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从衍的带领下,汉军再次向城墙上的辽军发起进攻。由于大部分的辽军已经通过云梯爬下城墙,城墙上的双方军队数量相差甚大,这个差距是任何方法都无法弥补的。
韩匡嗣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沉着脸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在死亡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突然,韩匡嗣感觉背后被人用手抓住,然后一股强大的劲道传向他的后心,将其整个人向后拽去。韩匡嗣不由得大惊,他扭头一看,抓住他后背的原来是自己的辽军同伴。
韩匡嗣身后的辽军士兵们,将他拽至城垛的云梯边上,诚恳地对其说道:“韩将军,您快走,我们挡住汉军!”在他们说话间,汉军已经杀到,善于的辽军士兵连忙进行抵挡。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们?”闻言韩匡嗣颇为震惊,说着,他挥动着长剑准备冲上前去与杀至的汉军拼命。然后他还没上前两步,又被手下推住胸口,阻止其上前。
一位辽兵对韩匡嗣说道:“韩将军,您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底下的兄弟们不能没有您的指挥啊!我们恐怕抵挡不了多久,还请您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
韩匡嗣整个人先是一怔,与这位辽兵四目相对,眼看不由得有些湿润。这位辽兵再次推搡韩匡嗣的胸口,大声喊道:“韩将军,您快走啊!”
韩匡嗣整个身子震了一震,突然他的眼中流露出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将佩剑插回腰间,迅速爬上云梯从云梯上撤离贝州城墙。
见到韩匡嗣爬下云梯,城墙上的辽军们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顿时士气振奋,呐喊着抵御攻过来的汉军。
不过辽军这番斗争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李从衍带领着汉军发动猛攻,城墙上的这点辽军并没能抗争多久,不一会就被全歼了。只不过敌军将领韩匡嗣却早已通过云梯逃离城墙,李从衍的直取敌将的计划算是失败了。
李从衍站到城垛后头,向下望去。城下的辽军如同退潮时分的海水一般,密密麻麻地向远处慢慢退去。
李从衍还是想不明白,敌人为何会冒着巨大的损失,突然中止攻城,冒着矢石将攻城部队从城墙上撤去。
辽军阵中,韩匡嗣随同一众攻城将领来到主帅耶律吼的面前,向其询问此次仓促退兵的原因。他们实在不明白,自己折损了那么多兵将好不容易才登上的贝州墙头,为何这般轻易就半途而废。
耶律吼指向东南方,对众将领说道:“刚才探子来报,说在东南边发现了大量汉军的身影,估摸其数量不在五万之下,从其旗帜上来看,似乎是南朝天雄军的人马。”
“什么?天雄军的那群缩头乌龟从邺城里头出来啦?之前任凭我们如何叫骂他们都龟缩在也城里头不肯出来与我军决战呢!今日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位浓眉大眼,满脸胡茬的辽人将领气汹汹地说道。
韩匡嗣向耶律吼抱拳道:“大王,既然郭威突然改变主意将天雄军派遣了出来,那么我军略微整顿一下,速速与其决一死战吧。末将甘愿充当先锋,与汉军交战!”
耶律吼点了点头,但是其脸上的表情分明有些哀伤:“韩将军,你的这番热血我很欣赏,我又何尝不愿与汉军交战呢?只是这郭雀儿实在太过狡猾。我在得知发现天雄军的踪影后,担心对方会趁我军攻城之际前来偷袭我军,届时攻城又将会是最为紧张之时,这样我军就会前后受敌,应接不暇,于是我拼着之前白受损失,紧急鸣金收回攻城部队,同时立刻整顿部队,准备先消灭这支天雄军,再着手收拾贝州的家伙。岂料这郭雀儿派大军出来只是为了扰乱我军心神,并不打算真得与我军决战。我让大军向东南边行进,而郭雀儿却率天雄军后退避而不战。我军前进,敌军便后退,我军停下,敌军也同时停下,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军求战不得,若是不顾对方执意攻城,又恐遭受汉军的突袭前后受敌。真是让我颇为头疼呢。诸位将领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郭威年轻时曾在身上刺了一只飞雀,曾被时人称为“郭雀儿”。耶律吼这般称呼他是为了表达对其避而不战行为的蔑视。
一位辽人将领向耶律吼提议道:“大王,要不我们派遣骑兵杀向汉军,骑兵行得快,步兵行得慢,对面即使撤退也肯定会被我军的骑兵追上,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强制与其决战,到时候我们步兵跟上一举歼灭汉军,怎么样?”这位将领对自己的提议颇为满意,说起来时,脸上掩不住的洋洋得意。
“大王,我认为此计不行。首先,东南面的汉军距离我军颇远,我军现有骑兵总共也不到万人,却也占了我朝骑兵之大半,若是贸然全部派出去突击敌人,则会与我军步兵脱节,会在步兵跟上之前形成单军迎战众汉兵之势。倘若汉军之中针对我军骑兵广备长矛和拒马枪,我军骑兵恐怕会损失惨重,甚至会骑兵部队尽损。就算我军最终获胜,倘若是以失去骑兵部队作为代价,我认为是完全不划算的。汉军纵使全灭,依旧可以从中原募集士兵,很快又可以有十万戴甲之众。而我军一旦失去了这一万战马,短时间内何来新的战马呢?我朝太祖太宗时期之所以可以长期攻打中原,就是因为我军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骑兵。启禀乃我朝发家之根本,属下认为我们切不能以骑兵来冒险追击。”另一位辽人将领向耶律吼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对之前那位将领骑兵突袭的计略予以反驳。
听到后面一位将领的话后,其余将领纷纷点头,同意其观点,认为辽军不应轻易倾巢派出骑兵追击汉军。倘若只派遣部分骑兵追击汉人大军那更是毫无意义。在反驳了第一位将领所提出的计策后,其他将领并没有想出更好的策略。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耶律吼见众将没有什么好计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下令退军返回辽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