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犹如魔音穿耳，沈晴雪被迫醒来，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沉重的仿佛能把枕头砸透，稍微动一动，全身又都传来酸痛，仿佛被大卡车碾压过，一遍又一遍。
想起昨天的种种，她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刺入手心，都没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麻蛋的，坏蛋，混蛋，怎么不去死！活着就是祸害！”
女佣敲了好一会儿门，不听吭声，想着董析炎的吩咐，干脆打开门闯入，就听到了她这一连串怒骂，缩了缩肩膀，小声喊道，“夫人，您醒了。”
沈晴雪咳嗽两声，收敛自己的表情，问，“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女佣道，“小姐病情复发了，先生让您赶快过去。”
沈晴雪一听急了，“析雅的病不是好多了吗？怎么会突然复发？”
女佣如实道，“昨晚小姐担心您被先生欺负，就在门口一直守着，还不让我们看顾。”
得知董析雅是因为担忧自己病了，沈晴雪心中淌过暖流的同时，愈发心急，“我这就去看看。”
顾不得女佣还在，她就掀开被子穿起了衣服。
她身上遍布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女佣看到，惊恐的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等她换好衣服时，小心翼翼的提醒，“夫人，先生很生气，可能会责怪您，您小心点。”
沈晴雪消化掉这话的意思，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意外，潜意识里就想着会怪到自己身上，哪怕董析雅发病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
董析炎他，从来都会颠倒黑白，不辨真相！
“我知道了，谢谢你关心，我会小心点的。”她冲女佣笑笑，就加快动作去洗漱了。不管董析炎态度如何，她都要去看望照顾董析雅，这是原则问题。
……
沈晴雪赶到时，家庭医生已经给董析雅输送了点滴，她巴掌大还尚显稚嫩的小脸上，泛着异样的红色，眼底则有两抹浓重的青黑，看着让人心疼。
“医生怎么说？”她关切的问，走上前想摸一摸董析雅的额头，却没有成功，因为被董析炎攥住了胳膊。
董析炎瞅了一眼昏迷中的妹妹，压低声音道，“你跟我出去说！”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厌恶。
沈晴雪唇畔勾起哂笑，没有反抗的由他把自己拽了出去，她也不想打扰到董析雅。
一到门外，她就被董析炎按在了墙上。
董析炎眼神阴鸷，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我早跟你说过，析雅身体不好，你……”
沈晴雪没等他说完，反正不用听都知道他的意思，直接就打断他说道，“我承认，析雅会病情复发，是因为担忧我。但你也不是没责任的，她会这么做，根源还不是因为你？”
董析炎漆黑如点墨的双目喷火，“你还敢顶嘴！”
沈晴雪冷笑，“难道我说错了？董析炎，君子坦荡荡，你要折磨我就直接来，用不着找那些不三不四的理由。硬往我身上安过错，也不怕别人知道了耻笑你！”
董析炎怒气磅礴，伸手钳住她下颚，“你还冤枉了？雪儿身死，析雅病情复发，哪一样不是因为你？！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偿还的！”他声音无比冰冷，让人如坠冰窟。
沈晴雪纵使知道自己是他报复的对象，根本不能同他心爱的人相提并论，听到这种说辞，也难以抑制的心脏绞痛。她咬着牙根，懒得再去争辩，“关于我害死人一事，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随你怎么说吧。”
她眼眶通红，湿润的好像一低头就会流下眼泪。
董析炎有点狼狈的偏过头，恰在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立即松开沈晴雪，拿出接通，冷冷道，“有事？说！”
沈晴雪揉了揉发疼的下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了手机中传出还算熟悉的娇柔声音。
“董总，是我，简曼曼。”
她脚步一顿，莫名就靠在墙壁上，没有动，也把董析炎神情迅速缓和的变化看入眼中，唇角不由自主浮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心中涩然。
董析炎语调平静，已然没了怒火加持，“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你陪我去雪儿的墓地看看，可以吗？”
另一边，简曼曼握着手机，紧张的说。
在仔细想了两天后，她决定继续和尹薇薇合作，可能成为董析炎女人这个馅饼，太大太甜，她拒绝不了诱惑。
董析炎放在身侧的手收紧成拳，沉默片刻，就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简曼曼柔柔的音调染上了两分压抑不住的高兴，“人民路这边的文化宫。”
