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采补说及其流行
采补之说是中国古代性文化的一个显著特色。《素女妙论》云：“凡男女交合之道，及补精采气之法，按摩导引之义，返本还元，深根固蒂，得其长久之情。若非采阴之法，徒劳交合，不得其畅美，终为杳冥，而不能通美快之意，此因人不能慕其道也。若行此法，实为养生之秘要也。”采阴可以补阳，采阳可以补阴，两种方式同样可以延年益寿。不管是采阴补阳，还是采阳补阴，都离不开女性的参与。从这种颇具中国特色的古老学说里，我们可以了解秦汉时期的人们除了一般情况下对女性的认识、看法、观念以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女性观。
《史记·张苍列传》载，汉初，丞相张苍年老后，“口中无齿，食乳，女子为乳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苍年百有余岁而卒。”这则史料首先清楚地表明张苍信奉并实践采补说而获得了长寿的事实，其次暗示了采补说的两个特点：一就是参与采补活动的女性要多，《玉房秘诀》说：“御女欲，动辄易女，易女可长生。若故还御一女者，女阴气转微，为益亦少也。”二就是怀孕了的女性对男性的滋补效果要比童女差一些。这是采阴补阳的例证。同时，女性还可以采阳补阴。本编第一章在介绍秦汉时期的房中书和房中术时，多次提到的女丸就是一个采阳补阴的例子。女丸本是一位卖酒者，“作酒常美，遇仙人过其家，饮酒，以素书五卷为质，丸开视其书，乃养性交接之术。丸私写其文要，更设房室，纳诸少年，饮美酒，与止宿，行文书之法。如此三十年，颜色更如二十时”。《玉房秘诀》关于采阳补阴也有记载：“若知养阴之道，使二气和合，则化为男子，若不为子，转成津液，流入百脉，以阳养阴，百病消除，颜色悦泽，肌好，延年不老，常入少童。审得其道，与男子交，可以绝谷九日而不知饥也。”多种史料和各种房中书都对采补说进行了记载的事实充分说明：采补之说自古以来就非常流行。其流行原因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是因为传统的生活方式和家庭观念。至迟在战国时期，我国就有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如果作为夫妻没有生养出儿子，那就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和不孝。因此，在孝道伦理日益加深的封建社会，如何生养出更多的男性后代，便成为夫妻性生活的主要目的。那么，在正常情况下如何保障这个目的的实现呢？一个关键的条件就是男子要多娶妻妾。所以，在经济条件允许的家庭和一般的官宦家庭，三妻四妾都是极为平常之事。当然，多妻制的典型代表应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因为按照封建伦理观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皇帝需要，他可以宠幸任何一位女性，而她却不能有丝毫违抗。在多妻制的家庭中，健康的性生活是最重要不过的了。因为，只有有了健康的性生活，由一位男子、多位女性共同组成的家庭才能避免许多纷争，才能维持表面的团结、稳定与和谐。而家庭稳定又是国家安定的前提和保障，只有小家稳定了，大家才能安定。因为，我国的传统思想一直就遵循着“齐家治国安天下”的理路。而采补之说就是维持健康的性生活和稳定的家庭的重要学说。
其次是因为阴阳思想的影响。阴阳观念从现存文献看，最早似见于西周伯阳父所说：“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阴阳是指自然变化中的两种功能或力量。以后老子讲“万物负阴而抱阳”，再到《易传》，则已经以阴阳作为两个最基本的观念来解说八卦从而解说万物。到了战国时期，阴阳似乎又变成了推动五行图式运转变化的两种力量。文化人类学的材料表明，在任何原始社会的神话里都可以分析出其中主要结构是以正负两种因素、力量作为基本动力、方面或面貌，例如中国远古关于昼夜、日月、男女等的观念。而且，人们习惯于将自己身边的一些事物，包括时间、空间、环境等与阴阳联系起来，如将阳与光、热、夏、白天、男性、上升、运动等联系起来，将阴与暗、冷、冬、夜晚、女性、下降、静止等联系起来，由此引申出阴阳相感和阴阳和合构成宇宙等观念。采补说就是具体的将阴阳相感、互相采补理论运用到现实男女身上的指导者。
如《玄女经》云：“天地之间，动须阴阳，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一阴一阳，相须而行。故男感坚强，女动辟张，二气交精，流液相通。”
