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们还不知道？皇上突然有事回宫了，待两日就回行宫，那么巧赶上了这件事。所以啊，接颐嘉入宫，皇上也恩准了，想必皇上会亲自去向太后解释，太后那里也不费心婶母或皇叔再跑一趟。”
老王妃脸上十分尴尬，干咳了几声问我：“娘娘所说查到一些事，是……？”
我笑着坐回上首，反问她：“婶母想听吗？”
她一怔，脸上煞白，抿了抿嘴唇，好容易才挤出半句话：“那就……听娘娘安排吧。”
“往后颐嘉就住在宫里了，皇上疼这个堂妹，婚姻大事也一并交付本宫来为她筹谋，她往后的人生，就不必皇叔和婶母操心，自然闺女还是闺女，等皇叔身子好了，也时常能来宫里探她。”我很客气地这样说着，可容不得她们回绝任何事，今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宫里会派人接颐嘉入宫，不必婶母费心，皇叔身子既然不好，还请婶母多多照顾。”我又正经地说着，“皇上也很担心皇叔的身子，已经下令派太医去瞧一瞧，宫里的老太医都是极好的，必然药到病除。”
婆媳俩再无话可说，我的强势她们也非第一次经历，但也显然是觉得我一个在朝廷毫无背景的皇后未必能真的强硬过他们这些宗室皇亲，才会想来试一试，说得不好听些，或许她们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二人见事情已无挽回的余地，只能默认顺从我的安排，只是老王妃欲言又止，总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这样又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到底还是告辞要离宫。
但婆媳俩才走不久，少王妃却折返来，刻意避开宫女太监，跪伏在我面前道：“娘娘大概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家丑不可外扬，母妃她很伤心难过，但又实在没法子，娘家就这一个独苗，她不能不顾忌。臣妾知道娘娘容不得这样龌龊肮脏的事存在，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府关起门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家庭罢了。臣妾跪求娘娘一个恩典，我家表公子的事，能不再追究吗？”
“难得嫂嫂如此孝顺，婶母有你这样的长媳是福气，本宫希望嫂嫂将来成为一家主母时，不要重蹈今日的悲剧。婶母年纪大了，本宫也不便指摘什么，她自有她无可奈何之处，但是非曲折道德伦理不可破，错的根源终究在婶母的放纵。”我冷然道，“颐嘉往后和王府再无瓜葛，只要王府不再来纠缠她，本宫可以不再追究你家表公子的错。烦劳嫂嫂回去告诉婶母，既然娘家只这一个独苗，看来是还没抱上孙子了，那颐嘉若生下男丁，别想着来要回孩子，有的是女人再为他生育子嗣，断了颐嘉这边的念头，不然的话，本宫绝不姑息一定追究到底。”
几乎是不欢而散，我把我的恩威全让这婆媳俩带回去，也因一时动了气脸上不好看，傍晚寰宇回来瞧见我气呼呼的，抱着美咲在旁边故意说：“谁惹你母后了？”
美咲鬼机灵：“父皇在，还怕哪个惹母后生气呀。”
父女俩一唱一和，我哭笑不得，待与寰宇说起下午的事，他也道：“你和朕一样，自小周旋在宗亲世家里，真真是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内里不知多多少少龌龊肮脏之事，不过他们说的也不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这里何尝又清净了。”
因美咲跑去看弟弟妹妹，我和寰宇单独在一起，便顺着话问他：“皇上赶回来除了看臣妾，所要处理的事，是西南那边吗？”
“朕要选一个钦差御史去西南，看看那里的情形，自然也是给寰宥施压，希望他好自为之。”寰宇冷眉轻轻一挑，竟似很不在乎，口中却说出叫人发恨的话，“可总有人比朕走快一步，你猜猜现在谁在西南边？”
我摇头，他冷笑：“常妃的堂弟，常建业的大侄子，他应该已经到了西南，正和寰宥把酒言欢吧。”
我心里一阵阵凉意，不等我开口，寰宇又说：“大概他们想，反正也要不回宇坤了，不如和寰宥联手，待有一日杀入京城逼宫，迫使朕禅位，扶持宇坤名正言顺子承父业登基称帝，再以皇帝冲龄为由让寰宥把持朝政，这样天下还是他的，也还是常家的。”
寰宇说着，见我越发发愣，竟笑了：“怕什么，这不过是朕猜测罢了。”
我郁郁地看着他，“皇上真的那么轻松吗？明明是天大的事。”
“于飞，如果朕不再是帝王，你会怎样？”他不答反问，温和地对我笑，“会和朕共进退吗？”
“这还用问？”我瞥过脸，却又负气说，“可于飞想做皇后，想永远守护中宫，江山的主人只能有一个，就是皇上您。您若将江山拱手相让，那曾经对臣妾的许诺，又算什么？”
他笑：“这是你的心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