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
他的拥抱，他的忐忑，他的着急在她看来居然成了他要挟她回报的筹码。傅少铮怔了怔，缓缓松开她。
他抿了抿嘴，“我们先进去。”
沈耀没有反对。
身上一股火锅料的气味，她在进屋打开空调的第一时间就把外套脱了下来，用皮绳把头发扎起来，拿出热水壶开始烧开水。然后她又去浴室把热水器的电源插上，准备等会儿洗个澡。她做这一切都仿佛傅少铮不在似的。
说到格格不入，傅少铮觉得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在离大门两三步远的地方，傻傻的看着沈耀忙碌。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可看到她旁若无人忙碌的样子，他觉得他说的她不会信了。
“我可以解释。”他声音干涩的说道。他说这句话就像印证了之前送花的举动，这让他尴尬极了。
沈耀居然没有不搭理他，嗯了声。
傅少铮像是得到鼓励般，说道：“我去见李雨薇了。”
“你，主动？”
“…是。”
沈耀呵了声，说要解释，话开口却还是下意识的维护。再多的伤害似乎也就那样了，所以她把自己想问的都问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不小心关静音了。”
“有密码锁吗？”
“有。”
就算没有密码，模式更改也要好几个界面，居然能不小心关静音，她怎么那么倒霉呢？
只怕是人为。
他们之间总是阴差阳错的，很多次的事实都提醒着她这勉强来的缘分多么不靠谱。这次的事不是直接要她的命，却把她所有冒头的小心思一瓢热水烫死了。她说过，墙筑得再高也挡不住要出墙的红杏，他心里有鬼，自然经不起蹉跎。
还好，他还有良知，知道愧疚。可有时候她宁愿不要这种愧疚，骗她一辈子多好，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心里有了谱，沈耀淡笑道：“那可真是不小心。”
气氛又僵住了。
“今天上午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了，谢谢。”这次换他主动。
“你是应该谢谢我，不过你更应该谢你外公家的张管家手下留情，没有把你和李雨薇接吻的图片送到报社，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都没脸。”沈耀本来打开冰箱门，准备把里面过期的食品清理出去，一听他这么说，合上冰箱门看过去，“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人家随便出去一逛都能得到这么劲爆的图片，被美色一诱，你就智商短路了吗？”
她的话让傅少铮对录像中含糊不清的“拍摄手法”“角度”这样的词眼一下子了然过来，他脸涨得通红，“我没有。”
“我知道，那是他们P的。”沈耀毫无诚意的点头，“所以我已经帮你删除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弄回来。”
“我没有，你也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不然你就不会帮我开脱。”傅少铮急了，上前紧紧抓着她的两只胳膊，四目相对。
“不信你信谁？”沈耀果断点头，“我也怕丢人。”
傅少铮的心刚飞扬起来就被她后半句砸得落进泥潭里。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松开她。
“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我睡沙发。”他道。
“家具是你买的，你当然可以在这里睡。”沈耀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柠檬水，顿了顿，给他也倒了一杯。
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低低道谢。
沈耀没说话，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洗了澡出来，傅少铮已经双手抱臂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个子高，小小的沙发根本装不下他，憋屈的侧躺在那里，还有一半小腿悬空。沈耀看了他一会儿，才从房间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傅少铮已经把早饭买了回来，正把白粥往碗里倒。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扭头一笑，“醒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无事献殷勤，他又想干什么？沈耀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嗯了声，先去洗漱。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他赶紧招呼道：“赶紧来吃饭，粥的温度刚刚好，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小笼包，别凉了。”
家庭煮夫的画风违和的出现在他身上，他偏偏还不自觉。
沈耀嘴角抽了抽，拉开椅子坐下，却并不动筷，反而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不说清楚，我饭也吃不香。”
傅少铮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缓缓消失。他坐在她对面，手放在餐桌上，十指交叉，开门见山道：“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他已经不敢奢求她相信他了，他会朝她希望的方向努力去做给她看。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他飞快的点头，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能离婚。”
她以前就没觉得他说不能离婚是爱她，现在更不会自以为是，他更多的考虑的还是他的面子和爷爷的心情吧。
她收回思绪，淡笑道：“可我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要求。”
最关键的地方谈不拢，事情又变成了僵局。
傅少铮抿抿唇，作出让步，“我可以不搭理李雨薇……”
他刚刚开头，沈耀就笑了起来，听听，他说得多么勉强，好像是她逼他似的，用的还是“可以”这个词。他这个人只有智商没有情商吗？或者说他所有的情商都没用在她身上。
“我可以不要你一分钱，可以帮你继续在爷爷面前演戏，只要你同意离婚。”她用同样的句式答复了他。
“你就那么想离婚吗？”自己思考了一夜想出来的办法被这么讽刺，傅少铮有些生气。
“是。”沈耀点头承认。
“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先是佘漫漫，再是李雨薇，我不知道你的生命里还会有怎样的女人出现，但我知道，我对你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和柔情。我对你没感觉了，傅少铮。”
“那就如你所愿。”他站起来，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门嘭的一声合上，带上一片细小的灰尘。许久，空气里才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