《三元延寿书》载，春秋时期，秦国医生和给晋侯看病时说：“是谓近女室，非鬼非食，惑以丧志。”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
《三元延寿书》载黄帝言：“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又有“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圣人不绝和合之道，但贵于闭密以守天真也。”“阴阳不交伤人。所伤人者甚众，而独责于房室，不亦惑哉！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也，所以导养神气，使人不失其和。天地得交接之道，故无终竟之限；人失交接之道，故有残折之期。能避众伤之事，得阴阳之术，则不死之道也。天地昼合而夜离，一岁三百六十交，而精气和合者有四，故能生育万物，不知穷极。人能则之，可以长存。”
《素女经》中黄帝问素女曰：“今欲长不交接，为之奈何！”素女曰：“不可。天地有开合，阴阳有施化。人法阴阳，随四时。今欲不交接，神气不宣布，阴阳闭隔，何以自补！”
《千金方·房中补益》则说：“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无女则意动，意动则神劳，神劳则损寿。若念真正无可思者，则大佳长生也，然而万无一有。强抑郁闭之，难持易失，使之漏精尿浊，以致鬼交之病，损一而当百也。”
阴阳和合在中国古代性观念中占有重要地位，与中国人的观念形态有着深刻的关系。按照中国文化的观念，男女之间的微观关系与天地之间的宏观关系相似，男女两性的交合就象天与地的交合。****是云，精子是雨。云雨结合，天地交合，男女交合的结果就是生命的孕育。因此，阴阳调和是生命之道，生存之道，它对于人的生命是至关重要的。
由于阴阳之说的盛行，中国人认为阴阳二性在人即为男女，在宇宙即为天地，故男女的性关系，与整个宇宙的构造有密切关系。性不但不是成仙的障碍，反而还是重要的帮助。男女私下练习性行为的功夫，叫“阴阳养生之道”，其目的是借还精以保全精与神。同时两性还要彼此采补滋养。早期道家的典籍中，常提到神话上或历史上的帝王，可见有些工夫是因为古代帝王在嫔妃环绕的风俗下，有实际上需要的缘故。
应该承认，房中书有关阴阳相感和阴阳互补的理论明显地肯定了人的自然欲求，尤其是泄欲导情的主张，最能代表中国古代非压抑的性文化的特征。如陶弘景《御女损益篇》指出，“凡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若孤而思交接者，损人寿，生百病，鬼魅因之共交，失精而一当百。”又如《玄女经》云：“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一阴一阳，相须而行。故男感坚强，女动辟张，二气交精，流液相通。”前者指出了人的****得不到正常发泄的不良后果，后者则强调了男女在性生活中互相满足和互相受益的意义。但必须指出，所有的房中书都立足于男性中心的立场，其理论方法的传授对象也全为男人，其中有关女性****的论述并不属于女性的特殊研究，所有针对女性****的论述均关系到是否对男人有益的问题。透过那些重视女性性反应和性高潮之类的告诫，我们不难看到房中术真正目的在于“采阴补阳”。
再次是因为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思想的影响。我国古人很早就认为天和人是一体的，二者之间可以沟通。“天之与人，有以相通也。万物有以相连，精祲有以相荡也。”这在今天看来，当然是极其荒谬，但如果结合众多书籍中所保存和记载的大量有关自然的素朴的科学知识，当时这种企图沟通天人，认为各种社会、自然事物之间有某种不能观察和认识其因果的客观规律在，却是一种重要观念。如果不计细节，总起来看，“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企图把天文、地理、气象、季候、草木、鸟兽、人事制度、法令政治以及形体精神等万事万物都纳入一个统一的、相互联系和彼此影响并遵循普遍规律的“类”别的宇宙图式中，从总体角度来加以认识和把握，这应该说是理论思维的一种进步。”稍后的董仲舒也是竭力把人事与天道组合在一起，认为人格的天和自然的天是完全一体的，人格的天依赖自然的天来呈现自己，这意味着人对天意、天志的绝对服从。正如《素女妙论》曰：“天无阴阳，则日月不明；地无阴阳，则万物不生；人无阴阳，则伦道绝矣。阴阳交感，不可一日无焉也……凡男女交合，乃一阴一阳之道也。是以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男女，天地之道也。然失其要，则疾病起矣。又曰：抱阴而负阳，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萌矣。”
