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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徐蕙风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哎呀人家想不起来你快点说嘛,急死人了。”

邹家恪笑了一会儿神秘地说:“今天是我和你火车上相遇两百天纪念日。”

徐蕙风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引得餐厅服务员探头往包厢里看出了什么事了。徐蕙风拍着胸口说:“哎呀你太能整了,这个纪念日你竟然能想得出,真有你的。”

徐蕙风忽然停住笑声郑重地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要,你是想用它说明什么问题吗?还是仅仅想让我高兴一下?”

邹家恪眼睛凝视着她说:“我想用它表达我的心意,但愿这尊金佛能保佑你以后平平安安财源广进,也用它象征我们俩的感情像这金子一样是纯洁的,我愿意当着这座神灵发誓,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永远不会改变。”

徐蕙风听了这些话被感动了,她喃喃自语地说:“但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否则就是亵渎了神灵要受报应的。”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邹家恪尴尬地说:“快收起来吧咱们吃饭,这东西太招眼你可要收好,弄不好会给人带来灾祸的你可要当心。”

从省城回来没几天邹家恪接到郭嵩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郭嵩寿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打电话的目的是索要剩下的购矿款,“邹总啊我都悔死了,早知道是个大金娃娃我就不卖给你们了,老天爷不让我发财我也没办法。我早就说过嘛,你邹总是个有财运的人,我的眼力一向很准从没有看错人,你现在富得流油应该伸手帮兄弟一把,把剩下的钱都给我吧,我工程上也急着用钱呢。”

邹家恪心情愉快地说:“老郭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就让财务上把钱给你打过去。还是要谢谢你啊郭老板,你能体谅我们的苦楚宽限了这么长时间,让我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是很感激你的,今晚有没有时间啊,我请你和胡行长吃个饭,也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嘛。”

郭嵩寿悻悻地说:“你邹总召唤我敢不来吗,正好苟老板也有事要给你说,咱们也叫上他你看好不好。”

邹家恪说:“好啊,人多了热闹,人员你定吧郭老板,只要咱们互相都认识就行,生人来了就热闹不起来了。”

郭嵩寿和胡行长苟老板都准时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姑娘活跃气氛,大家频频举杯祝贺邹家恪,讥笑郭嵩寿的目光短浅,把个宝贝当垃圾扔了,把郭嵩寿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那副样子显得十分滑稽,逗得几个姑娘也偷偷笑起来,因为都是熟人,大家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酒席上气氛十分活跃。

郭嵩寿也不是真生气,他就是有点想不通,明明是座快要枯竭的穷矿,怎么到了邹家恪手里就变成了聚宝盆了。不过这种结果也不能怪他,郭嵩寿当时是没有能力搞储量勘探的,就是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敢把钱投在没把握的地方,但是邹家恪就有这个魄力和胆识,看来这个人真有一般人不具备的才华和运气,自己和他一比简直差得一塌糊涂。郭嵩寿心情郁闷得只想骂人,邹家恪在场他又不好太失礼,只好把气撒在胡行长身上,叫嚣着激胡行长和他划拳喝酒,胡行长经不住郭嵩寿的激将法上了当,让郭嵩寿划拳赢得一塌糊涂,不一会儿就喝得胡言乱语撒起了酒疯,搂着一个姑娘硬要和人家亲嘴,逗得大家哈哈笑。郭嵩寿看着老胡喝多了出丑,心里的气才消了许多。

这场酒喝到晚上十二点才散,邹家恪虽然也喝了很多酒,但是他心情很愉快,他非常感慨,他想起了第一次认识这些人的情形,那时候他很反感鄙视这些人,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喝酒也觉得很别扭,但是现在这种感觉一点都没有了,相反,同样是这种场合这种氛围,他不但不反感却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这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人的理智其实也受感情制约的,原则性再强的人遇到了用感情征服你的人,怕是也会做出违反原则的事,更不用说他与这些人本来就有着很多方面的联系,心境的变化也说明他已经融入了这个圈子,他们其实已经成了一种人,彼此都需要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这时候,省建设厅岳副厅长率领一个考察组来公司考察工作,在听取了邹家恪和有关处室的工作汇报后,岳副厅长对泰岳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很高评价,特别是公司新的领导班子锐意改革不故步自封,带领全体职工取得了今天的成绩,说明卓越的领导人对一个企业来说,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点得到了岳副厅长的高度赞扬。

私下里邹家恪在岳副厅长面前打探厅里对他们准备投标丰原市那座煤矿的意见。因为报告已经送上去一阵了,厅里还没有个正式答复,眼看离招投标日期越来越近,厅里迟迟不拿意见让他心里很着急,所以趁着这次岳副厅长来公司视察,邹家恪想探探口风。

