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拳
圣音大陆广袤无边,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够寻到尽头。
在这片无际的大陆上,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新生乐者诞生,或出生在显赫贵族中,或崛起于平头百姓间,从此踏上修乐一途,感受自然,经历生活,以此来创造出一曲曲风格迥异,作用不同的旋律。
宁神曲安魂,壮行曲添胆,杀伐曲御敌等等每种类别的曲子,都在特定环境场合下,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毕竟广阔的圣音大陆不仅只有人类一个种族。
甚至有传闻说,这世界也不仅仅只有圣音大陆这一片陆地!
不管这世界有多大,终究最后的掌权者,一定是从中脱颖而出的强者!而人族,显然在近几千年的历史中充当起这一强横的角色。
繁衍能力强,智慧卓绝,这便是其他种族给人类帖上的标签。
当然其中最为憎恨人类的莫过于蛮族,因为他们觉得人类不过是他们之中退化而出的产物,身小体弱,毫无战斗力可言,曾一度时间,人类在蛮族眼里就是出生不良的畸形物种,所以对这一在五千年前新生的物种,蛮族大多不屑一顾,任其发展。
试问,谁又会对弱小如蝼蚁的生命太过关心?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文明不断进化完善,直到有一天,蛮族发现,他们一直嗤之以鼻的人族竟懂得借用天地之力来增强自身,爆发出的战斗力已经不容小窥!
而那时,他们却依然过着茹毛饮血般的原始部落生活!
对于人族这一新崛起的物种,蛮族感到了威胁!
而是威胁,就必须要铲除,这在思维单一的蛮族看来,几乎不用多考虑。
于是从两千年前起,两族间就爆发了旷日持久的种族之战!
蛮族终究是传承不知几万年的物种,即便一直过着原始的生活,却仍有天生的血脉力量以及强悍的肉体作为自己的依仗。
战争是残酷的,但同时也成为了人族快速进化的推动力。
两千年间,人族间新生的强者明显多于两千年前数倍不止。各种类别的曲风现世,在增强自身的同时,更为战争不断注入繁复多样的力量支持。
所以乐曲,在人族之间简直繁衍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
秦乐走在永安县城中,听着处处轻音袅袅,本来还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回头一看,乐者,这在萧琴看来无比高大上的职业,竟满大街都是!
“原以为,前世挤破头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已是极难,没想如今成为了和前世歌手一样身份的乐者,想出人头地竟比前世还艰难无数倍……”
要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可谓有人族的地方就有乐者,何止千军挤独木,简直就是万军,亿军啊……
秦乐看着满大街的商铺,地摊,所有贩卖的物件,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其他俱是跟音乐息息相关,种类多到令他咂舌。
各种琴,古筝,琵琶等等所有地球上能见到的传统乐器这里都能看到,除此之外,如回音石,强声器,纳戒,甚至兽类的晶核,眼珠子,骨头都用作增幅乐音。
“你确信我乐者的身份能让我们吃饱饭?”秦乐哭丧着脸,看向紧紧跟在身后,脸上已经涂满灰的萧琴。
“那是当然喽,凭借乐者的身份,你一定能在这些商铺的某一家找到活儿做!”萧琴肯定道。
秦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感情乐者的身份才刚刚够在这个世界充当一个打工仔?
“那普通人呢?那么多不是乐者的普通人他们怎么生活?”秦乐仍不死心问道。
“他们啊,要不在田里种地,要不像我们一样乞讨。当然,像我们这样的没地可种的人就只能乞讨了。”
看着街道的各个拐角,确实都存在着乞讨的人群,而且还不少,秦乐更加纳闷了,“难道这些商铺不需要苦力吗?这些没地种的人不能做苦力?”
“我的乐哥哥,你真的是失忆了么?这些商铺的苦力也是乐者啊,相比普通人,乐者因修炼身体也更加强壮,况且日常做的大多数事情都跟乐音有着关联,这些普通人也做不了啊。”萧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耐心地给秦乐解释。
好吧,我服了……
秦乐觉得自己有必要强制颠覆自己的世界观,慢步向前,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逐渐了解这个世界。
“三姐……哥,你说这小子如今成了乐者,我怕他会去圣音公会,到时小姐的身份……要不要现在就带小姐离开?”
就在秦乐和萧琴前脚刚刚离去,身后的位置却突然出现两道人影,个头俱是不高,穿着和大街上的普通人一样的长衫装,只不过两人的胸前略微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束缚着。
只见其中面容娇俏小生打扮模样的人,微微低头发出仅两人能听见的轻细嗓音问向身边人。
“不急,这种小地方的圣音分会,不会有人会认出小姐,况且小姐的乐力已被主上封闭,即便碰到乐王级别的强者也断难看出端倪。我们姑且看着,若有任何暴露小姐身份的风险,即刻带小姐离开!”旁边面色冰冷的人回答到,随后两人身边经过的路人就感到似有一股风吹过,地上便再没了两人的踪迹。
而秦乐却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带着饶有兴趣的目光,观察着出现在身边一切的人事物。
在走到一处摊位前,突然一支熟悉的发簪落在秦乐的眼中,这不就是之前要买给小妮子作生日礼物的那根发簪吗。
秦乐一步上前,刚刚拿起发簪,那摊贩就大声叫到,“我说你个叫花子凑什么热闹,弄坏了你赔得起么,赶紧走,走!”摊贩对着秦乐夸张地摆着手臂,像在驱赶蚊虫。
“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秦乐面色发冷。前世憋屈,来到这个世界又处处受制,纵使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摊贩抬眼一瞧,看着秦乐有些冷意的面庞,不但不受分毫影响,反而乐出了声,“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小跪子’啊,怎么,今天还想跪在这求我把这发簪送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不顶吃不顶穿的,你一个叫花子要来干嘛?送给你身边乞丐小娘皮?”