现代文化人类学也认为，一切原始民族都远比现代人与自然界有更密切、更敏感的接触。他们总是把生命现象与宇宙生生不已的造化过程紧密相连，并向与自然更为接近的动物“学习”，求得与自然的沟通与协调。他们把自然、人与自然的媒介和人看作是一个交感互动的大系统，对他们进行了漫长而又细致入微的观察。所以，中国古代房中术一再强调，夫妇之道是天地阴阳之道的精巧复制。
采补之说虽然并没有解剖学上的依据，但是，由于许多人信以为真，付诸实践，年深日久也就形成一种文化，一种信念，或一种行为方式。人们相信：男人如常采阴以补阳，不但能健康长寿，而且以其阳性甚强，可以生男。女性如常采阳以补阴，不但能健康长寿，而且能保持面如桃花一般艳丽。禁欲不仅不可能，而且对身体有害，因为它违反了大自然一阴一阳的韵律。独身生活不仅没有好处，而且会产生神经系统机能病。正如《素女经》中所说：“天地有开阖，阴阳有施化，人法阴阳随死尸。今欲不交接，神气不宣布，阴阳闭隔，何以自补？”
第二节采补说之要点
采补说与女性的关系集中体现在采补说的要点之中。按照采补学说，采战之术需遵循以下几个要点：
首先不可频繁采补。虽然众多的房中术和房中书都向人们表白，阴阳之道是必需的、必要的，圆满的性生活对男性和女性有许多的益处，如“男致不衰，女除百病，心意娱乐，气力强”，但这并不是说阴阳之道可以无限制地进行。恰恰相反，房中书和房中术明白无误地告诫人们应该遵循“定气、安心、和志”的原则，不可频繁采补，如不遵照执行，将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后果，无论对男性还是对女性而言。这是因为女性体内的阴气和男性体内的阳气虽然可以很快地产生、补充，但按照采补理论，只有在女性的阴气或男性的阳气被激发到最佳状态时，包括质量和数量两个方面，进行采补才是最科学的、最合理的。
其次，采阴补阳时男性要秉持交而不泄的原则，即数数易女而莫数****。女性****的高潮快感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女性的阴气，从而起到加强男性的生命力的作用，因此男性性行为应尽量延长，以达到采阴补阳的目的。基于这种信念，中国古代房中术确定了自己一系列的宗旨和性教条，而它的宗旨和所规定的性教条又深深植根于中医的养生学。
中医的养生学有两个要点，一曰保养，二曰补养。保养的原则要求保存体内的元气，尽量减少对它的消耗。一个善于保养身体的人总是坚持节制嗜欲，处处避免超过限度的活动。对于精力的任何消耗，他都坚持节省的原则，有时吝啬到连一口唾沫都舍不得随便吐掉，甚至话说得太多也怕伤了自己的元气。乌龟的生存方式可能更符合他理想的形象，乌龟对保养论者的启示在于，一个人要学习长生久视之道，首先应珍惜自身固有的、先天的东西，在机体的内部维持一种自足的平衡状态。
补养的目的则把向外摄取滋补品的想法推到了近乎贪婪的地步。在补养论者看来，某些性质坚韧和生命持久的外物可能含有可以被人体吸收的有效成分，只要适当地选择，经过提炼和炮制，然后摄入体内，即可产生有益于身体健康的作用。我们并不否认这种尝试在饮食疗法和中医药物学上的成效，但我们同样并不否认，自古以来“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的惨剧便是这种理论的巫术妄想所导致的消极后果。更为荒谬的是，有些江湖术士还招摇撞骗，声言从某些含有精华更多的人体分泌物中可提炼出最佳的补品。其中尤为臭名昭著者要数明朝盛传的红铅和秋石。红铅取自少女初潮的月经，秋石由童男的尿液炼成。此类臆想的滋补偏方早已无人相信，但他们所依据的理论并没有得到清算。这一理论就是房中术的“以人补人”之论。其实，秦汉时期早已出现此类理论。据《马王堆古医书考释》载，秦汉时期有很多医方就用女子的月经布作为药材。如“渍女子布，以汁烹肉，食之，啜其汁。”作者解释这个医方就是用水把女子的月经布浸泡后取出，用这种液汁煮肉，煮热后，让病人喝肉汁；“取女子月事布，渍，炙之令温”；“牝痔有孔而弯，血出者：取女子布，燔，置器中，以熏痔，三日而止。令。（灵验之意）”；“渍女子布，以汁傅之”；“燔女子布，以饮”；“蛊：渍女子未尝丈夫者布××杯，冶桂入中，令毋臭，而以饮之”；“走疾欲善先者，取女子未尝男子者布，悬枲怀之，见旋风以投之，风止，即××带之”。女子行经本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此处却被描绘成包治百病的“神医”。这固然反映了当时人们认识自然、认识自我的水平有限，但同时也反映出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于人们头脑中的一种意识，即采补学说。
