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项锦珲不知道刘汶希的身体状况，如果她说了，到底是帮是害呢？
艾艺侬默不作声了。
但是她的话成功引起了项锦珲的好奇心：“你把话说话，她怎么了？”
算了，反正她不说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知道。姑娘干脆脱口而出：“她习惯性流产，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可是她怕失去用处，她怕你忘记她，还是想要努力怀孕。她以为即便自己不能换来你的厚待，至少也有个未出襁褓的孩子能牵绊住你。”
后边是她自己添加的感情色彩，但刘汶希无非就是这个意思，艾艺侬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她话说完，项锦珲果然沉默了。眸光暗淡，没了刚才开会时的精气神：“你为什么要帮她呢？”
“因为我觉得她可怜，你们的女儿更可怜，也因为刘汶希和我一样，为自己爱的人赴汤蹈火。”
艾艺侬话落拿包走人，项锦珲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坚毅无悔，一时间陷入困顿。
他多想跟人说，这辈子没有一个女人能留住他的心，除了刚才走的人。
但是又舍不得动她一丝一毫，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结婚再离婚，甚至生子，都没有一点办法。
感情的挫败令他无法不把精力放在母亲身上，放在工作上，放在前途上。
这边姑娘出了会议室本想一走了之，却被项锦珲的秘书拦住了去路。不是一个，而是俩。
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向她道歉：“对不起艾小姐，我刚才是真的没空帮您搬椅子。”
“没关系。”无所谓了，项锦珲的人，她不想多交流。
但是另一个，也热情开口：“对不起艾小姐？”
“为什么？”她没见过这个秘书呢。
“以为我姓张。”
“你姓张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倒霉，姓张就得给您道歉。”
艾艺侬没懂，看了看周围，在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了江心和：“你的主意？”
“嗯哼。”江姑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你只告诉我姓张，我一问，她们俩都姓张。”
这俩秘书也是，自己不知道说清楚吗？她懒得管那么多：“没什么事回去工作吧，我走了。”
俩秘书飞快溜走，江心和却跟在她身边怎么也甩不掉，一路到进电梯。这人甚至对她勾肩搭背的，艾艺侬不禁反感。
“你到底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就送你到大门口。”
“......”
“别这么看不上我，你们不是早就有让我来深水的想法嘛。”
她这么一说，艾艺侬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合作中断，深水缺个眼线，七哥说江心和合适来着：“那事七哥想法。”
“你能不提他吗？”
“......”
到了大门口，她果然说话算话，跟她挥手告别，说了句无厘头的东西：“你回家记得洗衣服，那椅子特别脏，我没擦就让你坐了。”
“神经病。”
艾艺侬没理会那么多，开车离开了深水。
先去幼儿园接了儿子，又回到湖光庭。基本上吃饭的时间她都先来爷爷这里。
每天都是这么几个人吃饭，拉拉家常说说笑话哄哄孩子。
“艺侬，你这后背是什么呀？”
“哪啊？”姑娘咧着身子往后看，怎么也看不见。
佣人上前帮忙，她脱了刚买的外套，白色的，很难打理呢。
“少夫人，您这是蹭哪了？”
“不知道，你给我洗了吧，干系啊。”
“行，放这吧，晚上我给您送过去。”
本就是一件衣服，这种想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艾艺侬从来都不在意。睡前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晚上帮她洗外套的阿姨来敲了门。
“少夫人，这洗好了给您挂哪啊？”
“扔沙发上就行。”
阿姨手里还拿着几张折叠的白纸：“这是在您帽子里发现的，别是什么重要的资料，还好着呢。”
资料？她啥时候往自己帽子里放过资料。
打开后，姑娘仔细看了几行字，竟是深水对百晟集团的收购计划，大概在十二月中旬使其走向破产。
东西是江心和给的，艾艺侬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她。
也对，在处处有监控和隔墙有耳的年代，她神经一点也很正常。
“阿姨，这事您别告诉外人啊。”
“我哪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都没打开看。”
“那就好。”
“去吧，早点睡。”
“嗯。”
睡前，她想了很多。
本来这事她实际上早就有听郭晋说起过。
当时江心和被绑架，自己人都知道是项锦珲，但后来此事不了了之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
可郭晋已经查出来他是为了江心和手里掌握的白淳垮台的证据。不过显然，项锦珲什么也没得到。别说他了，就是七哥和项锦璨跟她关系这么好没到用时都还从来没有伸手问她要过什么资料。
别看她一会疯癫一会精神出问题，其实跟着大人物办事久了，总会有自己的那一套，不轻易暴露筹码，谁知道藏哪了。
所以项锦珲肯定会从别的路子下手。那这条路应该是杨嘉恩，很显然。这个女人爱项锦珲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艾艺侬死都不会信她会跟比自己小的白淳在一起。可见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来，杨嘉恩跟白淳在一起的时候状态气色都很不错。这一定不是白淳带来的，而是项锦珲重新给了她希望。
这就是，刘汶希想嫁，项锦珲却不愿意娶她的最重要原因吧。
天呐！
艾艺侬简直佩服自己，她为自己有一颗灵光的脑袋瓜而感到自豪，甚至激动到手抖睡不着觉。
于是拿出手机兴奋地拨出了项锦璨的号码。
“嘟......”
