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柔一怔，拿着勺子的手都跟着颤抖。
她转过头，有些紧张的盯着潘婉清，问：“你……你说什么？”
潘婉清笑了笑，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淡淡的说：“我说什么，妈妈你心里有数。你这些年表面上和二叔什么事也没有。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当年你嫁给我父亲之后，和他感情并不好。一次酒会之后，你走错了房间，醒了之后才发现是二叔。凯乐姐出生后，你带着凯乐姐去做了检测。报告结果是，凯乐姐是二叔的亲生女儿。”
潘婉清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方小柔听的手直抖。抖的勺子里的粥都不能安分。顾炳胜用嘴含住勺子，却没吃到多少。
他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看看方小柔，又看看潘婉清。
潘婉清见他正在看自己，笑眯眯的说：“妈，我爸要吃粥，你快点喂吧。”
方小柔咬了咬嘴唇，转过头继续喂顾炳胜。
“你这句爸妈倒是叫的溜。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有心查，一定会知道。怎么说我也是顾家人，就算我不想信，也改不了这个事实。他现在这样了，有些事，我也不想计较。就算是给我的孩子积福。不过……妈，有些事，明明应该是你的。可总是有无辜的人替你中招。照顾好他。有空我会来看他。”潘婉清慢慢站起身，想带阿忠走。
方小柔转过头望着她，大声说道：“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潘婉清没说话，只是叹口气，道：“对他好点。”
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否则潘婉清觉得自己做梦都不会原谅他们。就算顾炳胜是无辜的，她也不能原谅他们。
可当她看到顾炳胜那个模样，她还是决定放下心里沉甸甸的包袱。
她走出病房，手机里的电话微微震动。
一条陌生电话发来的短信躺在屏幕上。
“我回来了，还是决定在国内办一场婚礼。帮我叫上康宇狄和你家梁天麒。——石佳楠。”
两个小时后，潘婉清出现在国际饭店的小套房里。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着月嫂帮她带的汤。紧闭着房门的、最里面的卧室里，石佳楠正在试穿婚纱。
她淡然的坐在那，眼睛看着月嫂帮忙翻动的相册。里面是石佳楠和她先生的婚纱照。
爱琴海拍出来的照片透着浪漫的气息，石佳楠脸上的笑容满是幸福的味道。有一瞬间，潘婉清必须承认，石佳楠和这个男人很是般配。起码，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压力的。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里屋的房门被菲佣打开，石佳楠梳着被挽起的发髻，穿着一身鱼尾婚纱慢慢走出来。
那鱼尾裹得紧实，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到极致。
潘婉清抚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这么漂亮的石佳楠，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一旁的月嫂。她慢慢站起身，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石佳楠。
“佳楠，你真是太美了！”她由衷的赞叹道。
石佳楠的脸上飞上两块浅粉色的云霞，她有些娇羞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婚纱。
“真的吗？杰森他还没看过我穿婚纱的样子。那边有个习俗，婚礼之前，丈夫是不能看到妻子穿婚纱的样子的。我总担心他会不喜欢这件。”
“别担心亲爱的，你穿什么杰森都会喜欢的。相信我，他看你的眼神，简直就是看到了天使。”一个蓝眼珠，说着蹩脚中文的外国女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简约的配饰。
“来，把这个带上。”她说着话，在蹲下身子的石佳楠的头发上别上那个蓝色的发饰。
等她带好那发饰，石佳楠伸出手摸了摸，像个小女孩一样看着潘婉清。
“婉清，好看吗？”
潘婉清点点头，示意好看。
“你和梁天麒什么时候办婚礼？孩子出生以后吗？”
“嗯。只能这样。”潘婉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失望感也没有。她脸上满是期待，想要和肚子里的孩子见面。
“真羡慕你。可以让自己的宝贝见证自己的幸福。杰森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小孩。也许我们会丁克。”石佳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落寞。许是羡慕潘婉清，许是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潘婉清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石佳楠，可没有人是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的。