房中术就是把上述保养和补养两大原则并行引入性生活领域的一种实践。从保养的原则出发，它首先强调男人应以节省****或阳气为目的，争取少泄或不泄，从而保证他能延长做爱的时间，进而尽可能多地御女。因此在所有的房中书中，****总是被描述为可厌的、有损于身体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古代房中家都极为重视保精勿泄对于养生、健康、长寿的特殊效果。如“接而勿施，能一日一夕数十交而不失精者，诸病皆愈，年寿日益”；“春天三日一施精，及秋当一月再施精，冬当闭精勿施。夫天道冬藏其阳，人能法之，故得长生，冬一施当春百”。《三元延寿书》记载道，素女曰：“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五十者，二十日一泄。”“人能一月再****，一岁二十四泄，得寿二百岁。”《马王堆房中书·十问》篇也说：“长生之稽，慎用玉闭，玉闭时辟，神明来积。积必见章，玉闭坚精，必使玉泉毋倾，则百疾弗婴，故能长生。”“接阴之道，必心塞葆，形气相保。故曰：一至勿泄，耳目聪明。再至勿泻，音气高扬。三至勿泄，皮革有光。四至勿泻，脊胠不伤。五至勿泄，尻髀能壮。六至勿泄，百脉通行。七至勿泄，终身无殃。八至勿泄，可以寿长。九至勿泄，通于神明。”“必衔之而勿予，必乐矣而勿泻。”《千金要方》卷二七第7中也说：“夫房中术者，其道甚近，而人莫能行。其法……固闭而已。此房中之术毕矣。”又说：“数交而一泻，精气随长，不能使人虚也。若不数交，交而即泻，则不得益。”从这个角度来说，所谓的******，其实质基本上都是基于这一担忧的防御措施。
在远古时代，人们不明白****的生理作用，将男女****与天地絪鼳相比附，迷信生殖器的威力，把男女的****视为珍宝。《三元延寿书》中记载，“仙书云：阴阳之道，****为宝，谨而守之，后天而老。”《玉房秘诀》中说：“夫阴阳之道，****为珍，即能爱之，性命可保。”就其原始的巫术思维来看，所有这些妄念都有它自己的逻辑。但是当方士们把古人的幼稚想法神化为医学的教条，并用以迎合世俗的贪欲时，就造成了妖言惑众的影响。如果说固精的主张在最初还有其保养身体的意义，那么到汉代以后，随着固精的技巧被纳入采补的目的，房中书便日益堕入性神秘主义的魔道了。
再次，为了达到采补的最佳效果，采补说有一系列的技巧、动作、法式和要求。房中书的固精论在很大的程度上反映了男人的性恐惧。因为男人性能力的根本弱点在于，只要达到高潮，便急剧跌入低谷，一种机能上的自动终止不只中断了快感的延续，而且要重新启动也颇为困难。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社会中，上自后妃充斥后宫的帝王，下至一妻一妾的士人，如何在众多的女眷中普施雨露，往往使多妻者很伤脑筋。孟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宗法制的家庭最重视子嗣的延续，广置妻妾从理论上讲本为繁衍后代，而非为了纵欲。因而对一个男人来说，轮番在他的妻妾中布施性爱，实际上即在完成繁殖子嗣的使命。性爱的公平分配就是一种齐家的行动。汉代儒生郑康成甚至本着这一精神为天子设计了在半个月内同一百多个女人睡觉的程序表，按照那个顺序算下来，天子在十五天中的某些夜晚平均御女势必达到九人之多！要完成郑康成的分配方案，其不堪设想的后果必然是“虽金石之躯，不足支也”。正是基于这一特定的历史背景，荷兰学者高罗佩对中国古代的房中术给予了比较温和的评价。他认为：“没有这类书（指房中书）的指导，一个大家庭的家长很难应付众多的女眷而不精疲力竭。”他还认为房中术“对男人及其妻妾的健康至关重要的问题提出了总的说来是很明智的劝告。”高罗佩也许说出了房中术在实际应用中可能起到的作用，但是，一个男人要保持旺盛的性能力，进而要过多地分配他的性爱，是否仅靠一种可操作的方法就能够解决问题，则是很值得怀疑的。因为作为古代养生术的一个分支，房中术最初只着眼于保养，清心寡欲是它的根本原则，所以传说中活了700多岁的彭祖被奉为房中术的祖师。一旦它的固精法被用来满足一夫多妻制的实际需求，就不可避免地诱发更多的虚幻欲念。为了迎合世俗的癖好，汉代以后的房中书大多宣扬御女的神奇功效。《玉房秘诀》云：“素女曰：‘阴阳有八益，一益曰固精……又治女子漏血……二益曰安气，又治女门寒……三益曰利藏，又治女门寒……四益曰强骨……又治女闭血……五益曰调脉……又治女门辟……六益曰畜血……又治女子月经不利……七益曰益液……八益曰导体……又治****臭……’”。“故善用八益、去七损，五病者不作”。这些疗效是虚是实，我们暂且不论，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性生活的健康还与情感和心理因素有关，而房中术所规定的一系列操作程序却对一种任何方式也难以保证操作者获得快感的活动只采取了纯技术的处理。
