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双冷淡地向莫长文看过去，那双杏眼眸子在一瞬间，仿佛魏水莲的双眼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丝愧疚之感突兀地涌上来，魏水莲的死让他始终有些对不起她，说是宠妾灭妻一点也不为过，只是魏水莲贤良淑德，顾着莫府和他的颜面且一直对他上心的紧，没有在外面胡给他说话，因此，府外自是不知道。
她的死太过突然，突然地不敢相信魏水莲在眨眼功夫就在他眼前失去，那一刻的痛楚因为十几年的夫妻情份，有些舍不得，魏水莲临闭上眼的前一刻，就是用这样的一种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他的身子在此时，忽然就打了个寒颤，一下握住了放在膝上的双手，绞织在一起，道：“嗯！怎么不回答姨娘的话？”明明心里想要说，双儿，爹是心疼你的，如果你不想回答，爹也不会让孙姨娘免强你！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怎么不回答姨娘这样的话来，莫长文说完咂了咂嘴，但是身为父亲的尊严，他是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于是他的眼睛便比刚刚更加严厉了几分，以便盖过他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莫小双当然看出了莫长文眼神闪烁，躲闪她的目光，不禁在心里笑了一笑道：“父亲！双儿并没有不想回答孙姨娘的问话，只是你接口，没有我回话的机会！”说着又转向孙姨娘道：“紫芝很好，我将她放在浆洗上和那里的丫头小丫在一起，她很称职，你不必担心，至于去后花院散步，如果我有空的话，会去的！”
孙姨娘再次笑道：“我不过几句问候的话而已，老爷您不必为此生气，双儿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什么，不过，双儿！你对你的父亲失了应有的礼数，而且用杀人的眼光看着你的父亲，这被视为不孝，这却是要和你好好说一说的！”
莫小双想想这一年来，孙姨娘一直就是这样与她说话，全然将她当做莫府的当家主母，而莫长文竟然就这样默许她如此放肆，当下冷笑，淡然道：“孙姨娘跟我谈孝字未免态抬举我了，孙姨娘娘家的爹因为孙姨娘出言无状，气得回家吐血，以至窝床不起达三月之久，请问孙姨娘，有这样孝道的你是不是更比我要拿来说一说？”
这件事说起来，真是意外，莫小双在刚刚病好的时候，想要在院中走走认识一下莫府，且身体虚弱，也需要多晒哂日头，于是就在一个晴蓝地日子，在院中意外听到了下人谈论孙姨娘的事，孙姨娘大约是因为在莫府撑管中馈的事，从中谋取了利益，有了接济娘家的实力，于是一度插手娘家的事，将她爹的一房小妾逼其上吊自尽，她爹来兴师问罪，孙姨娘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她爹顿觉脸上无光，又因为她接济娘家，往家里拿回不少的好处，而无可辩解，于是回家后吐血窝床不起！
孙姨娘听了此话，看了看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和身边的莫长文，她何尝不知道莫小双这样的话，龙如诛她的心，本想着早一些坐上夫人的位子，自然对等别人的言辞格外看得，可是她就是不想明白，空穴来风的道理，道：“双儿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莫小双撇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孙姨娘脸色铁青，顿时泪如雨下，抚着莫长文的胳膊，道：“老爷，这可折杀妾身了，您如今可看到了，莫府的嫡子嫡女就是这样欺负你的枕边人，不是妾身说这些话，这三年来，妾身就是在这样的一次次羞辱中，替老爷管着这府里上下的，老太太，如果妾真有什么对不起莫府的事，自可以将妾身杖毕或是卖出府去，可是，妾身被一个小辈如此对待，还有什么话说，老爷，妾身这就给你一个交待！”说着，从锦凳上站起，冲向身边的柱子。
孙姨娘的动作来得太快，只是一息间的事情，只是这一息的事情，却震住了在场的人，莫长文兀自站起，大吃一惊道：“快快拦住她！”说着怒目而视，想也不想，几步上前，给了莫小双一个耳光道：“畜生！你敢对你姨娘说出这种话，真真该死！”
莫小双捂着右脸，笑了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看到孙姨娘被小鱼儿和冯嬷嬷拉住，还在挣扎的样子，正要转头，很不巧就看到了被人拉住的孙姨娘向她这里很鬼魅地露出一丝笑意。
很快，这丝笑意就消失在莫小双的眼前。
孙姨娘很得意自己的作为，她知道自己是不会撞到那根柱子上的，因为那柱子旁边就站着老太太的贴身丫环小鱼儿和冯嬷嬷，她怎么可能会撞到呢？只不过做做样子，加强莫长文对自己扶正的机会，当然，这是一个机会，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再有这么一两次也就够了，那个正室的位子，怎么轮也轮到自己了，现在，看莫长文心疼地从他人的手里将她拥在怀里，此时的孙芳孙姨娘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芳儿，委屈你了！”莫长文抱着孙姨娘的肩膀，轻轻安慰道。
老太太厥着嘴，以妾为妻这个字眼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再这样下去，莫长文的前途就有毁在这些个姨娘的手里，看看现在，莫长文的样子，真正是猪由蒙了心，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待到莫长文抱着孙姨娘说话的空，她回头看了看默默流着泪的莫小双，道：“这是做什么呢？要死要活的，全部给我出去，在这里给我演这一出，给谁看哪！你们是不将我这个快要死的人放在眼里不成，那好，我今儿个就搬进祠堂，烧香礼佛，远了这些个烦心事，也省得让你们这样作践我！”
莫长文急忙放开孙姨娘，侧身道：“请娘不要生气，不要说去什么祠堂的话，就在这好好滴，是儿不孝，儿子给你请罪！”说着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孙姨娘也跪在地上道：“是妾不好，请老太太责罚！”
早已跪在地上的莫小双低头不语。
老太太哼了一声，接着又长叹一声道：“罢了，如今你们是一个是官家，一个是撑管府中中馈的姨娘，总要给你们脸面，下去吧，我累了！”
莫长文站起和孙姨娘行了礼，莫长文一转身看到莫小双：“再有下次，就去祠堂抄经，不要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