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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百日维新

由康有为领导的“戊戌变法”运动,是一次改良主义的政治运动。它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君主立宪制度,在维护清朝封建统治的前提下,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发展民族工商业,从而挽救日益严重的民族危机,使国家独立富强。因此,它的理论基础是托古改制,把孔子抬出来作为改革的祖师爷,它的政治路线是依靠皇帝和皇帝身边的大臣,寄希望于他们自觉的变法维新。

在维新派的不断努力之下,清王室中的光绪皇帝,站出来担当起自觉变法维新的重要角色。光绪帝,名载湉,他是醇亲王奕的儿子。奕是咸丰的弟弟,又是慈禧太后的妹夫。载湉与同治皇帝(载淳)是堂兄弟,又是姨表兄弟,因为载湉的母亲与慈禧是同胞姐妹。同治没有儿子,同治死后,慈禧怕皇权外落,提议让载湉继承皇位。这是因为:一,载湉是她的外甥;二,载湉才4岁,年纪幼小。这样,朝廷大权仍可控制在她手里。慈禧一提议,军机大臣谁敢不答应。于是,才4岁的载湉登上皇帝的宝座,这就是光绪皇帝。太后垂帘听政,牢牢控制着朝廷的一切大权。光绪在慈禧的监护淫威下战战兢兢成长。1888年,光绪18岁,已经成年。慈禧将自己的侄女册立为皇后,于第二年为光绪举行了成婚大典,同时将朝政大权归还光绪,自己则住在颐和园中颐养天年。

光绪皇帝虽然亲政,但仍事事须向慈禧报告,不敢专断。慈禧通过皇后、太监李莲英在光绪身边遍布耳目,光绪一举一动都被慈禧掌握。然而光绪毕竟正当青年,也是一个有血气的人。他不甘心当一个傀儡,试图开始组织自己的政治力量,以摆脱慈禧的控制。他首先依靠的是翁同,时任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他是光绪的老师。除翁同外,还有军机大臣李鸿藻,工部侍郎汪鸣銮等,于是无形中在朝廷形成了一个帝党。光绪依赖帝党,与以慈禧为首的后党相抗衡。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以光绪为首的帝党和以慈禧为首的后党,产生了主战与主和之争。然而帝党没有实权,当时掌握实权的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实际上的中国统帅。李鸿章则迎合慈禧旨意,采取妥协投降方针,终于酿至甲午战争的惨败,以及《马关条约》的签订。

甲午战争之后,国内民众的反抗怒火愈加炽烈,巨额赔款造成的经济危机日益严重,外患有增无减,长此下去,势必“国将不国”。光绪一方面“不欲为亡国之主”,使祖宗基业在他手中断送,另一方面极力要摆脱慈禧的控制,把朝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光绪逐渐下定改革图强的决心。而要改革图强,只有依靠改良派。在改良派的支持下,1898年6月17日,光绪召集全体军机大臣,下诏定国是,宣布变法。这个诏书史称明定国是诏。新政从这一天开始,到9月21日慈禧发动政变为止,共实行了103天,历史上称作“百日维新”。

在这一百天中,光绪发布了近180条诏令。主要内容有:改革考试制度,废除八股,改试策论;设立学校,筹办京师大学堂;派人出国留学、游历;保护和发展农工商业,设立农工商局;提倡开办实业,奖励新发明、新创造;设立铁路、矿产总局,设立邮政局;改革财政,编制国家预算;精简机构,裁汰冗员;编练新式海、陆军;选拔,任用通达时务的人才等等。

为了推行新政,首要任务是引荐人才。6月16日,光绪第一次召见康有为,商讨和确定变法的步骤与措施。召见在颐和园仁寿殿举行。康有为问光绪道:“皇上既然知道非变法不可,为什么长久没有举动,看着国家危亡?”光绪防人偷听,注视了一下帘外,叹口气说:“我受到种种牵制,不能放手干。”康有为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建议变法新政“不必尽撤旧衙门,只须增设新衙门,不必尽撤旧大臣的职,只要擢用有才干的官员,多多接见维新志士”。康有为的建议显然是为了减少顽固派对实行新政的阻力。然而维新派从一开始就是妥协的、软弱的。接见以后,光绪因顽固派阻挠,只授予康有为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即办文稿的六品小官,但可以专折奏事,以后康有为有奏折可直呈皇上。7月,梁启超以布衣破例召见,赐六品衔,办理大学堂和译书局事务。9月5日,光绪帝特别赐给谭嗣同、刘光第、杨锐、林旭等四品卿衔,担任军机处章京上行走,参预新政事宜。与此同时,光绪将阻挠变法的顽固派、慈禧亲信、礼部尚书怀塔布等6个大臣革职,将李鸿章等也赶出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随着变法运动的深入,形势发展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光绪在斗争中也增添了许多勇气和才干。

