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岚一怔，心底却莫名的不再痛了。只是一想到程嘉烨穿上自己所设计而出的衣服，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是完成了一个多年的愿望。
她尴尬的笑了笑，说：“哪有。全世界又不只有他程嘉烨适合。你家梁天麒也挺适合穿衬衣。”
潘婉清这倒是赞成。她若有所思的说：“嗯，男人还是穿衬衣最有魅力了。”
“老格子老条纹除外！”
“老格子老条纹除外！”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说出同一句话，她们相视一笑，开始吐槽那些摆在百货公司售卖的“基本款”男士衬衣。
整座城市开始回暖。人们脱去厚重的衣服，开始穿上单薄的外衣。梁天麒和潘婉清合拍的广告在大街小巷轮回播放。
八卦杂志的记者们纷纷将镜头转向潘婉清。而梁天麒那边却静的出奇。
没人敢去骚扰那个性格暴戾的男人，他们和他们的相机都想在这世界上好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潘婉清躲在家里办公几天后，还是不忍骚扰，一个电话打到梁天麒的手机上。一个小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门口徘徊的狗仔们像是水蒸气一样蒸发的干干净净。
同样躲起来的，还有住在对门的洛雅岚。狗仔们骚扰潘婉清的同时，也有人抱着宁可错打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心，整日按着洛雅岚的门铃。
吓得洛雅岚下了班就往自己老家跑。新家，是一点边都不敢沾。
梁天麒不明白，为什么这俩人宁可住着一百多平的公寓楼，也不愿意住他给潘婉清准备好的别墅。派给他们保镖也被退回来。梁天麒只能每个月辛苦的飞来飞去，偶尔住上两三天又被潘婉清轰走。
狗仔走的那天，潘婉清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打下辞职信里的最后一个字。
顾氏的广告案完结，自己也该按照之前说的，辞职走人。梁天麒想接她回家，她却始终拒绝。
还没找到那个神秘女人，潘婉清告诉自己，不能冒险。至于辞职之后做什么，她都想好了。银行卡里还有不少钱，有之前攒的，也有这次程嘉烨发给她的工资。她想拿着这笔钱去报读一个新课程，给自己多充电。衣服够穿，化妆品也够用，除却吃饭，她还真没什么花钱地方。报读一个精品课程，手里的钱还是绰绰有余。
潘婉清抱着电脑，将辞职信打印。又点开一封客户新发来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海报和一个网址。
海报上“全球创意广告大赛”几个字像块吸铁石，牢牢地吸引着潘婉清的目光。她仔细阅读完这些东西，忙将它转发给吴大辉。又拿起身边的手机，拨通。
“吴大辉，看邮件。是我一个客户发给我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一旦得奖，你的名气就打出去了！”
电话那端，吴大辉开心的笑着说好。
潘婉清挂断电话，站起身光脚走到打印机前，拿起打印好的辞职信。她将它装进一个白色信封里，随手放在桌上，再走进衣帽间去换身衣服，提着包出来，将辞职信塞进去，拿钥匙走人。
似乎一切都是按照一定的轨迹算好一般。
顾氏的联名服装大卖，洛雅岚瞬间变成名声大噪的设计师。潘婉清来公司递交辞职信时，洛雅岚正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接受一家服装杂志社的采访。
听吴大辉说，洛雅岚这次是封面人物。
潘婉清和吴大辉站在会议室门口，透过大块的玻璃门，她看着屋里侃侃而谈的洛雅岚，嘴角露出祝福的笑容。
“程嘉烨在办公室么？”她转过头问吴大辉。
吴大辉看着洛雅岚，目不转睛的点头。
“你找他？”
“嗯，我……我来辞职。”
吴大辉转过头，有些吃惊的看着潘婉清。
“辞职？你去哪？雅岚知道吗？梁先生要带你回家？”
潘婉清摇摇头说：“之前就说了会辞职。我打算去报进修课程。上大学那会修的是语言，可是一直做翻译也挺无聊的。我想学学其他东西。没准日后还能帮上天麒。现在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没查到，我还不能回去。”
潘婉清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一定还在这座城市里盯着我。她在暗，我在明。如果一直查不到，我想冒个险。”
吴大辉向潘婉清那边移动一步，小声问：“冒险？你打算怎么做？”
潘婉清双臂抱着自己，一手抬起挠了挠鼻子做掩饰。
“我打算做饵引她出来。”
“你疯了！万一她……”吴大辉一时不控，声音大的让会议室里的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他立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拉着潘婉清走到一边的墙前，小声说：“万一她对你不利怎么办？第一次是棍子，第二次是想绑架。谁知道第三次会怎样！梁天麒知道你的想法吗？”