其实邹家恪多虑了,厅里对泰岳的经营是充分放权的,之所以没有及时答复也是因为一点小误会,邹家恪因为太忙没有亲自去厅里汇报这件事,而是让钱培俭带着报告去厅里汇报了一下,厅长心里很不高兴,他觉得邹家恪这个人很傲慢,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故意不回复这事。其实厅里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因为泰岳几乎是自负盈亏,并没有问厅里要过一分钱,建设厅也就乐得他们自己折腾去,只要不给厅里增加麻烦和负担他们就很满意了。

邹家恪从岳副厅长那里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很是懊悔,第二天他就和岳副厅长一起去了省城,亲自到厅长办公室汇报了工作,窦厅长也是个豁达的人,通过交流他知道自己误解了邹家恪,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就缓和了。

从省城回来,邹家恪抓住考察组视察这个契机搞了一系列宣传鼓动活动,在集团各下属单位内部搞活动比干劲,把职工的心气聚拢起来,干劲激发出来,使全公司上下团结一心鼓足干劲,为把公司建设成为有实力有影响的国内一流企业而奋斗。邹家恪还指示办公室在丰原市电视台和报社花钱搞了几个专题节目,宣传泰岳集团的经营活动和企业形象,一时间泰岳在丰原市名噪一时,成为市民茶前饭后议论的焦点。这些活动也为即将进行的煤矿竞标工作,制造了浓厚的舆论氛围。

公司一系列活动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邹家恪的内心却很孤寂和烦恼,他一个人开着车去市里那家他和瑷珲曾去过的酒吧,邹家恪自从和瑷珲来过这里后,断断续续又来过几次,酒吧老板魏振国已经和他很熟了,有时候不太忙两人在一起聊会儿天谈谈葡萄酒和有关的趣闻轶事,魏老板在这方面是个专家,他给了邹家恪很多很好的建议,介绍了很多知名牌子的各种葡萄酒,两人交谈甚欢都很高兴。但魏老板并不知道邹家恪的身份,邹家恪没有主动介绍自己,魏振国出于礼貌也没有问过他,只知道邹家恪是位很有钱有地位而且还很有品位的人,至于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这样的人来酒吧消费他是求之不得的,服务上自然是无微不至把他当贵宾招待。

邹家恪坐在上次他和瑷珲坐过的那把意大利皮质圈椅上,喝着魏振国给他推荐的二○○三年的进口法国波尔多城堡级AOC红葡萄酒,耳边又响起了那曲如诉如泣悠扬的钢琴声,此情此景又把他带入了那个时常缠绕在脑际,令人回味无穷又挥之不去的情景中,再加上美酒的作用,更使他有一种恍若置身仙界的幻觉,在这样一个心境下,邹家恪不愿意再想世俗之中的任何事,只想独自沉醉在这如醉如痴诗情画意的意境中。

可是很快他又陷入烦恼之中,因为一件事困扰着他,让他左右为难很是头疼,其实这件事的起因还是缘自于他,可以说是他自找的。上次在省城他与徐蕙风会面,吃完饭后没有去宾馆而是去了徐蕙风的公寓,一番摄魂噬魄的激情过后,两人躺在床上闲聊,邹家恪无意之中对徐蕙风说了想要修建新办公楼的事,没想到徐蕙风一骨碌爬起来对他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我一直在考虑咱们俩的问题,要想今后无忧无虑地一起生活现在就得把经济基础打好。我已经想好了,过一阵我一个人先出去,在加拿大温哥华或者是澳洲的墨尔本这两个城市你选一个咱们买一套房子,过些年你退下来后咱们马上就去那里定居。但是这都需要很多的钱来做保证,你们要盖楼正好是个机会,我正好有个亲戚是搞建筑的,这个活交给他干最合适不过了,你只要想办法把这个工程价格抬高一点让他中标就行了,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这个亲戚我可以做他一半的主,我曾经给他帮过不少的忙,现在是他回报我的时候了,这个工程实际上就是为咱俩干的,所以一定要落实下来不能交给别人。”

邹家恪听了徐蕙风的话暗暗叫苦,他真后悔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个工程他已经答应给瑷珲了,现在跳出来个徐蕙风一定要做这个事,而且理由又是那么不容推脱,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邹家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主意,只好决定先拖着再说,他对徐蕙风说:“这事目前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我还得征求公司其他领导的意见,还要在公司会议上商讨才能定,万一有人反对也有可能做不成,还是先不要想这事了。”

徐蕙风不以为然地说:“盖不盖楼还不是你总经理一句话的事,别人反对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也是政府部门的人,这里面的渠渠道道我再清楚不过了,你就不要给我打官腔了,反正这个工程我是要定了,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不为了这个我才不愿意费这个劲呢。”

