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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昭渊大营必有细作

果然,使臣家属看到使臣被毁坏的尸身,当即便双目充血,愣是不敢相信昭渊竟会如此对待一个赤丹来使。接下来便是愤怒的家属找昭渊将军理论,昭渊将军本就心中有气,对于使臣家属的指责又深感纳闷,还没来得及调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昭渊将军也是个急性子,无缘被骂使得原有的火气又直线飙升,当即连查都不查了,一口咬定是使臣家属栽赃陷害,意图讹诈,接下来便是矛盾的进一步升级。

后来,据说是当使臣家属带着尸身回国的时候,又在边界处遭遇了气炸了肺的昭渊将军的报复,一番敌对之后,使臣家属一行人悉数被杀。消息传回国后,后面的两国之战也就顺理成章了。

尽管传言不断,但初晓却知道,使臣家属被杀之事必定跟丝萝脱不了干系,这从她破坏使臣尸体,进一步挑起争斗,便可见一斑。

一连几日,两国边境硝烟不断。

初晓在注意各方动静的同时加紧了对狄族之人,尤其是丝萝的调查,但这一次却收获甚微,丝萝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这样初晓心中有些烦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按照楚清霁的吩咐,与一路奔袭回国的赤岩取得了联系。

此时两国已经正式宣战,得知了事件详情的赤丹勇士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昭渊如此对待赤丹使臣,羞辱的不仅是使臣本人,还有整个赤丹民族。

昭渊则因一连串的纠纷,以及赤丹的连番谩骂,同样怒火高涨。昭渊认为是赤丹最先刻意挑衅,又一次次的污蔑陷害,意图让昭渊背上挑起战火的骂名,而昭渊当然不甘受辱,奋起反抗也是理所应当。

因而,这几日虽然以口水仗为主,但两厢之间的兵戎相见虽然规模不大,但次数却在与日俱增。

不久,性情冲动的将军们不甘心再继续这样的小打小闹,一些有些眼光的谋臣也渐渐生出了异心。赤丹与昭渊虽然多年未有战事,但彼此间的小摩擦却从未间断过,况且两个民族也早已不甘固守领土了。赤丹需要昭渊长年不断的水源,改变逐水草而居的旧习;昭渊则需要赤丹彪悍的战马来进一步提高战力,也需要赤丹与浣月的临近关系,进而来图谋进击中原。

因此,进一步火上浇油成了某些急功近利之人心心念念的事,比如北觉泱身边的固饶大将军乌克。此人的性情已北觉泱有些相似,都是极其残酷暴戾,为人好战狠绝,行事不留余地,也正是凭借着这股狠绝,乌克颇受北觉泱的赏识。但此人有一个极其自负的弱点,那就是不受束缚,随心所欲,不受军令,先斩后奏更是常有之事。

此时的战事对于乌克来说简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早已摩拳擦掌的想要一场畅快的杀伐了。但两厢之间连日的小打小闹,令乌克有些失望。

因此,乌克便擅自领兵去偷袭赤丹的大营,并且派了人暗中潜入赤丹。更令乌克兴奋的是,他得知此时的赤丹汗王身体抱恙,膝下的王子们除了刚刚回国的赤岩王子,都在暗中为了争夺汗位交着劲,对于昭渊近日的动作也疏于重视。

因而,乌克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只要此时的赤丹汗王一死,赤丹必定大乱,昭渊想要趁乱攻克赤丹想必也是事半功倍。

初晓得知此事后,心中暗惊,此时两国大范围交恶,绝不是好事。柳彤雯并定会有所动作,而小姐尚未到此,一些事的准备也尚需时日。一旦柳彤雯以狄族的名义出世假意平乱,天下哗然。初晓可以肯定,柳彤雯早已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而所谓的平乱,必定会是世人眼里一场精彩的戏码,若是柳彤雯再趁此诋毁小姐为妖女,将战乱起因悉数扣在小姐头上,而小姐必将因此在一开始便陷入被动,再加上人单势孤,必将导致小姐处境堪忧。

想到这些的初晓,冒险将乌克欲行不轨,谋害赤丹汗王的事告诉了赤岩,原本初晓心中极为忐忑,先不说她不过是一个婢女的身份,就说如此牵连重大的事情,赤岩会不会相信,初晓心中连三分底气都没有。

但令她惊讶的是,赤岩接到她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多做追究,而是当即开始着手做了准备,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初晓不知道的是,赤岩之所以相信她,不过是因为太过信任楚清霁而已。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集谈不上多,但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便注定了他们将会是一生的挚友,哪怕只有一次会面,这样的情谊也不会因此减退。

赤岩相信,这样的友谊代表着一生的惦念和信任,同时也相信在楚清霁心里亦是如此。而像楚清霁那样的女子,她身边的人必定也会如她一样,因而,当得知送信之人是初晓的时候,赤岩对她所说之事便没有半点怀疑了。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有些出乎意料,赤岩不声不响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便面上又变现的对一切无知无觉,甚至在王子争斗中也处于劣势。这让乌克暗自嗤笑,赤丹王室不过如此,并为接下来的偷袭胸有成竹。

