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了各个时代的人们审美要求和书写工具的改善,汉字从图画、符号文字的创造、定型,到篆书、隶书、真书、行书、草书体的逐渐形成,使汉字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变化和更高的升华,或凝滑如脂,或浩瀚如海,或挺拔如峰,或清亮如溪。它们自身就是一种智慧的力量,这片想象的天地,让人尽情驰骋,使你产生遣使文字的快乐,并且能在语义以外寻求那种文字对人类思维和观感的想象力,这是人类最高精神的淳朴表现。最后终于使中国的文字以书写得以成为独特的艺术门类。
在远古,我们的祖先还没有发明文字,这个时代在历史上被称为“史前时期”,大概在氏族公社阶段,生产力在当时水平极低,人们的生活是原始和简单的,人们的思维能力也是原始的。在人们长期的生活实践中,相互之间只能是通过声音和行为的结合来满足交际的需要。随着人们的共同行动,人们逐渐开始互相帮助和共同协作,以前那种简单的声音,慢慢地得到了改进,它和一定的思想结合起来,语言就这样产生了,伴随着劳动实践的发展,语言也开始发展和变得丰富多彩。
在我国源远流长的书法史上,硬质工具对汉字及书法的创立、发展起着决定作用,这是书法艺术产生的动力和源泉,所以我们说,如果没有笔就没有我国文字的记载,就没有博大精深的书法艺术的诞生,更记载不了中国伟大的五千年文明。书法艺术又因为书写工具的不同,而将其分为钢笔书法和软笔(毛笔)书法。钢笔书法是汉字的一切书法之本,也是中国书法的代表之一。
语言是人们用来交流思想的,它肯定会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一听就逝去了,而且不留痕迹,时间难以长久,二是距离太远或障碍受阻传听失实或听不到。因此,人们要想了解过去或远古的事情,完全依靠单纯的语言是不能达到目的的。随着氏族这个原始社会的基本经济组织的许多组合,出现了许多的部落和部落同盟,人口相对集中居住起来,交往更加频繁,思想和观念开始更新,人类的进步,让有声语言已经不能满足当时人们的需要,于是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语言和记忆结合起来,用简括精炼的语言把某些知识、事件等固定下来,编成好记易懂的顺口溜、歌谣、故事等,口耳相传,彼此相告,这就有了传说。在上古时期留下来的那些历史知识,很多都是靠先民们用“传说”流传下来的,但是这种传说是随着时代的久远和留传者的口误,就会造成一些失真,叫人难以相信其真实性。人们为了消除这种差错,便从记忆上想办法,利用自然界比较平常的一些实物摆设或者实物本身上刻画图案符号,然后用一种容易涂抹的颜色来代替语言,作为记事的一种手段,帮助人们用于长久的记忆。这样,中国文字的前身就和硬质地材料结下了不解之缘,并以一种新的姿态为人们所接纳和运用。
有一些传说,如古籍伏羲画八卦说,神农结绳记事说,虽然这些传说都带有非常浓的神话色彩,后人们却一直确信不疑,流传至今。在今天的人们看来,饶有兴味,但这基本上都跟前人所说的大不一样。尽管神话不是真实的,但是它能基本反映当时那个历史时期的基本情况,我们怎样来看待文字的诞生,又怎样的理解书法的渊源,就必须先要看一下伏羲画八卦说,《周易·系辞下》中载:“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侧观象于天,俯侧观法于地,观鸟兽之天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乎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在这里,我们所说的庖牺氏就是伏羲氏,伏羲氏是母系社会早期的一个氏族领袖,大概是一位妇女,她发明了八个符号,人们将其称之为八卦。卦象与文字在形式上特别相近,因此就有人把这视为八卦字之论,但后人一般都觉得这种说法比较牵强,柳诒徵在《中国文化史》中载:“以八卦为八字,则其象甚少,其用甚隘,公以八字示人,人必不能解也。谓后世之篆隶因袭卦象颠倒屈曲之则可,谓古之卦象只后世篆隶一字之用,则大误矣。”赵曾望《窕言》中载:“夫八卦之画,有何文字哉?盖因而屈曲之,因而转移之,因而合并交互之,而文字兴焉。”由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我们从理论上已经否定了文字是由八卦来的说法。如果我们不去寻根究底的研究汉字是否由八卦演变来的,八卦是否就是八个字这一类的问题,至少可以说,人们之所以附会它,的确是因为二者在形式上很为相近,可靠的推导是,八卦本身不是汉字,而汉字的形态,却与八卦的构象原理是一致的,著名文字学家唐兰在《中国文字史》中载:“八卦的一画和一字的一画,很难以区别,所以它们即使本身不是文字,也常被认为是文字所取材的一种形象。”朱仁夫《中国书法史》中记载:“虽然我们不能承认八卦是汉字始祖,但是中国书法的阳刚之美,阴柔之美和刚柔兼济之美,已在其中孕育。八卦的线条胚胎确是书法的艺术语言——线韵的因子,卦象与线条,八卦与书法,无疑有一种特殊的陈陈相因有关系。”不管八卦和文字到底有直接的联系,还是没有,追溯这些符号的创制,据说为硬质材料所创造的。据古籍《物原》中载:“伏羲初以木刻字。”;孔安国《尚书序》中载:“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这一系列的论述都说明了,当初伏羲氏创制和文字相类似作用的八卦时,是用质地很硬的尖木棍刻画而成的,也有传说为用石块排列而成的,总之是和硬质材料或以硬质材料为刻画工具有着直接的缘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在生产力发展水平极低的原始社会里,人们用简陋粗糙的木石材料去刻画创造代替自己语言的图画符号,这是非常可信的,这些都充分显示了原始人类智慧的发展。