潘婉清摇摇头，忙说：“不能告诉天麒，这事我还需要你和洛家帮忙。”
吴大辉挠了挠头，有些焦虑的走来走去，不停地说：“不行不行。雅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婉清，你再等等，没准梁天麒会找到她！”
潘婉清见吴大辉满是担心，只能暂时同意。
“好，我再等等。反正现在出入也有梁家的人偷偷跟着。这事你先别告诉雅岚。等我觉得是时候把她揪出来，我们再去洛家详谈。”
吴大辉点头同意，目送潘婉清提着包离开。
程嘉烨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似乎早就料到潘婉清会来。
潘婉清打开门时，他正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
“你还是来了。”他率先开口，让她一愣。
她都要忘了，现在公司里安装了摄像头，他可以随时随地的知道她来了公司。
“我是来交辞职信的。”
程嘉烨一点也不惊讶，他背着手，像个老领导一样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潘婉清。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色风衣，风衣里是干净的白衬衣和驼色裹臀裙。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稳稳当当的托着她。
程嘉烨这天盯着潘婉清看了许久，似乎连她的头发丝都刻在眼底了，才开口。
“要跟他走了么？”
潘婉清摇头。每个人都以为她要跟着梁天麒回去做梁太太。
“暂时不回去。我打算继续上学。”
程嘉烨突然笑了，说：“嗯，别人像你这个年龄，还真的在读大学。以前跳级了么？”
潘婉清说声是，把辞职信从包里拿出来。她走到程嘉烨的桌前，将那封信放下。
“辞职信我放在这了，有缘再见。走了。”她转身欲走，却被程嘉烨叫住。
“等等。潘婉清，你知道雅岚和吴大辉什么打算么？我知道，梁天麒想挖他们。”
潘婉清转回身，看着程嘉烨认真问道：“所以你怎么想的？”
程嘉烨低下头，他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洛雅岚和吴大辉在公司的时候，他总是想尽了办法克扣他们的工资，甚至想着有一天独霸整间公司。可当他们真的可能要走了，自己却突然舍不得了。
潘婉清见他不说话，又问：“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你究竟是怎么舍得下手的？吴大辉之前有个广告被人偷了，是你做的吧？雅岚在家里设计的手稿，也是你泄露出去的吧？只因为她说，不想批量生产。做这两件事，你拿了多少钱？卖的心安么？”
程嘉烨突然笑了，他的笑里带着浓郁的苦。他转过身，用双手撑着窗台，连头都不敢抬。
“我不信，换做是你，你不动心？吴大辉和洛雅岚都有天赋，他们值多少钱，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但是，明明有才华却偏偏放着大把的钱不赚，这是他们的选择！公司是我们的，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司共享的！我拿去卖，怎么就不行了？”
潘婉清向前走了几步，又补上一刀。
“可你拿着公司赚的钱，贴补给程家算什么？”
程嘉烨浑身一颤，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怎么也不相信这事潘婉清会知道。连吴大辉和洛雅岚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潘婉清看着他发颤的背影，叹口气说：“是梁天麒查到的。程嘉烨，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吴大辉和雅岚留在这，对他们好点。没有他们，你程嘉烨什么都不是。程家都要破产了，放下点姿态，没人会看不起你。我的手机号短时间内不会换，如果有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
程嘉烨依旧背对着潘婉清，声音有些嘶哑。
“梁天麒会帮我么？”
潘婉清也不知道会不会。她笑了笑，说：“好好做梁氏这单衣服，你就不需要他帮忙了。这次赚的钱，足够程家运转。但是，我希望你拿之前，能和吴大辉雅岚说一声。不问自取，是偷。”
潘婉清放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去人事部上交自己的系统卡和办公室钥匙，又去财务部结算她的工资。
等她打电话让梁家的便衣保镖现身后，她将一个收拾出来的小纸箱递给他，让他先行送回家。
自己则背着包坐上一辆梁家的车，独自前往进修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