然而顽固保守势力更为强大。以慈禧为首的后党密切关注新政事态的发展,同时采取了一系列阻扼、压制维新派的措施。6月15日,即明定国是诏颁布后4天,慈禧迫使光绪下令免去翁同军机大臣职务,并驱逐出京。同时宣布,以后凡新任职的二品以上大臣,须到太后面前谢恩,这项谕命等于是把人事大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接着,慈禧又逼令光绪任命她的亲信荣禄为直隶总督,加文渊阁大学士衔,统率董福祥(甘军)、聂士成(武毅军)、袁世凯(新建陆军)三军。与此同时,慈禧又派亲信掌握了北京城内外和颐和园的警卫权。

慈禧毕竟比光绪老练和狡猾。当光绪为推行新政,涉及到罢免顽固派,任用维新志士等人事问题时,双方的矛盾尖锐化了。怀塔布被撤职,通过他的妻子到颐和园向太后哭诉,说皇上听信维新派意见,要尽除满人。慈禧早就对维新派不满,对光绪的离心有了警觉。现在光绪动了真格的,撤掉了她的班底——以怀塔布为首的六部堂官,她认为政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她一面向光绪发出警告,不要“以远间亲,以新间旧”,一面派怀塔布等去天津与荣禄密商。荣禄立即将聂士成的武毅军调驻天津,命董福祥的甘军移驻长辛店。

光绪已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9月14日,光绪到颐和园向太后请安,慈禧太后颜色迥异寻常,格外冷峻,光绪自知有变,急忙诏见杨锐,要他将拟好的一封密诏立即交给康有为。诏上说,朕位难保,要康等设法相救。康有为等面对政变阴谋,束手无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英、日干涉和袁世凯身上。康有为到英、日使馆乞求支持,没有结果,只好向光绪推荐袁世凯。袁世凯早年投靠淮军将领吴长庆,1895年,几经钻营,以道员衔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建陆军,逐渐拥有一支7000人的新式武装。袁世凯善于看风转舵,在维新运动高涨时,曾加入过康有为组织的强学会,现在情势危急,维新派把宝押到了他身上。

9月16日,光绪召见袁世凯,主要是摸底,未谈实质问题,授予他侍郎衔,专办练兵事宜。召见出来,袁世凯却立即去拜访顽固派刑部尚书刚毅等,与保守派拉关系。9月17日,光绪再次召见袁世凯,这次态度比较明确,要袁世凯与荣禄分开办事,袁世凯表示谢恩,可是出来后又马上钻入庆亲王奕的府邸。维新派对袁世凯的两面行为没有警觉,9月18日深夜,谭嗣同只身前往袁世凯寓所,劝袁世凯拥护光绪,杀掉荣禄。袁世凯表面对光绪表示忠诚,同时借口事机紧迫,赶回天津。9月19日,慈禧从颐和园回宫,荣禄同时化装入京,与慈禧密谋后返津,随即聂士成部进驻北京。9月20日,光绪第三次召见袁世凯,袁世凯当面表示忠于皇上,召见出来,却立即赶往天津,向荣禄告密,荣禄即将光绪给袁世凯密谕,及谭嗣同等要包围颐和园情况密告慈禧太后。

9月21日清晨,当光绪皇帝到中和殿阅览祭文时,一群侍卫太监和一队荣禄手下兵士,闯入殿中,声称奉太后命,将光绪押到中南海的瀛台看管起来。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戊戌变法”。与此同时,谭嗣同、杨锐、刘光第、康广仁、林旭、杨深秀等被捕,康有为早一天离京赴沪,在英国保护下逃往香港,梁启超在日本人掩护下,由天津去日本。谭嗣同拒绝了友人要他逃走的劝告,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9月28日,谭嗣同等6人被杀于北京菜市口。

改良主义的变法维新运动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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