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南宫晚就睡眼惺忪拿起手机。
“有事?”安然翻身醒来。
他笑着把手机递过来,“媳妇儿,自己看吧。”
“薛氏集团资不抵债宣告破产”的新闻荣登了今日T市的头版头条。
丫的南宫晚就是厉害,想整谁谁就垮。
别说薛氏这么普通的小K之家,连左燮那根基雄厚的大浦银行都难逃南宫晚手心,短短几天就消失在T市。
原来延之昨晚办这事儿去了。
以前盛逸妈妈不喜欢自己,极力撮合盛逸与薛碧池就是看中了薛家良好的家境。
“用不了几天,薛碧池离婚分的房子汽车存款都要拿出来替他老爸还债。”南宫晚拉开窗帘,东方正微微露出晨光。
“延之,我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这样报复薛家是不是太过了?”安然还是不忍心。
“我要薛家人为昨天的事情后悔一辈子。”他双目幽深,望着远方。
此刻的薛家已经翻了天。
薛父四处奔走借钱,薛母在家哭得呼天抢地。
薛碧池已经意识到自己昨天那一推闯了大祸。
她拨通盛逸电话,恶狠狠地说,“我们薛家要破产,你和安然高兴了吧!”
“碧池,到底怎么回事?”盛逸也纳闷,一夜之间薛家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哼,你还装?”
“我真不知道实情,是不是你得罪了安然,南宫晚出手对付你们薛氏集团?”盛逸对各种内情也猜个差不多。
“盛逸,我丢了一条腿,现在家里又要破产,房子汽车都要被法院拍卖拿去抵债,我和爸妈怎么生活啊,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薛碧池哭起来。
盛逸见惯了她趾高气昂,此刻听她如此落魄,心里也很不好受,沉默良久问,“要我怎么帮你?”
“你真想帮我?”薛碧池马上停止哭泣。
“你说吧。”盛逸已经做好了给薛碧池一笔钱的打算。
毕竟夫妻一场,看她落魄,他还做不到不管不顾。
“我要你帮我去求安然,让南宫晚放薛氏集团一马。”薛碧池的话一出口,盛逸就浑身不自在。
“别的可以帮,唯独这个不行。”他也有自知之明。
现在安然与他就是老板与普通员工的关系,她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把他留在公司,他已经万分感激,现在他还不想去找没趣。
因为他也有尊严。
尤其是在安然面前,他不想被她看扁。
“我就让你在那个女人面前说句话,你都不肯?盛逸,认识你真是我薛碧池这辈子瞎了眼!”薛碧池狠狠挂断电话。
此刻正在办公室的盛逸郁闷地放下手机。
这种事他帮不了她。
他手机再度响起。
竟然是薛碧池的爸爸薛加伦。
盛逸已经猜到些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划开手机。
“薛叔。”
“小逸,薛叔有事求你。”薛加伦的声音好像老了十几岁。
“薛叔,您说。”
其实盛逸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
“小逸,这件事我真的羞于启齿,但是如今举步维艰,这张老脸也就豁出去了,因为如今只有你可以帮我,帮我们薛氏。”
薛加伦在这个曾经的女婿面前也是没脸开口,因为当初女儿离婚时闹的盛家天翻地覆,把值钱的都搬回了薛家。但是现在他如果不舍掉自己的脸面,薛氏就是一条死路。
“薛叔,您的意思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和安然并无来往和交情。”
“怎么会没交情呢,你和碧池结婚前不是就跟安然有来往?你现在能在南宫集团上班,不也是奔安然去的吗?”薛加伦很是着急,“我这边已经火烧眉毛了,小逸,念在咱们父子一场的份上,去求求安然吧!”
那个“不”字在盛逸嗓子眼堵了多时,也没有出来。
“好吧,我试试。”
他讪讪放下电话。
他这人就是心软。
如果当年不是薛碧池摆出一副可怜样靠近他,他又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儿,甩了安然!
他可以不听薛碧池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拂逆一个老人的苦苦哀求。
安然电话里那番绝情的话又出现在他耳边。
他拿着手机思前想后,还是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无法接通。
一遍又一遍。
看来,她把自己拉黑名单了。
他心里堵得慌。
安然这几天没来公司,他略一思索就去找蒋依依。
蒋依依听到他的来意,一口回绝。
“我可不想挨骂,这事儿帮不了你。”
“依依,借用一下你手机?”他伸出手。
蒋依依心里跟明镜似的,“安然不接你电,想让我做你先锋官,没门儿!”
