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云鹤嘿嘿一笑,大手一扬,家丁侍从从后面鱼贯走出来,快速将桌上的菜肴收拾一空,又快速的换上一桌新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袁穆苼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怎么样小雨,够意思吧。”
依依浑身一颤,低声道:“哥哥,多谢啦!以后我一定帮你介绍个如花似玉的俏媳妇!”袁穆苼眉眼一挑,连声道:“一定一定,可不许忘啦!”
杨柳风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瞧着他们耳鬓厮磨的亲密模样,不禁神色更是黯淡,伸手将口中的酸辣的酒水灌进口中。
迷迷糊糊,眼前闪过的尽是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似乎被无止境的放大,直到整个视线内都是他们。他忍不住又将酒水大口的往口中灌去。酸辣的酒水如同火焰般,将心房也燃烧了起来,火辣辣的,似乎都能听到火星迸裂的“啪嗒”声。
第一次在钟府看到她的时候,他心中就猛然的一个激灵。
他们自小就一起长大,他对她的了解胜过自己,虽然她脸色蒙着面纱,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生死不忘的双眸他怎么会不认识?
可是,她是幽冥宫的人。那个蛊毒冠绝武林的阴冷地方。
出了钟府后,心中更是慌乱,眼前尽是她脸带薄纱的样子,忍不住一咬牙,偷偷尾随而去。
幽冥宫,迷雾深林前,她对他冷若冰霜,视若陌路人,眼神中却满是厌恶。
他的小雨怎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开始怀疑,怀疑不是。可那双眼眸明明是她。
那可能纵使再小,他也不想放弃,也想一探究竟。甚至不惜得罪幽然宫主。
幽冥宫内,她带着愤怒直视着他,脸上的面纱如蝴蝶般翩然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容颜,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虽是倾城绝世,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他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失望。
后来她回来了,他喜不自胜,却在忽然间发现她全身都是不对劲,琴声一塌糊涂,简直就是糟蹋了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默契。
他不愿相信,却又不愿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终于忍不住试探,可结果让他相信了,真的不是她。
他心中忽然又想起幽冥宫的那个女子,相同的眼眸,可就算冷若冰霜,她身上也依旧有着那令他熟悉到颤抖的气息,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可那女子,却拥有着陌生的容颜。
那时候他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如雨后春笋般猛然窜出:容颜能证明什么?
一个陌生女子都能幻化成她的样子,那她若是愿意,自然也可以变化成其他的容颜。
况且在这欧阳家族强行抢亲的特殊时候,他的小雨聪明绝顶,自然也会找寻方法为自己避过耳目。
这个念头方起,他心底就如同春风拂过般,枯草复苏。他几乎要忍不住再去一趟幽冥宫,再去找寻那令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
可她却突然出现了,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就依偎在穆苼的怀里,是穆苼的妻子。
娇嗔痴怒,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从不看自己一眼。
霎时间,万念俱灰。
如同在一个飞雪飘飞的冬天,炉子里的火焰哗啦烧的正旺,浑身温暖,如在暖春。猛然间,一桶冰水浇灌下来,霎时间从头顶冷到脚底,从暖春瞬间被打回到寒冬。他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真的不是小雨。
那他的小雨呢?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迷糊,如同隔着一层浓浓的迷雾,将整个世界都朦胧的看不真切。
恍惚间,又见到她笑靥如花的坐在自己对面,低眉垂首,优雅抚琴,紫衣翩翩,青丝飞扬。
身后依旧是那一片青翠的竹林,清香四溢;偶尔有粉色的花瓣从不远处飘飘扬扬的落在她的衣襟上、青丝上、琴弦上……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如梦如幻。
忽然的,她抬头,朝着自己甜腻一笑,嫣然倾城,日月失色……
“小雨……”
依依听到他梦呓般的呢喃,浑身一颤,抬头望去,见他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早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不禁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她的柳风向来稳重,知晓分寸,不论何时都能保持清醒和警惕。可此刻,他竟然将一切都跑到脑后了,就那样沉沉的醉下去,任由酒精笼罩住他整个人。
袁穆笙摇头笑道:“柳风兄和小雨真是磨难多!爹,杨伯伯,我先送他去休息吧,你们聊。”起身扶住他,摇摇欲坠的往里面走去,依依叫道:“穆笙你去哪,等等我!”连忙追上去。
杨宇天和袁云鹤也喝了不少,眼眸朦胧,杨宇天嘿嘿指着袁穆笙几人的背影,笑道:“嘿嘿,老鹤头,你瞧瞧,你瞧瞧我家那混小子!又被,又被你家丫头……”话音未落就闷闷的一摇头,长叹了一声,双眸微瞌。
袁云鹤摇头不语,伸手抵着额头,酒劲上来,脑中嗡嗡直响,也不禁昏昏欲睡了。
熟悉的厢房,熟悉的摆设,杨柳风躺在红檀木床榻上,眉头紧皱。依依眼睫一颤,伸手抚摸上他的脸,低声道:“柳风。”
袁穆笙双臂环肩,悠闲的靠在不远处,笑道:“小雨,你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块呀!你们俩不在一块,我这戏就还得演下去,又不能出去找姑娘,你这不是害你哥哥我嘛!”