本来人气并不高的摊位,在摊主大声的嘈嘈声中顿时吸引过来不少路人,摊主一看,心中乐开了花。
人都有羊群效应,人多的地方,即便卖的东西并不是很好,路人都会跟着人流买一些原本对自己并没有多大吸引力的东西。
摊贩显然深谙此道。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会错过。
于是更加放肆地辱骂出声,“我说‘小跪子’啊,我给你起这么一个绰号都不嫌难受?再说你这娘皮,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好,至于你这么天天跪在我这讨要?要是我,干脆把她卖给花院得了,够你胡吃海喝许多日子那!”
花院秦乐倒是知道,跟妓院一个意思,是这个世界男人消遣快活的地方。
听到花院这个词,饶是性格温和的萧琴也变得面色铁青。
但秦乐却出奇地没再说一句话,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冷意。
可一个乞丐,最底层的存在,又能做的了什么呢?摊主饶有兴趣地看向秦乐,嘴里不停嗤笑着,还得意地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稀拉拉的胡须。
“怎么?还想打我啊?”摊主又是肆意出声。
“如你所愿!”
顿时身边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得眼前一花,就看到秦乐修长的腿落在摊位上。
“嘭!”用木架支撑的摊位,应声而倒,霎时那专供女士用的胭脂水粉,发簪铜镜撒了一地。
由于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摊主顿时傻眼,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平时唯唯诺诺,跪在自己面前只为讨一根发簪的小乞丐,今天吃了熊兽胆了,敢砸自己的摊位!
当下怒从心中来,要知道能够经商的商人那也至少是乐者的身份,乐者是修行者,岂容秦乐这等普通人践踏尊严?
摊主挽起袖子,脸上现出一抹狠戾,“我看你个小崽子不想活了!”
在圣音大陆,普通人挑战乐者的权威,结果只有死。连律法都是如此规定。
秦乐嘴角弯出一抹危险的弧度,同样晋升乐者的他,感受着体内逐渐适应的能量,早就迫不及待想找个人一试究竟。
深吸一口气,秦乐在围观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迎向摊主的拳头。
“这小乞丐不要命了吗?”
“他可是乐者!纵使常去花院,身子早就被掏空,可也不是你这个普通乞丐能对付得了的!”
一个新晋乐者,一个老牌但身体仅比普通人强上一分的乐者,究竟谁能胜?
秦乐听到路人的话语,脸上更是流露出自信的神色。
“嘭!”一道远比之前秦乐踏碎摊位更大的声响出现在众人的耳中。
摊主应声而飞,身体又重新砸在那他之前还心疼的摊位上,不仅如此,脸上一片血肉模糊,牙齿都掉落了两颗。
秦乐收回拳头,自己都觉得难以自信,就在刚才挥拳,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却感到同时腹中有股灼热的气浪顺着臂膀流到了自己的拳头上,一拳挥出,不仅把对方的拳头挡了回去,还余力未减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盘上。
看来我也成了武林高手了?秦乐喃喃自语到。同时感觉心中霎时顺畅了许多,埋在心底的抑郁也似乎一扫而空。
果然人是个需要发泄的动物。秦乐看向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摊主,“我的命还在这,你倒是拿去啊。”
“小畜生……殴打乐者,等一会……执法队来了,看不把你抓去杀头……”摊主不断擦拭着嘴里淌出的鲜血,用漏风般的声音威胁秦乐,眼神中的愤恨简直想把人挫骨扬灰。
“只可惜,就算执法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样,毕竟,我也是名乐者啊……”
秦乐话罢,不仅躺在地上哀嚎的摊贩,就连围观的路人也俱是面泛惊讶,怪不得能一拳打到摊贩,许多人心中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乐者间,并不存在谁越过谁的权威,只要伤不致死,都算作平常切磋,律法都不得插手!
这属于人族内的良性竞争,律法都予以宽容。
可是乐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乞丐都可以?
秦乐却不管路人的想法,俯身在那杂乱的摊位上捡起来一支发簪,满意地笑出了声,“你喜欢的这支并没有被砸坏,只是粘了些尘土,生日快乐!”
旁边从始至终,除了因为摊贩的话语让她脸色难看了一下外,萧琴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神秘的微笑,那微笑里有比秦乐还要浓郁的信心之色,“我就知道,乐哥哥一定行!”
“谢谢乐哥哥,发簪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