第四，采补说非常强调掌握时机的重要性。房中术认为，采补并不是任何时间都可以进行的事情，而是有着强烈的时机性，当被采女性达到高潮时进行采补，效果最佳。所以，在历来的房中书中都详细列举了女性在性生活中的系列反应。尽管如某些现代的房中书研究者所言，房中书有关“五征”、“五欲”、“十动”的记录在准确性上达到了与现代性学的观察差可比肩的水平，但必须看到，房中书记录这些征兆的目的并不在于加深对人类性活动的认知，而是为采阴补阳提供可以参照的经验。因为房中书认为，女性的兴奋程度密切关系到她的阴气被激发的程度，因而也准确地显示了采补的火候。所有这些微妙的感受都被作为操作上的匠心点拨出来，都一再被说成是必须面授机宜的秘密。
第五，采补说非常重视对参与采补过程的女性的选择，包括女性的体貌和年龄等多重因素。房中书往往把进行采补的一整套操作比拟为道士炼丹的过程，因而在房中书的文本中，女性的性器官也被比拟为炼丹的鼎炉，或者就把供采补的女人称之为“鼎炉”，把她们的赤精（即卵子）视同朱砂，把男子的白精视同铅，把整个男女交合的过程视同朱砂、铅、硫磺等不同成分的混合，把在交合过程中运用的一系列技术视如火候，整个过程显露出鲜明的神秘化和技术化特色。“鼎炉”这一称呼明显地表现了房中书对女性的态度，即只把她视为必须绝对把握的肉体，一个有使用价值的容器。既然对女人的评价着眼于是否有用和能否控制，房中书大都用一定的篇幅讨论了“鼎炉”的选择。在此，女人被分为“好女”和“恶女”两种对立的类型。这一区分的关键在于鉴别一个女人的外形和神态，看她在与男人交合的过程中可能使他受益还是受损。
房中书一面按照男人的偏爱夸大了男女性征的基本差异，一面又对应于男人所好恶的对象编造医学的教条，进而基于男人的幻想和恐惧制定了房中术的审美标准，以及一系列有关身体健康的许诺和威胁。
自然并不是一个制造标准件的模子，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其中总有一部分人生来就具有某些倾向于异性的显著特征，在一定程度上，本无所谓正常与异常之分。女性的骨骼固然比男性细小一些，皮下脂肪也较男性丰腴几分，但当“丰肉微骨”被偏爱地推崇为女性“正常的”性别特征，并被提升为标准的女性美，以致成为男女共赏的理想形象时，“丰肉微骨”就成了强加在女人身上的变态。正是借助这种强迫的观念，男女在身体上的生理差异才逐渐被人为地突出成两性的本质区别，并被推向极端。与那些被推到极端的女性特征相比，女人的长相上凡表现出男性化特征的标志自然就显得不太正常，乃至很畸形了。“恶女”的长相即根据这样的尺度。粗大的骨骼是强有力的标志，在男人的心目中，一个体格强壮的女人显然潜在着对抗动机。女权主义者认为，“毛发好比兽皮，是一种兽性的标记，也表明了一种进攻性的特征。男子蓄留毛发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竞争性和进攻性的本能，女子要去除体毛都是为了压抑自己的各种本能冲动。”在很多古代文学作品的性描写中，对房中书所谓“阴上无毛”的反复玩味正表现了男人的幻想和恐惧：希望女人以尽可能光洁的外表压抑自己的本能冲动，而害怕她身上也长着同样的兽性标记。至于“好女”的长相，房中书之所以强调其有益于男人身体健康的特征，是因为成功的采补需要女人进行顺从的配合。对年轻女子的偏好不仅说明房中书很重视女子身上的青春活力，而且说明它很欣赏女子身体发育的幼稚性。因为女子年龄越小，她的身体越有可塑性，也就越容易接受性操纵，越有希望被培养成合适的“鼎炉”。
然而，一个驯服的“鼎炉”能否保证采补的绝对成功呢？驯服并不意味着丝毫不存在颠覆的危险，房中书始终都很提防女人固有的性优势。固精的努力有时会显得十分被动，更为积极的防御机制是对与之交欢的女人提高警惕，把她同时也当成交战的对手。在房中书中，成功的****常常被理解为击败对方的胜利。更为确切地说，哪一方在****中吸取了对方的元气以补充了自己的元气，哪一方就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因为不只男人在采阴补阳，女人也可能采阳补阴。《玉房秘诀》还以神话人物西王母为例，把她描述成一个专门在男人身上进行性榨取的人物，说她“一与男交，而男立病损”，而她却由此获益，脸色始终艳如桃花。按照利器不可假人的原则，房中书还要求掌握了房中术的男人把这一制胜之道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就像一个剑客严守秘传的绝招一样，绝不可让女人看破底细。所以在谈到有关“鼎炉”的选择时，房中书很欣赏年龄偏小，缺乏******的女子。《玉房秘诀》明确地建议，要想成功地采补，最好选择“不知道之女。又当御童女，颜色亦当如童女。女但苦不少年耳，若得十四五以上，十八九以下，还甚益佳也。然高不可过卅，虽未卅而已产者，为之不能益也”，并说“吾先师相传此道者，得三千岁，兼药者可得仙。”面对缺乏******的女性，男人就更容易采取以逸待劳的战术，一方面利用对方的力量，一方面节省自己的力量。或者说，将对方的元气逐渐耗损的过程，也正是逐渐使自己的元气得到补益的过程。
