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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忌惮

实际上,对于出秀的去留问题,我早在前一阵子就作了再三的思量。

尽管上回我与温故离进行了所谓的“促膝长谈”,获悉了他对先帝的看法和他当初默许四王爷夺位的原因,姑且相信了他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但我还是准备按照之前的计划,把他唯一的女儿留在我的身边。

一来,万一我错信了他,那么以他对出秀的重视,必然会心有忌惮,我手里也就多了一张王牌;二来,这一时半会儿的,宫里头还真挑不出一个像出秀这样得力的贴身侍女,出于私心,我是不舍得就此放手的。

所以,温故离没让出秀认祖归宗,于公于私,委实是合了我的心意。

只不过,正中下怀是一回事,打探虚实就是另一回事了。

半个时辰后,温故离奉旨入宫觐见,我仍是坐在案几前批阅奏章,只是身旁没了出秀侍奉。

我并不打算拐弯抹角,手上径自执笔圈圈画画,嘴上开门见山就问:“温爱芹这些日子,没听说什么谣言么?”

“皇上是指有人误传皇上钟情幼童之事么?”他听似不假思索地作答。

“……”我闻言笔下一顿,略一挑眉,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目睹了他面色如常的脸,“温爱芹,”我搁下朱笔,气定神闲地瞅着他,“朕问的是‘这阵子’,不是前阵子。”见他没有立马接话,我干脆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不过,既然你自个儿提及此事,朕就要问你了……前朝把朕的私事胡乱传成那样,你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国之相,怎能毫无作为?”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他不紧不慢地跪了下去,不慌不忙地说道。

“呵……”我轻哼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算了,朕本就不指望你会替朕辟谣。”眼珠子一转,我的视线又落回到他的身上,“朕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眼下出秀因为你而被人造了谣,你怎么看?”

他默默地跪着,也不抬头看我。

“你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分明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却朴名其妙地跟你成了‘老夫少妻’。”我故意顿了顿,一双眼目不转睛地俯视着他,“你说,你如何对得起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谣言止于智者。”他眉心微动,继而目视前方,终于开口吱声。

“呵呵……”我闻声哑然失笑,心想这句古话还真是好用,“你以为全天下皆是像你这样的‘智者’么?”

眼瞅着他动了动唇,似乎意欲一言,我忙不迭出言抢了先:“也别跟朕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告诉你,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得亏出秀是朕身边的人而你又是堂堂宰相,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不敢说得太过分,那要换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怕是被唾沫淹得连出门见人都不敢了。”

他缄默不语,想来我的这一席话他本已心中有数,只是不会说出口而已。

“所以你今个儿给朕一个准信:这个女儿,你究竟要是不要?”

目光缓缓上移,他双眉微锁着凝眸于我。

“之前你说已将她逐出家门,兴许是出于某种顾虑。”我忆及彼时情景,并不急于把话挑明,“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的那个顾虑应该已经打消了才是,又何以迟迟不认这个亲?”

“因为臣以为,让她呆在皇上身边,更为合适。”听了我那么一长串的话,温故离总算应声了。

只是这答案……

我不免为之一愣。

直到我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进而莞尔一笑地瞅着他,道:“朴非****是琢磨着等上次的风头过了,接着叫她向你汇报朕的一言一行?”

这回换他一怔。

“臣绝无此意。”旋即,他又低下头去,义正词严地否认。

“朕说笑的。”我镇定自若地说罢,便话锋一转,“不过,朕倒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为什么会认为她呆在朕的身边更合适?”

“她已习惯了在宫里伺候着,若是突然叫她安于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定是受不了的。”

这是在说自己的女儿是个劳碌命么……

听温故离面不改色地陈述着所谓的理由,我忍不住嘴角微抽。

“再者,留在皇上身边,亦是出秀本人的意愿。”

这我倒不怀疑——可是……

“你说了这么多,似乎忘记了一点。”我挪动到他的跟前,微微弯下腰去,“你认了她,和她留在朕身边,这两者从根本上而言并无冲突。”

“皇上,难道听说过宰相之女给皇帝当贴身侍女的先例吗?”温故离波澜不惊地反问。

“朕让你认亲,又没规定你必须得大张旗鼓地认。”我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从容不迫地道出了我的立场,“到目前为止,出秀在朕面前提及你时,仍是一口一个‘****’。朕没猜错的话,她与你私底下都未尝以父女相称吧?”

男子一声不吭,想来是默认了。

“既然你们都觉着,她还是呆在宫里好,那行,她就继续留着,等到了出宫的年纪,你再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回温府,做她的温家大小姐。”我口若悬河,理所应当地替他俩出着主意,“至于眼下,你们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地一叙父女之情就好。”

温故离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目不斜视道:“皇上为臣着想,臣甚是感激。只是……皇上的法子,似乎并没有澄清那些流言所造成的误会。”

我愣了一愣,随即微微睁大了眼,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跟朕装傻是吧?朕现在同你讨论的,当真是谣言的问题吗?朕是借此询问你对出秀的态度!”

