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绅杰将难题丢给了苏湮，苏湮没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夜璟，此时的他，目光也正朝着她看来。
明明是沉冷的夜色，两人的目光却是旁若无人的穿透了一切，对焦在一处，四目相对，深情暗藏。
树叶无声的卷起，雪花莹莹闪耀，月儿拨开云雾，露出小半张脸，似乎是在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夜桓注意到二人的对视，故作闲田信步地走到了两人的中间，直接截断了二人的目光，看向夜璟，道：“四哥，想好了吗？”
“其余一切都可以如你所愿，只是这幽冥十六煞，我无法做主。”夜璟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夜桓。
他的这句话，让夜桓愣住的同时，也惊讶不已。夜桓瞥了眼那十六个人，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他最想要的，其实正是这幽冥十六煞。此十六个人，可抵千军万马，夜璟竟然说他做不了主？
夜璟淡淡道：“幽冥十六煞，并非是我手底下的人，他们的主子，也不是我。”
“是谁？”夜桓盯着夜璟的眼，似乎想要分辨出他言语中的真假，“难道是夜墨华？”
“也不是他。”夜璟微微摇了摇头，“至于她的身份，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她是一个女子。”
“那为何会听你的命令？”夜桓又问，显然对夜璟的回答，并不是很相信。
夜璟道：“我与她有约定，幽冥十六煞会听我命令三次，三次之后，便不再听命于我。”夜璟目光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你信与不信，我无法控制，但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之前因为某种原因，他与那个女子有约定，幽冥十六煞会听他三次调遣。
第一次是三年前，对付神月国。
第二次是数月前，向云霄讨要解药。
这次，便是第三次了。
夜桓没说话，呼吸微沉，暗暗在琢磨夜璟的话。
如果幽冥十六煞不是归夜璟所有，那么他今晚的计划，该如何继续。在不知背后其人的情况下，他该对付这些人吗？如果对方实力太大，他树敌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夜桓，你我兄弟，本不该如此，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对你并没有……”
夜桓突然抬头，打断了夜璟的话：“四哥，你可知沉意的身份？”
夜璟一愣，随即明白了夜桓还是不打算放手，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也褪去了，目光变得冷漠，淡淡道：“知道，那又如何？”
“身为成氏的遗孤，背负着谋逆之罪，你窝藏此人，等同同犯，你知道吗？”夜桓面无表情地道，目光凌厉。
“你想说什么吧？”夜璟冷冷一笑，直盯着夜桓的眼睛，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他们的兄弟情义，已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夜桓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他一直担心恢复神智之后，会失去夜桓这个兄弟，果然还是无法避免。
“沉意已经被朕抓起来了，你是我四哥，今日带兵入宫，是怎样的目的，实在是令人疑惑。”夜桓道，“四哥，让你的人退了，你我再作旁论，如何？”
“不可能。”夜璟简单利落的拒绝了夜桓，目光不变。这一次，是最有希望救她的，如果撤去了，幽冥十六煞将不再听命于他，全凭硬实力的话，代价与死伤都会加大很多。
至于沉意，他并不是很担心。沉意是成家的唯一血脉，不管怎么样，成太妃会想办法保住他的。
“既然如此，便让朕的人领教一下幽冥十六煞的厉害吧！”夜桓退后一步，缓缓抬手，见夜璟无动于衷，大手一挥，下了令。
话音落地，夜璟也缓慢地退了一步。
幽冥十六煞齐齐上前一步，步伐一致，连拔刀的姿势都是那么的整齐，犹如一个人。
“进屋去。”许绅杰拽住了苏湮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房间，并且将她关了进去。
“让我出去！开门啊！”苏湮使劲拍门，心急不已。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她要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将她隔绝在外，是想急死她吗？
此时的苏湮特别恨自己，她要是武功还在，即使不能帮忙，自保还是可以的吧，至少不会给夜璟添麻烦。
外面的刀剑抨击声，一声比一声凌厉，仿佛有一个大手，紧紧地揪着苏湮的心，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苏湮的头脑忽然清醒了过来，深吸一口气，紧紧地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不敢再敲门了，也不敢再喊了，她怕关键时刻，夜璟会分心，会受伤。
离苑坐落于皇宫的西北角，较为偏僻，平日里极少人来往，而今晚更是除夕之夜，热闹不同于常日，有一些动静也会被人忽略。
玉灵台那边热闹不减，离苑这边却是刀光剑影，处处殷红。
幽冥十六煞的威力与本事，真的让夜桓等人见识了什么是魔鬼般的杀手，那出手的瞬间，只是一个眨眼，便已经是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禁卫军一个一个地倒下，甚至在那十六个人的手底下接不到一招，如此悬殊的差距，似乎已经让人看到了结果。
这不是正面交锋，而是一场屠杀。
夜桓站在旁边，他的身边只有常青，而许绅杰已经加入了战局。
许绅杰武功高强，初次见识幽冥十六煞这种高手，自然会兴奋地想要讨教几招。
夜璟立在他的对面，隔着无数黑衣人与刀光剑影，他看向对面的夜桓，面无表情，神态极尽淡漠，仿佛早已见惯了这种实力悬殊，犹如屠杀的场面。
许绅杰的武功算是高的了，可是那幽冥十六煞根本不可能跟他单打独斗，魑组四人一拥而上，许绅杰连三招也没接住，便被打退了下来。
夜桓的目光移到许绅杰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许绅杰迟疑了一下，点头领意，仰头对着天空大喝一声：“撤！”
一声令下，禁卫军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离苑的屋檐上，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看不清人数，只看见那一根根银色的剑锋，在夜色的辉映下，散发着死亡的光芒。
夜璟的目光扫过那些弓箭手，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