但在乌克将军偷袭当日,原本计划好的状况急转而下,乌克派去袭击赤丹汗王的杀手还没接近汗王营帐便被悉数诛杀;潜伏在汗王身边的行刺的侍女也早已被人暗中掉了包;前去夜袭的乌克将军和昭渊士兵又在途中遭人暗算,折损过半。

北觉泱得知以后大怒,乌克将军带去的士兵都是一流的悍将,如此折损,北觉泱不免不甘,而后又得知了事情始末的北觉泱察觉到,乌克即便性情冲动,也不会不知道此时要严加保密,如此被人未卜先知,只能证明一件事——昭渊大营必有细作。

而接下来就是连番的彻查,初晓也在北觉泱地毯式的追查中渐渐暴露了行踪。而在完全暴露之前,初晓必须要将调查到的事和自己的现状禀报小姐,之后便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半晌,初晓终于从一切中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初晓心中叹道,小姐,初晓幸不辱命。接下来她只要安心等小姐前来就可以了。

……

与昭渊遥遥相望的赤丹军营,此时隐隐透出几分不该有的诡异。

军中中后部的一座毡房在一片猎猎作响的旌旗中威严矗立,巨大的赤丹民族图腾,赫然之上,彰显出赤丹民族彪悍的民风和崇高的信仰。

毡房之内的坐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毯子,四周悬挂着一圈帷幔,上面装饰着牛骨宝珠,预示着主人不容小觑的权势地位。

台下是几个身著赤丹华服年轻男子垂首跪着,脸上的表情各有不一,有的人坦然以对,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面色苍白,还有的人眸光闪烁。

此时的毡房可以说是悄无声息,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压抑,所有人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咳咳……”忽然帷幔后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得人心中一紧。

同样跪在地上的赤岩脸色有些沉暗,眸光带着几分痛色,没想到数月不见,父汗的身体竟已到了如此田地,而更让他心痛的是,在这其中他的几位王兄起到了某些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

眸光愈加沉痛了几分,赤岩的心逐渐冰冷,弑父是灭绝人伦的大罪,是要受天神责罚的。想到父汗往日的温情,赤岩暗藏袖中的手指渐渐收紧,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着实万死难辞其咎!

“呵呵,”帷幔后传出一阵自嘲的笑声,“本汗当真是老了,这样苟延残喘想必是会惹人嗤笑吧。”

“父汗说哪里话。您戎马一生,为赤丹立下功勋无数,天神一定会保佑您的。”赤丹汗王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年纪稍轻的男子忍不住痛哭出声,边哭边冲着帷幔后的汗王行礼。

“赤吉,你忘了父汗的教导了吗?我赤丹男儿都是草原上攻无不克的勇士,该当流血不流泪。”因为赤吉的哭声,帷幔后的声音威严了几分,带着长者特有的深沉,又隐隐带着一丝叹息。

“父汗恕罪。”赤岩赶紧俯身谢罪,唯恐招了赤丹汗王心中不快,“儿臣断不敢忘父汗教导,只是……只是儿臣看到父汗如此,心如刀绞,一时失了控制,请父汗责罚。”赤岩努力的将泪水逼了回去,咬牙说道。

“算了,你毕竟年幼,不及你的几位兄长八面玲珑。”赤丹汗王有些疲惫的说道。

“父汗,儿臣虽不知哪里惹了父汗怒气,但还是要向父汗告一声罪,请父汗保重身体。”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开口说道,眼底的那一抹不甘被深深的压了下去。那个昭渊的固饶将军真是不堪重用,他都把该说的消息内幕都搞岁了他,他竟然还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没能将这个老东西送上天。暗中瞟了一眼一片平静的赤岩,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原本想要在事成之后将一切推到他身上,自己也好趁势而起,没想到竟然落了空。

男子刚一开口,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就忍不住身子颤了颤,怎么办?那件事的始末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哥就被父汗派人招进了毡房,若是一会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好一句好重身体,到现在你还能跟本汗说一句保重身体?本汗这子嗣之中最不希望本汗保重身体就是你!”男子还没说完,原本虚弱的赤丹汗王忽然直起了身子怒骂道:“赤扬!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毡房中的人皆是心中一惊。跪在赤扬身边的男子脸色一白,忽然感到了大祸临头的预兆,但还是尽力的稳住身形,心中自我安慰一般的想道,也许不是那件事,也许不会牵扯到他,也许大哥不会有事。

“赤扬,本汗当真想不到你竟如此禽兽不如,竟敢意图弑父!”还没等他想完,就听到帷幔后传来赤丹汗王痛彻心扉的嘶吼。

闻言,众人大惊,脸色巨变。赤扬瞳孔一收,心底一颤,下意识的转眼去看身边的男子,当看到他一脸面如死灰的表情之后,心中更是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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