“臣愚钝……”他垂眸低语。

愚钝……骗谁呢你?

“退一步讲,所谓的流言……好解决啊!”我挑了挑眉,故作轻松地发表看法,“以温爱芹的势力和人脉,随便勾勾手指头,再动动嘴皮子,转明儿那些谣言就会从‘被****看中的女子’变成‘失散多年的私生女’。这不就结了吗?”

“皇上……过誉了。”他面沉如水地仰视着我,五个字说得真假难辨。

“哪儿能啊!”我虚情假意地冲他挤眉弄眼,冷不丁弯腰伸手去扶,“哎呀呀!瞧朕这脑子,温爱芹快快请起吧,一会儿出秀进来瞧见你跪在地上,又会以为朕要把你怎么着了呢!”

“……”温故离双唇微抿,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无巧不成书,我刚准备对站稳了的男子抛出一个假笑,那个才被我提到的女子还真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出秀不着痕迹地瞄了温故离一眼,随即面色如常道,“徐离大人求见。”

徐离仁?好些日子没见了?他能有什么事儿?

心里犯着嘀咕,我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朗声说了个“宣”字,便转身不徐不疾地走向龙椅。

待我坐定没多久,那须发皆白的老人也踏着步子入殿了——只是在目睹温故离的一刹那,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就像适才没有看到温故离似的,一如往常地向我行了君臣之礼。我亦如同平时那般许他平身,但目光却在温故离和出秀的身上打了个来回。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特地强调了“两个”二字,我嫌这不够,还悠悠地补充了句“该干吗干吗去”。

出秀闻言不禁抬头看了温故离一眼,但立马又收回了目光——相较之下,温故离不愧是一块老辣的生姜,竟是杵在那儿面无波澜。

哼哼,装,你就装吧……当心欲盖弥彰,物极必反。

“臣告退。”温故离拱手作了个揖,与后方行欠身礼的出秀一前一后转过身子迈开步子,不久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皇上,****他……”徐离仁回了回头,欲言又止地注目于我。

“徐离爱芹没听说那些传言?”我索性直言不讳。

“这……”老者闻言一愣,随后赶紧朝我作了个大大的揖,“老臣以为,****不是那样的人。”

“……”我笑了,不置可否。

“皇上……”许是没有得到我的肯定,他又试探着呼唤。

“好了,一些流言蜚语而已,朕又不是傻子。”我含蓄地表示自己并没有轻信谣言,就当是给他一颗定心丸,省得他惦记他那得意门生,“徐离爱芹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我不纠结于上一个话题,这就切入正题。

“是是是,皇上所言极是,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听我抱有与之相同的立场,老人不禁喜上眉梢、连声称是,还用上了那句快要被用烂了的箴言。

所以说你今天来到底是有何贵干呢?

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静候下文。

“这个……不知皇上有否听闻另一些谣传?”老人倏尔敛起了笑容,面露尴尬道。

他这一问,登时冷却了我的脸色。

“你是指传朕偏好幼童之事?”我凉凉地反问。

“老臣有罪!”岂料我的面色不霁换来的是他的猝然屈膝。

“起来吧,又不是你造的谣,你何罪之有?”我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好皇帝,故而决不会胡乱迁怒于人,“更何况,爱芹不是知道……朕本就心有所属吗?”不由自主地记起了当初的那一茬,我厚着脸皮提醒他。

“是是是!皇上所言甚是!”徐离仁连忙起身,眉开眼笑地表示赞同。

然而这一刻的我岂能未卜先知,下一秒他道出的话语,竟愣是叫我瞠目结舌。

“是以,老臣斗胆进言,望皇上在左相此番归来之际,便择日下旨,将其纳入后宫!”

老人话音刚落,我只觉头顶劈过一道天雷,震得我良久不能言语。

好端端的,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正皱起眉头欲一吐为快,我就听得徐离仁义正词严道:“如此一来,谣言便不攻自破,更可为皇上觅得良婿,助我皇族开枝散叶!”

我去!他就惦记着这档子事儿!

情不自禁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努力抚平了心中的躁动,面色清冷道:“徐离爱芹是不是说反了?程相年方十四,朕若是这个时候册封他为皇夫,岂不是反倒坐实了那些流言蜚语?”

徐离仁闻言并不罢休,当即朝了一拱手,振振有词地反驳:“皇上,十四岁已非童子,何况左相如今已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岂是黄口小儿能够企及的?”

“这是你的想法,但你不能保证其他人都和你想的一样。”我亦毫不退让,口若悬河,“徐离爱芹,朕记得朕几个月前就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程相尚且年少,如今朝廷又正值用人之际,他德能兼备,本该是为国效力的栋梁之才,朕岂能为一己私欲就埋没了他的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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