“嗯。”董析炎答应后，挂断电话，就吩咐人照顾好董析雅。
沈晴雪刚才竖起耳朵，将简曼曼的话听了个清楚，秀丽的眉心不禁蹙起，继尹薇薇之后，简曼曼怎么也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扯上了关系？
在董析炎准备离开时，她挡在他身前，问，“你要去看心爱的女人？我一起去可以？我去给她鞠躬道歉。”
墓地上总会有遗照，哪怕得不出其他线索，至少自己能够弄到雪儿的照片，再查探就方便了。
为此，她不介意鞠个躬，毕竟死者为大。即使那女人的死，和她，和原身都没有关系。
董析炎目光锐利，如开了刃的千年寒兵，冷眼觑她，“我不会让你这种肮脏的女人去玷污雪儿的墓地，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沈晴雪气急，“你，不去就不去，你以为老娘稀罕！”
她就不信除了这个线索，自己就找不到其他突破点了！
“我现在不跟你计较，等回来有你好受的！”董析炎俊美深刻的脸上蒙起一层寒霜，冷寒残酷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大步走出好远后，对她下了个命令，“你好好照顾析雅。”
沈晴雪盯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恨声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析雅！”
她回到房间去守着董析雅，坐在床边，却一直静不下来，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风雨欲来。
……
洛河墓地，是京市内最好的公墓，青山绿水环绕，葬在这里的都是各界名流，相关护理自然也做到了最好。
董析炎让人把周清雪的骨灰葬在了这里，他本人却没有过来过，不想加深痛苦。
不过，是时候过来看看了。
他瞅着墓碑上周清雪身穿毕业学士服的照片，笑容灿烂如山野里的蔷薇，绚丽夺目，生机勃勃。
然而，因为沈晴雪，这个善良美好的女孩，英年早逝了！
董析炎手指一点点勾勒着周清雪的容颜，神情痛苦而纠结，他该为她报仇的，狠狠的将沈晴雪碾入尘埃，却没有做到。指尖描绘到那双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时，他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有所动摇的心再次坚如磐石。
“董总，请您节哀，雪儿地下有灵，一定不会想她喜欢的人这么痛苦。”简曼曼静静等了快一个小时，瞧着董析炎的神情不如开始时那么可怕，连忙试探着劝慰。
董析炎睨她一眼，“你和我说一些雪儿的事吧。”
简曼曼心中一紧，她和周清雪只是大学同学，还不熟，说的太多岂不是容易露出破绽？
但她想不出要拒绝的理由，只能应下，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才开始道，“雪儿很独立坚强，她生活费和学费都是靠自己打零工赚来的，比我们这些靠父母的要强很多。”
董析炎颔首，墨黑的眸子里染了明快的笑意，“嗯，还有呢？”
理出头绪，发现他并不一定要具体的事件，简曼曼再说时就顺畅多了，“她大学时兼职好几个，却不会错过社团学生会安排的活动，是辩论队主辩手。学习很认真，不仅专业课和选修课修了满分，有时间还会去旁听一些有用的课程。对女生喜欢的化妆品，衣饰之类倒是没多大追求，我记得她一件印着加菲猫的普通白Ｔ穿了三年……”
董析炎默默听着，从他不时闪烁出光芒的眸子里，能看出他对周清雪的事很有兴趣，在简曼曼告一段落时，他出声道，“雪儿闲暇时，一般都做些什么？”
“啊？我想想。”简曼曼紧张的捏紧了衣角，她真不知道这个，印象中周清雪都是忙的飞起。她脑袋空白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道，“雪儿她性子开朗，也善良的很，总是会给一些流浪猫和流浪狗喂食，平时不打工不上课的时候，大多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没记错的话，周清雪日记里有好几次都提到路遇的流浪宠物，她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董析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周清雪时的情景，这么多年，她一如既往的喜爱呵护那些小动物。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了些，主动和简曼曼说道，“她还养过一只黑色的狸猫，右后腿是断着的，养了快两个月，后来那只猫去哪儿了？”
简曼曼彻底慌了，黑猫白猫什么的，她完全不知道，一想到董析炎知道她欺骗他后，自己会有的下场。她身形晃了晃，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害怕的不行。
她手按了按额头，顺势就往一边歪倒了，晕倒了不就可以避过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