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星阁下来，小七见走在前面的无言脚步轻快，嘴角笑了笑，上前走到他身边，问道：“白牙就那么轻易的送人了啊？”白牙怎么说都是牙留给无言的遗物。
无言转头看了看她，说：“你知道白牙是怎么来的吗？”
小七点头：“听说是欧前辈在打造青空的时候，剩下了一点材料，不够做一柄剑的，就做了一把短剑。”
“青空当年得到的其实是两把剑，一把青空剑，另一把就是白牙。欧老夫子想让青空帮忙给白牙找个主人。后来，青空遇到了李钊、赵琰，还有牙。这四人之中，武功最好的自然是青空，其次就是牙。只不过，当时牙是李钊的侍卫，没什么存在感。青空见牙对李钊忠诚，又有天赋，就把白牙送给了他。”无言说着抬眼看了看夜空，沉默良久，终于又说道，“他救了我的命，教给我一身功夫，可以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可是，那么多年，我从来就不曾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说牙跟青空的关系应该很好吧。你觉得他是想给你爹报仇还是想给青空报仇？或者说你觉得他在你身边是别有目的？”小七猜测，“他是倭人，加上七年前的事情，若说他是倭人派来的细作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等不及了才会借助倭人的力量。”
无言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突然转头看向小七的眼睛：“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究竟是谁。”
小七眨眨眼，映着月光的双眸仿若狡猾的猫儿一般，“我是小七啊，阁主你失忆了？”
小七装傻，无言也拿她没办法，不再理会她，径自往前走。
“阁主，”小七笑嘻嘻的追上去，“你打算怎么做啊？去雁门关？”
“不是苏州或者武当？”无言挑眉。他可记得小七刚找到自己的时候是让他拿到青空剑之后，去夺了武林盟主。问君阁还有一部分人应该去苏州拿望青空的剑法了。
“阁主说了算。”小七无所谓的说道，“我只负责传达命令而已。不过，阁主，你明明就不赞成这次行动的，为什么还由着老夫人？”
无言沉默，良久，终于淡淡说道：“除了我，她还剩下什么？”——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我，而我也只有她而已。除了我，还有谁会站在她身边？
双星阁，无言和小七走了之后，花零和雪残整理出一个房间让瑾姨休息，或许是因为刚刚情绪太过激动，她体内一月离的药效又发作了，高烧不退，身上却是冰冷。
花零去熬药，雪残去弄些吃的，李澜守在瑾姨身边照顾她。别看李澜是个太子，照顾人却很细心。
“李公子，吃些东西吧。”雪残端来一碗不知道什么羹，“这里很久没住人了，储存的粮食都不能吃了，这些是我们带来的干粮熬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总能暖暖胃。”
“雪姑娘不吃吗？”李澜见只有一碗，问道。
“我没什么胃口。”雪残将羹送到李澜面前，“我们练武之人，几天不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李公子吃吧，我去看看瑾姨。”
“花姑娘医术高明，瑾姨一定不会有事的。”李澜安慰道。
“花零的医术在江湖中是数一数二的，却并不一定救得了瑾姨。”雪残摇头，伸手试了试瑾姨额头的温度，依旧烫的惊人，“不过，瑾姨一定会好起来的，南宫世家也是。等楼主来了，一切都能解决的。”
“那雪姑娘在忧心什么？”李澜问道。
雪残看着他笑了笑，“李公子，我把你的青空剑送人了，你妹妹唯一的线索断了，或许你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你都不会怨我的吗？”
李澜怔了怔，随即摇头，“没想过——呃，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把剑。至于我妹妹的事情，重点应该是找到青空前辈吧。”
“李公子，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雪残想了想，说道，“我想，青空前辈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雪残见李澜疑惑，解释说，“我也不太确定，楼主也并不知情。”
李澜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零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见雪残和李澜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桌边，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花零心奇，她一直觉得这两人还挺亲近的——或许是因为雪残曾救过李澜的缘故，现在这种状况，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零过去给瑾姨喂药，雪残坐过去帮忙。