依依回头看了他一眼,嗔道:“哥哥,你就忍忍嘛。大不了改天我帮你多介绍些漂亮姑娘。”袁穆笙嘿然笑道:“你这话可是说了不止一遍啦!你当哥哥我还敢信?”
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声,转身坐在木桌前,悠闲的倒了一口茶,笑道:“算啦,反正他也没醒,就给你们当一回无形的灯泡吧。”过了半晌,笑道:“小雨,听说最近你和舞儿出去救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呀?我记得舞儿的性子好像没这么热心吧?”
见依依微微怔住,自顾自的一笑,耸耸肩道:“舞儿这次是认真了吧?真的想要做什么了?小雨你呢?要和舞儿在一块,还是回来。其实你要是想回来的话,我有法子让欧阳家乖乖的退亲,同意让柳风把你娶回去。你若要回来当你的大小姐就点个头,有你哥哥我在,这事容易的紧。”
依依闻言呆愣了片刻,转过脸看向杨柳风,深叹一口气,低声道:“哥哥,我要帮舞儿!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有多险,我也一定要站在舞儿身边,和她一起面对。不止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舞儿,也是为了江湖的百姓们。这大好武林,绝不能落在那群蛮夷帮众的手上。”话语虽淡,却是斩钉截铁。
“蛮夷?”袁穆笙放下杯盏,正要相问就见袁云鹤推门进来,蹙眉道:“小雨,你说这话是这是怎么回事?”
依依倩然行礼道:“爹爹。”袁云鹤微笑着扶起她,道:“小雨,你说蛮夷是怎么回事?”
依依看了眼醉过去的杨柳风,抿唇道:“爹爹,我们先回去说。”袁云鹤点了点头,几人鱼贯而出。
烛火摇曳,虫鸣蛙响,窗外清风呼啸而过,寂静清凉。
袁云鹤、袁穆笙俩人坐在桌旁,细细听着依依清清淡淡的将知道的一切说出,时而蹙眉,时而点头,神色变换个不停。
袁穆笙摇头笑道:“原来是这样!”看向依依,似笑非笑道:“小雨,你这下可是和舞儿真的走到狼窟里去了,危险的紧呀。”
依依甜笑道:“所以呀,我得把哥哥拉进来,狼窟虎穴有哥哥陪着,人家也不怕嘛!”袁穆笙嘿嘿笑道:“你哥哥我只喜欢在花丛中流连,可没那雅兴去狼窟虎穴。”
袁云鹤沉声道:“照舞儿这么推断,欧阳家族当真是被蒙了心,和蛮邦之众联盟了?”依依点头道:“应当如此。我在途中也遇到一群来围堵的人,想来,必定是一伙的。”
袁穆笙眉眼一挑,歪头笑道:“小雨啊,我记得你武功没那么好呀?怎么连那妖女的毒都不怕,还被你抓了!”
依依嫣然道:“这个嘛,多亏了舞儿的灵丹妙药了。”
原来,自从颜若舞在决定对付欧阳家后,就立马彻查了欧阳家,以及一切和欧阳家有关的消息。蓝姬宫既是和欧阳家关系甚密,自然也被调查的当中。颜若舞本身对蓝雅桑上次掳走依依之事就心存芥蒂,对蓝姬宫的一切更是调查的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颜若舞向来喜爱蛊毒医药之术,隐居幽冥宫数十载,对这些近乎已是炉火纯青了,在知晓有人冒充袁杏雨进了袁家之后就怀疑是蓝雅桑,旧愁新恨交杂,恨不得亲自去将她挫骨扬灰。可依依不依,要她继续收拢忍心,她自己去应付蓝雅桑。
颜若舞只好由着她,将避毒珠和三十七根玲珑蜂针让她带在身上,又让绝杀姐妹玄、夜和百花香牡丹、丁香四人跟在她身边。依依知晓她担心,微笑着点头,就匆匆赶往袁府。可是途中,却遇到一群黑巾人的围攻。依依担忧蓝雅桑会对他们不利,让玄、夜、牡丹和丁香四人和他们周旋,自己孤身赶往袁府。
还好赶到时还正及时,没让蓝妖女得逞。
袁穆笙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避毒珠和玲珑蜂针派上用场了。我就说嘛,小雨你武功啥时候那么高了,都能百毒不侵了。”
依依嗔道:“你取笑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袁穆笙哈哈笑道:“岂敢岂敢!谁不知道袁家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哪敢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