第六，采补说认为参与采补的女性应经常更换，而且从人数上来说越多越好。正如剑侠小说的作者总是让他的英雄一连击败很多敌手，房中书所鼓吹的战绩是尽可能多地御女。《玉房秘诀》云：“欲行阴阳取气养生之道，不可以一女为之，得三若九若十一，多多益善。采取其****，上鸿泉还精，肌肤悦泽，身轻目明，气力强盛，能服众敌，老人如廿时，若年少，势力百倍。”又云：“御女欲一动辄易女，易女可长生。若故还御一女者，女阴气转微，为益亦少也。”《玉房指要》云：“数数易女则益多，一夕易十人以上尤其佳。”特别在汉代以后的房中书中，节房事的告诫越来越为“多御女”的劝诱所代替。因为按照新的理论，只要操作得法，多御女乃是大有补益的事情，而始终与同一个女人****，反而会损伤阳气。纵欲与养生的冲突最终被方士们巧妙地消除了，两者有机地统一甚至还被引向了成仙之道。连唐代著名的医学家孙思邈也宣扬：“能御十二女而不复施泻者令人不老，有美色。若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万岁矣。”像孙思邈这样的名医竟发此妄言，足见古人对房中术迷信的程度，也足见古代医学搀杂的巫术成分之多。
作为一种供男人使用的性策略，房中术的全部理论建立在一个基本的假设上，即男人的性能力是脆弱的，易受损伤；而女性的性能力则得天独厚，具有优势。如何使脆弱的一方免受损伤，进而从得天独厚的一方获取优势，构成了房中术为之努力的目标。按照《周易》的观点，阳代表积极、进取的力量或趋势，但它的刚健含有自我消解的缺陷，它一旦强盛到接近极端，很快就会转向它的反面。所以《易·乾卦》云：“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对阳道来说，一个幸免的哲学就是向****学习，阴被认为是至柔而又至刚的力量，但柔的取得并非目的本身。古代崇拜****的道家实际上只把它视为手段或一种有利的姿态。阴柔之所以受到重视，是因为它对阳可以起到调节和限制的作用。《老子》云：“知其雄，守其雌。”只有模仿阴柔的姿态，才能保持阳刚的势力。如上所述，房中术对肉体采取了一种非道德化的生物学态度，所以在谈到纵欲和缺乏控制能力的问题时，房中书很少从伦理的角度对其进行批评，其中的告诫基本上都着眼于一种不利的后果。如《元气论》曰：“嗜欲之性固无穷也。以有极之性命，逐无涯之嗜欲，亦自毙之甚矣。”
《素问》曰：“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千金要方·补益》中则说：“善摄生者，凡觉阳事辄盛，必谨而抑之，不可纵心竭意以自贼也。”《吕氏春秋·****》中写道：“天生人而有贪有欲。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也。故耳之欲五声，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情也。此三者，贵贱愚智贤不肖欲之若一，虽神农、黄帝其与桀纣同。圣人之所以异者，得其情也。古人得道者，生以寿长，声色滋味，能久乐之，奚故？论早定也。论早定则知早啬，知早啬则精不竭。”这就是说，纵欲本为获得更多的快感，但实际上它只会加速快感的消失。加强自控能力的意义在于，要与对立面相持下去，就必须尽量发挥将其拖垮的耐力。
房中术一般认为，女人的阴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男人要维持阳气的充盈，应学会从阴气中索取补养的方法。按照房中术作者的想象，这种“气”似乎就是一种物质存在，而且可以在性接触中通过一定的方法从对方身上吸收过来。这就是古代方士一直向世俗兜售的“采补术”。多御少女，指频繁更换******，******要选择年少未曾生育的女子，多御可以达到“一动辄易女”，“一夕易十人以上”，等于把原来用于一个女子的“十动”分配给十个以上的女子；而所谓“少女”，除年龄外，还有其他标准，与后世道家所说的“择鼎”直接有关。