她拉起石佳楠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顺其自然吧。或者，你们聊聊？”
石佳楠摇摇头，说：“顺其自然。明天就是婚礼了，我不想再想那么多。对了，一会有个人会来。”
潘婉清看着石佳楠，她脸上的表情有点俏皮。似乎是什么特别的人。
“康宇狄么？”
这三个字一出，石佳楠像是听见一个老朋友的名字。她的心不会再因为这个男人而有任何的反应。她淡淡的笑着，说：“当然不是。康宇狄最近还好吗？”
潘婉清走回沙发前，慢慢坐下。站时间久了，总觉得有些腰酸。
“挺好的。不过没以前闹腾。现在偶尔会来我家，和天麒下棋。整个人沉稳不少。也许……算了。”潘婉清想让她见见现在的康宇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石佳楠和杰森已经在国外注册结婚。现在让她去看康宇狄的好，算什么？她不能毁掉石佳楠幸福的婚姻。
石佳楠看着潘婉清的表情，大抵明白她什么意思。她假装在审视自己的礼服，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慢慢走到穿衣镜前，仔细照镜子，看自己哪里还有些不完美。
“今天是有一个人该见见康宇狄。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潘婉清侧过头，看着站在穿衣镜前，高高瘦瘦的石佳楠，疑惑的问：“你是说……赵安娜？是她？”
石佳楠对着镜子点点头，她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潘婉清。
“我没想过会在国外遇到她。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性格不错。起码后面我们相处的不错。杰森是她远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前男友的前女友是我现任先生的远亲。一开始我自己都不相信。”
石佳楠说完这话，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对身后的化妆师说：“凯瑟琳，明天就这样吧，我很喜欢，谢谢。”
名叫凯瑟琳的化妆师笑着点头说好。她慢慢走过去，扶着石佳楠走回屋里，将这身沉重的衣服卸掉。
里屋的房门刚被关上，客厅里，潘婉清的月嫂将大门打开，从门口走进一个穿着妖娆性感的女人。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烈焰红唇似乎是她的标配。她穿着黑色吊带裙，波浪长发让她看起来既性感、又妩媚。
她穿着恨天高高跟鞋，摇曳着身姿走进屋里。
当她和潘婉清的视线相对，两个女人定格住几秒，随后绽放出两个放松的笑脸。
赵安娜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眼睛落在潘婉清的肚皮上，一脸的惊讶。
“我的天，你怀孕了！梁天麒可真是厉害！听说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办婚礼？梁天麒那性子，一定要等你生完，对不对？”赵安娜噼里啪啦的自猜自说，让潘婉清一句也插不进去。
等她说完了，潘婉清才点点头，一副“你都知道”的表情。
赵安娜向卧房的方向望了望，问道：“新娘子呢？礼服怎么样？合适吗？之前我看她试穿的时候腰围那里太宽松了，一点腰线都没有。”
“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刚进屋去换衣服。”潘婉清淡淡的回应，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敌意。
赵安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坐在那四处望了望，像是不经意的问：“那谁呢？”
“谁？”潘婉清明知故问道。
赵安娜有些不安的问：“老康。还能是谁？我又不会问你家梁天麒。他也不会在这女人堆里。”
潘婉清翻了个白眼，道：“没来。想他了？”
赵安娜侧过头，假装在摆弄自己的头发。
“谁、谁想他了。”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逃跑？一个走了，另外一个也走。你们两个，给他的打击可不小。”潘婉清伸出手，从桌上拿起保温杯，小口的喝着剩下的汤。
赵安娜的心里一疼，还是没忍住，问道：“老康他……还好吗？他心里的人是石佳楠，我留下也没意思。让他跟我结婚，不过是我的执念。这婚结完了，我这个假新娘还留着有什么意思。留下来，没准也是吵啊闹啊的。”
潘婉清像个悠闲的老夫人，她喝着汤，淡淡的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人死心了。你可以试试再追一把。”
赵安娜一副“老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的阵仗，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说：“我追他？我呸！他姓康的就是跪下来求我，我都……我就考虑考虑！我才不追他！我追他？多丢面子，我……”
“那你就等着吧。一个小时后，他会来。”
赵安娜听见这话，忙走到穿衣镜前照镜子，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