常从老家带来各种香料，很多都是当地人叫不出名字，甚至见所未见的。虽说小店生意极好，老板也确实赚了不少钱，可人家就是愿意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改装不扩建，更不拉加盟。如今，这家小店俨然成了当地的一块招牌，地位就如同是少林寺里的扫地僧。
他们到店里时，还没到六点半，算是运气找到了空位。如果再晚些，那就恐怕真的座无虚席了。老板和他们都认识，都是老顾客了，大家很热情地打了招呼，老板就忙活去了。
二人坐定，点上烟，倒上茶，严毅便径直问道：“怎么样？这几天收获不小吧？”
这句话把耿涛吓一跳。他做贼心虚，第一反应严毅问的是那二十万的事。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严毅所问的无非就是最近侦查的进度而已。
“唉，没啥收获。跟踪了几条线，最后都查不下去了。多亏你今天给了我新线索，我明天好好查查。”耿涛故作尴尬地笑笑，在严毅面前装傻。
“什么事情让你都查不下去，那还了得？”严毅那不相信的眼神，让耿涛心里直跳。好在严毅只是开开玩笑，说话并不走心，让耿涛那脆弱的心稍微放松一些。
“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案子？”耿涛话锋一转，反守为攻，就是不希望老围绕着自己的事转，不然早晚要露陷。
“呵呵……”严毅冷冷瞥了眼耿涛，似乎要先判断一下他是不是嫌犯。这一眼又把耿涛看得心里直发毛。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们这行人的置业习惯。然后严毅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在这种地方，我就不方便多说了，你懂的。反正还是上次那档子事，一直没线索，烦人啊。”
耿涛当然知道在这种场合，是不能说什么机密事件的。他最大的目的，其实不是想知道严毅他们在干什么，而是严毅他们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他相信如果严毅要是发现自己在这些事件里有知情不报嫌疑的话，多半会先私下询问自己的。现在看起来严毅那里对自己没什么怀疑，耿涛的心也暂时放下了。
严毅又接着说：“接下来我是真的要忙了，就算你有什么事，我也忙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啊。除非等我们把那件事解决掉。”
“哦，没关系，我知道你忙。接下来有什么事，我自己解决。碰到啥可疑情况，我一定会告诉你！”
耿涛知道他说的那件事，应该就是那桩孩子失踪案件。他知道这种失踪案前24小时是破案关键，一旦耽搁太久，又缺乏有效线索的话，接下去的侦破会很难。但孩子失踪，非同小可，这种案子如果破不了，警察的荣誉感会备受打击。所以，可想而知，严毅他们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耿涛心想，如果不涉及自己的金钱利益，有什么线索自己一定会告诉严毅，但现在有可能会影响到收益进账，而且线索的可靠性又不十分确定，自己只得保持沉默。这样是有些对不起严毅，反正以后多请他吃几顿饭，多塞他几包烟弥补吧。而且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严毅最好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自己更可以放开胆子干了。
“对了，今天你给我说的那家企业，叫奥丰贸易有限公司。你听说过么？”
“没。不过名字听上去好像有些耳熟。”
“是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而觉得有些耳熟，不过这个名字似乎挺常用的。”
“你没上网查过么？”
“还没……”耿涛不觉有些惭愧。作为警察出身的他，本应该办事高效迅速。自从当了私人侦探以后，人似乎变懒惰了。他下午不是没想过要查，只是下午忙着看片。其实，惰性不过是每个人骨子里自然而然的东西，很多场合下不得不把它压抑着，现在自由了，放松了，所以变成这样也很自然。
“你为什么要去查这两辆车？”严毅吐了一口烟，问话间又瞥了耿涛一眼，耿涛被看得不太自在，心里暗暗责备严毅管得太多。不过他也知道严毅只是好奇问问，那种眼神不过是职业习惯而已。
“我实在是没线索了，这不破罐子破摔，拉在篮里都是菜么。”说完，耿涛无奈地笑笑。
“看来我让你为难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我再怎么着也是一个人干，人手不足先不说，需要的资源也根本不可能得到，哪儿像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废话，你说那些资源怎么能给你们随便用，那不乱套了么。”
“所以呀，我有时也是力不从心，没办法。现在生意也真不好做，看我这几天忙东忙西，可赚的钱还不够生活费呢。”
“你少哭穷。吃你顿火锅就这样，要是吃大餐那不要你的命？”
“我说的是实话。就上次赚了5000，这几天你看我忙到四脚朝天，一分都没赚，还倒贴不少汽油钱。不过呢，请兄弟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你现在一个月能接几单？”
“以前多的三四单，现在经常一单都接不到。”
“那照你的说法，我这顿饭都不好意思吃了。”
“别别，着不至于啊。只要兄弟你吃，我还是管够的，嘿嘿……来，喝酒！”
二人酒足饭饱，各自回家。耿涛没有开车，借着酒劲摇摇晃晃来到楼下，看到街边小店门帘后摇曳的灯光，不觉感到浑身燥热，体内有一股呼之欲出的冲动。前阵子因为手头紧，好久没去消遣了，不知道那里头有没有来新人。反正现在时间早，腰包里还有不少票子，于是便一头冲进了门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