第七，采补说认为男女之间交合的过程好比作战打仗一般，男强则男采阴补阳，女强则女采阳补阴。所以，众多的房中书都提醒男子对与之交欢的女人提高警惕，要把女子同时也当成交战的对手。在房中书中，成功的****常常被理解为击败对方的胜利。更为确切地说，哪一方在****中吸取了对方的元气以补充了自己的元气，哪一方就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素女经》云：“御敌家，当视敌如瓦石，自视如金玉。若其精动，当疾去其乡。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如临深坑下有刃，恐堕其中，若能爱精，命亦不穷也。”
房中术的末流固然与它的初衷相去甚远，但我们不能不看到，自从房中术开始流行，它的主导精神便是成问题的。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家庭中，房中术的适当应用也许有可能协调夫妇的关系，但随着方士们越来越神化它的养生功效，并以此趋势附俗，迎合世人的贪欲，各种各样的纵欲享乐思想便在原始的性神秘主义中找到了满足的捷径。据晋代的炼丹大师葛洪记载，方士们甚至蛊惑人心地宣扬：“房中之事，能尽其道者，可单行致神仙，并可以移灾解罪，转祸为福，居官高迁，商贾倍利。”这些虚妄的许诺已完全堕落到原始人用性行为发挥巫术功能的水平上了。长期以来，人们对于性的奢求总是远远超出它可能给予的程度，房中术的末流就是把性滥用到荒诞地步的一种徒劳。
第三节采补说与儒家学说的关系
盛行于秦汉时期社会生活领域的采补说，与其时意识形态领域内占据统治地位的思想———儒家学说之间关系如何？从表面来看，采补说的盛行至少说明儒家思想对其是基本认可的。但从内容来说，采补说绝对属于道家思想范畴，与儒家思想有着截然不同的两性观、女性观。二者是否构成矛盾，是否相容呢？
儒家学者认为家庭是国家之本，夫妻关系是人伦之始。为了保证家庭的稳定和嗣统的绵延，儒家学者非常强调两性隔离的古老原则，试图以此来阻止放荡的两性行为，进而达到巩固儒家伦理思想的统治地位的目的。《礼记·内则》云：“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男女不同椸枷，不敢县于夫之楎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不敢共湢浴。”又云：“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授以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可以看出，儒家对于两性相处有一个总的原则，那就是夫妻之间的肉体接触应严格限制在婚床之上。离开婚床后，他们应避免一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所以必须注意在互相递送东西时不可碰到对方的手；在取食物和饮料时不可共用盘盏。
不过，所有这些规定都不意味着儒家学者会像中世纪基督教会那样，认为性行为完全是罪恶的，女性是罪恶之源。憎恶女性肉体的概念与他们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儒家对性放纵的憎恶主要是由于害怕****会破坏神圣的家庭生活和崇尚象征宇宙万物生生不已的人类繁衍。按儒家的看法，这种严肃的事情绝不能因这种内情不节而有所减损。因此，虽然儒家认为女比男低，但正如地比天低一样，这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女人自有女人的权利，其中之一就是满足其****的权利。虽然肉体接触严格限制在床第之间，但在床上丈夫必须关心他的所有女人。《礼记》中提到男人在性问题上如果对这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有所疏忽都是大错，只有根据年龄而不是美貌，丈夫才可以不必遵守礼仪所严格规定的应与妻妾****的顺序和次数。《礼记》云：“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还有许多次要的规定，如妻不在，妾不得与夫通宵达旦地厮守，必须在交合完毕后立即离去。只有在为近亲服丧期间（三个月以上），丈夫才有正当理由避免和妻妾交合。男子的婚姻义务要到七十岁时才完全停止。如何才能保证男子在几十年的时间内都保持一种很好的精神状态和生理状态呢？如何才能保证建立在男性家长对众多女性平均关爱基础上的小家庭和睦安宁呢？这些问题就将我们引向了儒家对待房中书和采补说的态度以及它与道家的区别。
无庸置疑，房中书和采补说对于保持男子的“状态”、使他能够应付众多的女眷而不精疲力竭进而巩固小家庭的稳定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但在儒家看来，这些都是专门为一家之主提供指导的严肃书籍和技术，从总体上讲，根本没有什么下流含义。它们教男人怎样与女人保持和谐的性关系而长寿多福，宜其子孙。如果有人用这类书籍和技术进行纵欲活动，那就严重背离了儒家的原则，为儒家所不齿。也就是说，房中书、采补说虽然强调的主要是道家思想，但儒家在一定范围内也赞同它的原则，当然前提是绝对只能在寝室之中、夫妻之间（包括妾）实行。