花零看了看雪残，又挑眉看了看李澜——怎么回事？
雪残摇了摇头，看了看瑾姨——先喂药，等会儿再说。
照顾好瑾姨，雪残对花零和李澜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到外面说话。三人来到天井的石桌旁坐下，花零出门时还特地顺了一壶酒，拿了几个杯子，那架势似乎准备听书。
“瑾姨怎么样了？”雪残先问花零瑾姨的状况。
“这次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月离突然发作，我倒是能暂时缓解。”说到瑾姨，花零也叹了一口气，“完全解毒的话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先等瑾姨醒来再说，她若是知道一月离的配方，解药就好说了。”
“玉蟾蜍呢？”雪残问道。她记得花零说过，玉蟾蜍能解百毒的。
“草药都是相生相克的，哪有能解百毒的药材。江湖传言中的那些吃了什么之后就百毒不侵的，多半是体质特殊。再不就是像我这样的，活不了多久的。虽有传言说玉蟾蜍能解百毒，但也只是针对一般的毒药而言。一月离太过特殊，我都不敢确定它是不是一种毒药。”花零说着有些丧气，“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这个时候若是泽漆先生在的话，一定能治好她。”
“一定会有办法的。”雪残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花零。
“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花零这话是对雪残说的，眼睛却看向了李澜。
“我告诉李公子说，青空多半已经离世了。”雪残说道。
花零惊愕，“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雪残说着拿出那把从无言那儿换来的白牙剑，“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有这种感觉。”
花零点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楼主？”
雪残也很为难。若是以前，她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红尘。可是，这一路上，虽然红尘没说，他们几个也都能感觉到，红尘跟青空关系匪浅。而且，看的出来，青空对红尘的影响很大。若是知道青空已经离世，不知道她会不会受不了。
“说不定楼主是知道的。”雪残想了想，说，“青空剑虽然是青空前辈的佩剑，但是根据李公子所说，十五年前青空就把他送人了，所以，单单一把青空剑，是找不到青空的。”
“李公子觉得楼主骗了你？”花零问道。
李澜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妹妹失踪十五年了，不过，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已经不在了。我娘这十五年一直都郁郁寡欢，把自己关在阁楼里，几乎不怎么见人，经常对着一把剑发呆，然后不自觉的流泪。我以前问过我娘，那把剑是谁的。她跟我说是把妹妹带走的人。我当时以为是那人杀死了妹妹。直到不久前，我娘病倒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妹妹还活着，而那把剑的主人就是曾经的武林至尊青空前辈。当年，为了保护妹妹，娘把她交给了青空前辈，而青空前辈留下了自己的佩剑，告诉她要找回女儿就带着这把剑去杭州。这十五年，我娘虽然一直都思念着妹妹，却一直都没有去找回她。可是，前不久，娘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御医说可能活不过今年冬天。我见娘在病中也盯着那把剑看，就自作主张带着剑跑了出来，想着到杭州去把妹妹带回去，说不定娘的病就好了。”
花零和雪残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李澜还挺孝顺的。
“一开始我就隐瞒了你们太多事，你们倒是一直都在帮我的忙。”李澜笑了笑，“之前我把青空当仇人恨了十五年，后来才发现他是恩人。到这江湖，听说了他的事迹，又觉得他实在是个近乎神明的人。现在又蓦然听说他死了，总感觉有些难以接受，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又像是心里某个地方缺了一块。很奇怪，我分明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
“那是再正常不过吧。”雪残说道，“青空是个好人。”
“嗯，我想我是有些难过的。对了，雪姑娘，你刚刚说是从这把白牙剑上看出青空不在人世的？这剑有什么玄机吗？”李澜好奇。
雪残见花零看向自己，对她摇摇头，“不用担心，我叫你们出来，就是想要说这件事的。”
雪残淡淡一笑，说道：“我的本名是欧名雪，名剑山庄欧驭球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