面对执拗的徐蕙风邹家恪也无计可施,只好先表态只要公司开会同意盖办公楼,他一定想办法给她的亲戚盖。

其实邹家恪也明白,徐蕙风是为了他俩今后能够共同生活在一起才这样做的,对徐蕙风的良苦用心他还是很感动的,也能理解她这样做的心情,他也同样渴望有这样美好的归宿,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就需要他们一起去努力实现这个梦想。

邹家恪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坦坦荡荡地对瑷珲实话实说,瑷珲是个见过大世面又识大体的人,在有些方面甚至比徐蕙风还能理解人,这个工程在瑷珲眼里也许并不那么重要,邹家恪凭着这段时间对瑷珲的了解,觉得把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她是能够谅解的,相反如果用谎言去瞒哄欺骗她,将会是后患无穷,以瑷珲那样精明聪慧的人,这样的小把戏是瞒哄不了她的,如果那样做只会让瑷珲看不起他,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再说这事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邹家恪当这个总经理,以后机会还是很多的,完全没必要去撒谎骗人,邹家恪是不会这样做的。

邹家恪想到这里就给瑷珲打电话,瑷珲听了他说的情况哈哈笑起来:“这没什么呀邹总,我是能够理解你的处境的,这年头喜欢一个人也不容易,你是男人当然需要付出了,这些我都能理解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也完全没必要道歉。其实我现在手头还有几个活,公司人手不足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光焦国振在广州的公司一个项目就是两个亿的活儿,我现在没办法正想着分包出去一部分。”

邹家恪不好意思地说:“你能这么大度我很高兴,能结交你这样的女中豪杰真是我的荣幸。不过你也不要太拼命了,钱要挣也要注意身体啊,有空来丰原转转,咱们再到那个酒吧喝酒去。”

瑷珲停顿了一下说:“我也很想再见到你,谁知道呢,说不上哪天我又突然站在你面前了。再说生意场上的事什么都可能发生,我如果将来有事需要邹总帮忙,希望你还像以前一样支持我哦。”

邹家恪急忙说:“那是一定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食言的。”

瑷珲声音低沉下来说:“邹总你和那位徐女士真的将来想要生活在一起吗?你下定决心了?”

邹家恪犹豫了一下说:“我和你不能比,咱俩基本上属于两个时代的人,我有时可以放纵自己一下,但对于婚姻还是很尊重的,我和妻子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离婚,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这些年各方面基本上停滞不前性格又变得怪诞,我虽然不想和她共度余生可也不想害她,等过几年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水该流向哪里谁都阻挡不住,我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你说了半天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爱徐女士吗?”

瑷珲紧追着这个问题让邹家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这个岁数爱这个字是很难说出口的,会给人一种滑稽感,在人们的头脑中,人到了中老年是不应该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的,客气点的会说你幼稚可笑,严重的恐怕就会被人嘲讽挨骂的。邹家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岁数爱和浪漫对他虽然有吸引力,可是比不上那些能够确定的东西来得更实际一些,对于他和徐蕙风来说,彼此之间趣味相投欣赏钦慕,性生活上又能和谐美满,这些已经足够了,想得太多也是不现实的。

瑷珲见邹家恪不说话就咯咯笑了起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再不承认也晚了。其实我很欣赏你能这样对待一个爱你的女人,说实话你一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食言的,我心里还难受了一会儿,我自认不比别的女人差,怎么会得到这么个结果。现在我了解了,爱情是伟大的,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事重要,我输得心服口服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有个愿望希望你能满足我,我想见这位徐女士一面,你不要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论证一下心里的一个感觉,说不上我们俩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邹家恪说:“好吧,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们见一面的,也希望你能时常来看看我,我很珍惜与你的友谊啊。”

如此让邹家恪烦恼的事,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既满足了徐蕙风的愿望,也得到了瑷珲的谅解而没有失去这个红颜知己,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邹家恪心里非常高兴,但也隐隐地有点遗憾和不快,在女人这个问题上,每个男人其实都很贪婪,没有人会嫌爱他的女人太多,瑷珲怎么说和他也有点暧昧,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那样从容大度,完全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反应,那么他们那么美好的感觉算什么呢,也许只能算是他的一次情感艳遇了,更多是精神层面的,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想得太多只能是自寻烦恼。邹家恪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可是这感觉须臾之间就被这件事完美解决的喜悦所冲淡,他认为自己这样是种小家子气,人家都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何必凄凄惶惶地自我作贱,完全没这个必要。他觉得自己和瑷珲之间明显地有代沟,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他的观念还很传统,没有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的瑷珲洒脱,意识到这一点让邹家恪很沮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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