“依依,薛家马上就要一无所有,债主对薛家伦围追堵截,弄不好会逼出人命的!”盛逸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出人命也是薛碧池咎由自取!你刚才不说安然被薛碧池推下楼梯,我还不知道呢!”蒋依依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声道,“让薛氏破产,这是南宫晚对薛家最轻的惩罚。你知道北冥结衣吗,安然当初被他掳走,南宫晚用自己在F国的武装势力对北冥结衣连根拔起,让整个罗伊市的黑道江湖重新洗牌。现在的南宫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集团总裁了!他在罗伊有自己的地下势力。薛碧池那么对安然,南宫晚没让薛家人横尸街头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这些我略有耳闻。”盛逸的手再度伸向蒋依依,“依依,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电话借我一次。”
蒋依依立马躲到门口,摇头,“不借。”
盛逸气得咬牙,双目忽然瞅到蒋依依办公桌上的座机。
他飞快拨出安然的号码。
蒋依依生气跑过来试图摁断通话键,可盛逸早她一步抱起那台无线座机。
“依依,怎么想起我了?”听筒传来安然悦耳的嗓音。
盛逸鼓足勇气道,“安然,是我,盛逸。”
“盛逸?对不起我都说了不接你电话——”
“请听我把话说完。”盛逸加快语速,“安然,我替薛家人求求你和南宫晚,给他们一条活路好不好?薛碧池错了,她不该推你,但是薛家如果真的破了产,债主势必会逼死薛家伦!安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时候,只需你一句话就可以挽回薛家人的身家性命。你冷静地想一想,再让南宫晚做决定好吗?”
安然沉默。
“安然,我知道你内心是善良的。薛碧池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她早年就为自己的轻狂跋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求你不要把她和她的家人逼入绝境。”
那头的安然一直沉默。
“事不宜迟,安然,拜托你了。”
良久,安然才道,“我答应你放过薛家。”
盛逸高兴地不知所措,“谢谢——谢谢!”
安然已经挂断电话。
“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事儿安然说了不算。”蒋依依给他泼凉水。
盛逸不理蒋依依,大步离开。
有安然这句话,他就等于吃了定心丸。
接完盛逸的电话,安然脑子都快炸了。
她也觉得盛逸的话有道理,年纪轻轻的薛碧池失去一条腿,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惩罚。
再让她家破人亡,她也没有那股子狠劲儿。
略微小惩,就够了。
反正她也是皮外伤。
她拨通南宫晚手机。
“媳妇儿,想我了?”
“延之,忽然间我觉得不应该那么对薛氏集团!”安然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延之知道与盛逸沾边。
否则就凭延之那股子醋劲儿,能办成的也会黄!
“心软了?”他笑问。
“吓唬一下得了,别来真的,如果真把薛家人逼的跳楼,又没意思了!”安然解释,“我也就是崴个脚脖子,又没受伤,不要赶尽杀绝了,延之?”
“还没受伤?你脸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是什么?”南宫晚不认同,“薛家伦一早就托人来道歉,我没见他们。我要让薛家上下都恨薛碧池推了你一把。”
“延之,我害怕再摊上人命。放过薛氏吧?”
“是不是受人之托?”
南宫晚总能掐准安然那七寸。
“哪有。我是有感而发。”安然知道要想事成,就得打死也不能承认,“延之,我们上个孩子就那么没有了,我都怀疑是因果报应。因为我们在罗伊市欠了太多条鲜活的人命。我这个月没怀上,我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们身上的罪孽太多?”
南宫晚忽然沉默。
“延之,薛碧池狂妄骄纵,当年失去那条腿,我也有很深的愧疚。如果惩罚她势必要殃及她年迈的父母,还是不要了。”安然声音如泣如诉,说着真正的想法。
她真不想把薛家人逼入绝境。
南宫晚最受不了她的软言轻语。
“媳妇儿,我听你的。马上收手。”
“谢谢你,老公。”安然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安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延之马上收手,也达到威慑薛家人的目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南宫晚下班回来就黑着脸拿起安然手机。
安然看他在翻阅通话记录,才知道他起了疑心。
一想到盛逸的电话是用蒋依依办公室座机打来的,她又故作坦然,“怎么了?”
他目光再无往日的炙热,狠狠盯住安然,“安安,为什么对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