与儒家不同的是，在道家看来，房中书和采补说是进行房中修炼———众多修炼方式的一种———的指南，因为他们坚信两性交合对男人和女人都具有神奇的力量，男女双方应当充分享受性修炼带来的益处，虽然有些道士只是一味地榨取女方的阴气以增强自己的元气，一点也不顾及女方的健康，甚至损害她的健康。相比之下，道家对待采补说的基本态度是模糊的、宽泛的、自由的，既不限制地点，也不限制进行采补的人员之间的关系。
总的说来，儒道两家对待房中书和采补说的不同态度仅仅在于它们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儒家强调优生和得子，而道家强调以性修炼来延年益寿和获取长生不老之药。
汉代儒家赞同房中书的基本原则，还可通过《白虎通》佚文来证实。《白虎通》是当时经过君主认可的国家意识形态的理论表述。其中《嫁娶篇》这样说道：“男子六十闭房，何所以辅衰也？故重性命也。又曰：父子不同椸，为乱长幼之序也。《礼记·内则》曰：‘妾虽老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满五十不御，俱为助衰也。至七十大衰，食非肉不饱，寝非人不暖，故七十复开房也。’”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我们联系房中书内容之理解已经一清二楚。上了年纪的男人需要通过与女性的交合来获取女人的阴气，以补充自己衰退的阳气。
以上所论只是秦汉时期采补说与儒家思想关系的一个方面，即包容、认可的一面，实际上两者的关系还有斗争、批判的另一面。
首先，虽然秦汉时期的儒家基本上赞同、认可房中术和采补说，但仍有很多人对此持有异议。在汉代文献中有把房中术说成是类似“邪教”的记载，例如思想家王充在《论衡》中说：“素女对黄帝陈五女之法，非徒伤父母之身，乃又贼男女之性。”
其次，采补说极力宣扬男女靠两性交合可增强彼此的元气，这种观念在百姓中间造成了性神秘主义思潮的流行，也使得参加以****方式为主要修炼手段的群众陷入了一种神秘的狂热，他们坚信自己有了交合带来的力量，就会在任何形式的战斗中刀枪不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种思潮在许多不同时期都产生了极大的煽动力，以致成为许多全国范围的宗教运动和政治叛乱的根源，这又与儒家维护国家一统、安定的政治宗旨相悖，从而引起了儒家思想对采补说的批判和斗争。以道家性修炼为基础的全国性的宗教运动———黄巾起义即是最早的一例。
记录东汉历史的各种正史中无一例外地详细记载了东汉政府平定黄巾起义的军事行动，但有关黄巾军的组织状况和信仰却资料甚少。不过，即使是在被镇压之后，黄巾起义的残部仍然继续传授其道术，而且因此引起了佛教对手的注意。后来正是后者记录了一些有关黄巾军活动的资料。这些资料证实，黄巾军从事****式的性修炼。他们把这种修炼称为“合气”。
佛教文集《广弘明集》中收有一篇名为《二教论》的文献，作者为唐释道安，在该书的第九条中，道安引证并驳斥了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的关于“合气释罪”的说法，道安说：“妄造《黄书》，咒癞无端，乃开命门，抱真人，婴儿回，龙虎戏。备如《黄书》所说，三五七九，天罗地网，士女溷漫，不异禽兽，用消灾祸，其可然乎？”《黄书》是黄巾军的秘书之一。另一部佛教著作也概括地讲到它的内容。这就是法琳的《辨证论》，书中说：“《黄书》云：开命门，抱真人，婴儿回，龙虎戴，三五七九，天罗地网。开朱门，进玉柱，阳思阴母曰如玉，阴思阳父手摩足。”虽然“天罗地网”、“阴母阳父”这些术语含义不清，但对照房中书后，其他内容是很容易明白的。
在后来的许多世纪中，也多次兴起过与黄巾起义方式相同的房中术修炼。因为修炼方式的独特，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成千上万的男女加入，组成秘密团体，举行集会，并顽强抵抗政府当局，禁止取缔。当采补说，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地站在儒家思想的对立面，它就与儒家思想形成了一种对抗、抵牾的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儒家思想推到了一种尴尬、矛盾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