又是没人接，像是被老天爷浇了盆冷水。姑娘只好渐渐收起笑容，蒙上被子睡大觉了。
这个点是美国最忙碌的上午时光，她总是这个时候打过去，他没有时间接电话也实属正常。
——
而被她猜测的人，此时正因为她白天的一席话陷入困顿。
项锦珲好像很喜欢水日居的房子似的，和母亲住在北城的二号院，给刘汶希她们母女买的是靠近市区的一号院。
他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些酒，但还是开着车。
夜深人静，泊车的声音清晰可见。屋内的女人扒开窗帘一角，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来了。
项锦珲没有着急下车，他看着窗帘后的身影，点了根烟兀自抽着。
这是唯一给她生过孩子的女人，苦思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对得起她，对得起孩子。
等一支烟燃尽，他才抬脚下车，步入刘汶希早希望他跨无数遍的那个门槛。她就在玄关处等他，笑颜如花的样子如此乖巧可爱。
“锦珲，你回来了。”
“嗯。”
“你刚才怎么不进来呢？”
“抽根烟，怕呛到你。”
像是多好听的情话，刘汶希禁受不住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上前抱住了思念已久的男人。
“不会，我喜欢你所有的味道。”
项锦珲木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轻抚了她的背，问起了女儿：“优优呢？”
“已经睡了，你要去看她吗？”
“好。”
他对女儿，自诩没有不好。但这个父亲也做的不是很到位，因为经常不在她身边，经常不给她叫爸爸的机会。
想起项锦璨对儿子的呵护，项锦珲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不称职了。首先是没有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庭。
轻轻来到女儿的房间，刘汶希打开了温黄的夜灯，他就着光亮看了看女儿的睡颜，如此娇嫩，甜美。
许是男人的手没有轻重，他只是轻轻摸了下她的脸，孩子就醒了。
“妈妈......”
刘汶希上前拍哄：“优优，没事的，是爸爸来看你了。”
这样温馨的一幕使得项锦珲的内心有所触动，他很久没笑得这样的温和了：“优优？”
“嘘......”女热示意他不要出声：“又睡着了。”
他点点头，跟着她出了房间，不忘带上门。
“我明天会告诉她你来过。”
“好。”
“锦珲。”
“嗯。”
“你今天.......”好像很不一样。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讲，是不是讲了后他就不这样温柔了。
但项锦珲知道她想说什么，下楼的时候靠近她一点拉起了女儿妈妈的手，白皙嫩滑，和几年前发生关系的时候相比没有一点老化。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给她给浓重的距离感，却也没有再给她什么象征着希望的抚摸。
“希希。”
“嗯？”
项锦珲手里握着一张黑色的卡，摩挲了半天才递出去：“不拍戏了，就好好休息。这张卡没有额度，你拿着。以后，想做什么告诉我，我都会支持你。”
“好。”她用自己以为的想法接了这张卡。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把这个女人快要接近天堂的美好重新打入地狱。
“但是我不能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