神农结绳说指的是汉字起源的又一传说:为记录事情,表示成功的经验,传递信息,传播知识等,当时的人们喜欢用绳子打结来记取,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结绳而约”“结绳而治”。《易经·系辞》中载:“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庄子·胠箧篇》中载:“昔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通过这些记载我们能够看出,在历史上曾有用硬质材料刻画八卦的时期,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结绳记事的阶段。神农氏用结绳作为原始的记事方法,还有用结绳大小来表示事件大小的明确规定和要求,郑玄《周易注》中载:“结绳为约,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这些记载说的都是这种结绳记事的史实,绳结的大小,在文字的时代,是沟通人们思想的一个必要的方法和重要渠道,帮助人们记下很多事情。就是在有文字的社会,不会写字的地方的人们也可能照这个方法做。鲁迅在《门外文谈》中讲:“照《易经》上说,书契之前明明是结绳。我们那里的乡下人,碰到明天要做一件紧要事,怕忘记,也常常说‘裤带上打一个结’!”鲁迅先生在这篇文章里既没有否认书契之前曾出现过结绳而治的时期,又让人想到他们家乡结绳记事的事实。在我们中国,许多少数民族其自身的发展史上,都有结绳记事或类似于结绳记事的时期。像西藏的僜人有邀集亲友参加宴会的风俗,邀请人一定要向被邀请人送一绳,用绳上的结数表示宴会什么时间举行;云南的哈尼族,当出现买卖土地时,就会用麻绳打结来标识土地价格金额的多少,为作凭证,双方买卖各持有一根绳子;在广西的瑶族,在两人或两方辩论时,每一人或每一方各执一绳,每讲出一个道理就在绳上打一个结,谁的结多谁就能获胜。还有云南的傈僳族,当有不同含义的表达时,就用一根绳子打成许多不同的结。在国外,有的文明古国也曾流行这种作法。鲁迅《门外文谈》:“字是怎么来的”的一文中曾载有秘鲁“还有存留的打结字,用一条横绳,挂上许多直绳,拉来拉去的结起来,网不像网,倒似乎还可以表现较多的意思。我们上古的结绳,恐怕也是如此的罢。”古代秘鲁印第安族牧民的这种结绳方法是很有讲究的,它是用来帮助记忆的一种绳结,在一条主要绳索上,系上各种不同颜色的细绳,用来记录不同的事物或表示更复杂的信息,就像红绳子代表军队或战争,给人以警觉和醒目;黑绳子代表了死亡和灾难,给人以悲哀和沮丧;白绳子代表着和平,表示白银,给人以祥和幸福;绿绳子代表粮食,表示富有,给人以生命和希望等。结绳的方式,绳结的大小和多少也表示了不同的含义。如绳子上再打结,能代表不同的数目变化,打一个单结代表10,打两个单结代表20;打一个双结代表100,打两个双结代表200。古代的秘鲁,当时还专门设置官吏在每个镇上,并负有管理结绳之法和专对结绳意义的解释的权利。这就是世界上最完整、最系统的结绳办法了。据说现代还有专门研究和通晓古代秘鲁人结绳之义的人才。所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并不是汉民族独创了结绳记事,在世界上很多远古的民族中都出现过结绳记事,像波斯、墨西哥等国家。
“结绳而治”曾经流行过一个时期,在我们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上,用结绳来代表一种记事方法,用结绳来容纳很多事件的内容,这种方式一定要比口耳相传要可信而且准确,这种有意义的实物看制作,一方面能够帮助人们记忆,另一方面也能从中窥见语言符号的影子,这复杂绳结的写实代表了我们汉字的产生。汉字书契最初的各行其是就是象形于结绳实物的线条。这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具有立体感且呈生命力的线条,这种质硬、无声的线条和主要用于占卜的八卦的线条相比,更富有群众性和简单易懂的道理。结绳尽管不是文字,但是它能辅助人们记忆而且还能传情达意。结绳虽然能够记事,可一旦遇到复杂的事情,就不能表达完整清楚。所以结绳记事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不管怎样,结绳记事创造了文字的胚胎,它虽然没有形成文字的原始形态,但却为文字的逐渐出现提供了宝贵的经验,经过人们的长期实践,换结绳为刻符,不但来得容易,而且也更加具体和形象。这为后来的“书契”的产生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提供了比较好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