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李元吉的显摆没有引起庄世三的兴趣,那些高屋大厦,奇花异草早已引不起见多识广的庄世三的兴趣,反而是这间隐藏在竹林中的竹楼,引起了他的兴趣。
和谐自然,妙与天成,这是庄世三的赞叹,而且后边的一句话更加让九娘喜欢。
他说:“这间屋子的主人实在是个风雅之人,定不是元吉这个小子的居所,他除了耍槊之外,这笔他是提不起的!”
这间竹楼乃是杨思思静思画画的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把一个陌生男子带到这里。
她笑了笑,“这里有点简慢,十三郎莫要见怪!”
“哎!我欲长居此地也不可得,这间屋子的主人实在是好福气啊!”庄世三拿起盘中的一块绿豆糕,微有一丝凉意,入口即化。舌尖带着一丝清荷的清苦之气,咽下便有一丝微甜,实在是庄世三平生所未尝之美食。
一块下肚连称美食美食。
杨思思听了,抿嘴微笑,这人真是怪了,一块小小的糕点,也是夸张成这般样子,要是吃上山珍海味,他不是要夸死吗?
其实,这一是庄世三有点饿了,另一个就是这时节东西纯正,作料考究,也没有那么多地沟油可用。天然味道,自然容易征服被后人污染的舌头。要是大鱼大肉,虽是纯天然,也难有这一块小小绿豆糕的惊艳。
“你也吃点吧!反正都是我偷吃的,就是被抓住不会难为你一个小小婢女。”庄世三让道。
杨思思笑嘻嘻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好像没有那般好吃吗,稍微有点硬,昨日光顾画画,忘了放在冰斗冰着糕点,今天有点难吃。
庄世三吃了几块,见九娘没有再吃的意思,于是在不客套,接过九娘端来一杯山泉水,边吃边喝,一边在在这竹楼中乱看。
靠里面摆放一张案子,案子上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画卷,上面勾勒着山峦古树,只是尚未描金填色。
“这画画的不错,只是画法欠佳,主人的方法有点不对!”这庄世三吃饱了便有点扯。
杨思思自认在画画上有些造诣,没成想被一个人鄙视了,她当然有点不乐意了。何况是小郎那个粗坯带回的男子。
庄世三闲着没事也画上几笔,什么皴擦点染,石分三面,树分五枝,倒也练过几天,《芥子园画谱》也是有点功夫的。
杨思思反问道:“十三郎,也通绘画一途。”
“哪里哪里,只不过闲暇之时,闲来画上几笔的。”庄世三连忙谦逊道。
他不知道,自己信口胡扯,抨击的是大唐主体画法,说别的也许杨思思一笑了之,可是,说她画法不对,她自然不会答应。
“十三郎,不防画上几笔,让我见识见识啊。”杨思思讥笑道,那意思就是明显不信。
靠!庄世三看到美女不服,那是自然气不顺,不就是画画吗?
耶!“没有什么墨汁,怎么画啊?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发现是你带我来的,那罪过可就大了!”庄世三发现现在可是没有一得阁的。
磨墨,那是没有爱的活,自己可是没有那样的爱心。
“我来磨墨,我非看看你到底画的如何?”杨思思还是不信了,在大唐还有人质疑这山水画法。
画!看着有点狰狞的美女,庄世三有点后悔,咱吃饱喝足,乱说什么画法,真是闲的。
其实,现在大唐山水画这一方面,还是有一定的技法。可是这也不入庄世三的法眼,这是千余年的经验差,就是幼儿园的水平,遇到大学生的差距,要是到了山水鼎盛的两宋,就凭他这两手,庄世三会被人虐死死的。
杨思思动作很快,没有多久就把墨研好,随手拿过一支笔说:“来吧!十三郎看看你的山水到底如何?”
庄世三叹了一口气。笑道:“好吧,我就让你看看吧!”
他拿过笔,在砚台之中微微沾了下墨,随手扯过一张宣纸,在绢上自家没有这般本事。
杨思思诧异道:“十三郎,你如何拿这等纸张作画,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绢子!”
“哎,当年咱穷,没有这等绢子画画,这纸也有点买不起。”庄世三随口道,这是实话后世本就没有多少人画绢画。
好可怜!瞬间同情心爆发,杨思思也不期待这个可怜的,连大唐裤子都没有见过的孩子,能画出什么好画。
庄世三想了想,这大唐的宣纸没有后世洁白细腻,说实话有点粗糙,难怪后世流传的大多都是绢画。
他在纸上随意的画了个墨团,随之大墨团压着小墨团,笔动如飞,时而沾水加墨,时而干笔皴擦,时而湿笔点染,纷纷洒洒,乱入云端,这后世无数大家的经验笔法,今日接着庄世三之手,重现在大唐世间。
初时杨思思也不为意,这是什么东西,乱涂乱抹也叫是画,这也太孤陋寡闻吧。
可是看到最后,杨思思脸色渐渐变了,只见满纸黑白色,确是给人青山隐隐水迢迢,云雾山间看晚霞之感。
江水淡淡、行舟浩渺。
好画!庄世三忍不住自己心里赞道,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给力,画的这么好。
“好画!”杨思思忍不住赞道。她从来没有看到这般画法,开前人之未有之先河。
“这是什么画法?”杨思思问道。
“这是什么?”真的不好解释,对于唐人只知道勾法,而不知有皴染,谈何技法。庄世三无语。
“不说算了,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她随手拿起那张半湿的画作。
“我还没题款呢?”庄世三喊道,自己好不容易画出一张满意的画作,要不在上面涂上几笔,他也不叫庄世三了。
“题款?”那是什么东西?杨思思一脸疑惑。
庄世三马上想到这在画上题字可是明清盛行的事,特别是那个满清十圈皇帝,简直在五千年的画上画满他的狗屁字,万一万一老子的落在他的手里,那真是千古憾事。
“奥,就是在画上题字,比如写上几句诗,再加上自己的大名,比如我庄世三,或者你的名字,万一在千年以后画还在。人们也能知道你是谁不是。”庄世三一番言语,说的杨思思不住点头。
“可是,现今画匠乃是贱业,不能留名的!”杨思思一句话差点把庄世三噎死。
感情你把我归于贱业不成。
后世的朋友若是还在,就会说你连画匠都不如。
“对不住!十三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这里不兴题字的。十三郎这般画法一定青史留名的。”杨思思连忙道歉,这人虽然古怪,可是心地极善的,跟她一个婢女也是平等待之。
人心之善常在无意中流露。
好吧,就不题字了。万一流传后世那个十全皇帝在我画上题字,那我怎么办?
先哭会好不好?想的有点多,庄世三面对美女时想的有点多。
杨思思看这手中的画卷,以她的见识自然知道这是大唐前所未有的新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