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本应是欢庆热闹的时候,然而在这惨淡的年代却只听得见惨淡的乐曲和无奈的苦笑。
是夜格外寒冷,王叡听取青羽的建议,此时夜袭武陵。武陵城中守备薄弱,又是佳节时刻,士兵警惕性大减。武陵太守曹寅本在府内设宴,听闻青羽、甘宁领兵破城,绝望上吊自尽,死前咯血诅咒王叡,举城皆闻。
青羽留下甘宁驻守武陵,自己领着两千兵卒返还江陵。于江边遇一鹤发童颜老叟,生火高歌,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青羽吩咐士卒上船等候,独自骑马至老叟身前。
“你是何人?”
“草民于吉,见过项王。”
老叟气定神闲地行了一礼。
话音未落,那比冬风更冷的流风刃已经架在了于吉的脖子上。于吉却是淡定自若,道:“老朽曾听闻西蜀有一美人倾国倾城,名曰姬妧。”
青羽双眼精光爆射,问道:“她在何处?”于吉道:“CD。”青羽问:“还有何人生于此世?”于吉道:“天道冥冥,草民也不过知项王夫妇二人。”青羽又问:“你为何要帮我?”于吉反问:“项王为何要知道我为何帮你?”
青羽拜谢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于吉又喊道:“我这里有一副药剂可强身健体,听闻荆州刺史房事不利,若是服用了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说话间掏出一锦囊扔了过去。
青羽头也不回地接住纳入怀中,心头欢畅不由得仰天大笑。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和声音消散在了严冬的寒风中。
回到江陵,王叡对青羽大加赞赏,而青羽却把赏赐分给甘宁以及一干士卒。
是日,青羽谓王叡道:“属下近来身体抱恙,望大人准我休整两月。”王叡关心了两句便准了。青羽回去交予甘宁一封密函与锦囊便独身一人策马奔向CD。
甘宁见过密函后沉吟了很久,终于双眼凶光一闪,把密函扔进火炉中,叫道:“来人呐,去牢中提一个死囚来见我。”
青羽路过一村子,正巧碰到一群少年于大路中间围殴一人。青羽停马待其让路,然而这群人却仿佛未察觉到一般,依旧占路打人。
“滚开!”但闻青羽一声暴喝,乌骓马蹄扬起,踢死一人。
那群少年见有人受伤也不先去相救,而是昂首瞪着青羽,见来人模样不过十六七岁,遂大胆起来,道:“黄口小儿竟敢……”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见一个人头被鲜血喷托在空中。剩下那群少年先是一愣,旋即不知是谁先喊一声“跑”,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一齐逃散,唯独那挨打之人跪爬在地上,他衣衫褴褛,遍体鳞伤,面色苍白,牙关紧咬,双手撑着地面不断发抖。
青羽道:“你两只手断了,再用力就废了。”
那挨打之人闻言仰起头来,小眼蒜鼻,雀斑满面,气喘吁吁道:“谢恩公救命之恩。”
青羽见其容貌不扬便知其挨打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那张脸了,道:“我不是为救你,只是为了过路。”
“恩公不为救我,我却为恩公所救!若是恩公不嫌张松丑陋,张松愿为恩公效犬马之劳!”张松道。
“犬马之劳?你若能在天黑前赶到CD,我带你成就一番大业!”青羽说完纵马跃过地上之人,绝尘而去。
行至CD休整一番后已是申时,刚走出客栈门口便遇到了被人搀扶的张松。
“这位就是恩公!”张松挣脱周围人,跪爬了过去,“张松叩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可曾追到凶手?”
青羽望了扶张松同来的几个农夫一眼,心头隐约猜到大概,道:“我一路追他们到山林中杀了三人,有两人逃走了。”
那几位农夫闻言当即痛哭出声,一边对青羽感恩戴德,一边痛骂山贼凶恶。哭过一歇,众人辞别,张松只道要同恩公行侠仗义便留了下来。
待闲人散去后张松又道:“恩公可否给张松一个报恩的机会?”青羽道:“既然你跟了上来我自然当履行承诺。这是些散钱,你找个医师。”说着递过去一袋钱财,正欲走,忽又回头,问道:“这CD一代可有美人?”张松闻言只道寻常女子必不入青羽法眼,脑海中搜索一周,开口道:“据松所知,吴懿之妹吴苋五官精致,肌肤雪白,不过此女已与刘焉三子刘瑁有婚约。”顿了顿,见青羽沉默不语又道:“还有一女名曰姬妧,乃CD商贾之家闺秀。其人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松曾偶然瞟到过一眼,只觉是天女下凡,竟不敢抬头看第二眼!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青羽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此城中俊杰季邦对姬妧一见钟情,他在姬妧闺房所向之处筑起高楼,日日于楼上高歌以表心头喜爱。据说季邦已经同姬妧父亲姬贵谈妥……”张松道。
“季邦?”只见青羽双目充血好似冒火,怒极反笑,“好一个季邦!此子留他不得,姬贵也得死!”
阴暗的天空飘起了雪,高耸的悦仙楼上传出幽幽笛声,遥遥望去,只见一容貌俊秀的男子衣着华服,手持一碧翠玉笛,双眼深情地望着下方的闺院。高高在上,遗世独立,好似仙人。
“刘季,别来无恙?”
霎时,寒风一紧,截断了笛声,男子面色苍白好似冻得发僵,额上却是热汗滚滚好似暴晒于烈阳之下。他缓缓地转过身,颤抖着声音道:“项、项王……!”
青羽只比季邦高出半个头,但此刻季邦却感觉青羽好似一座巍峨的雄峰,仰视却不见其头。
青羽一步一步缓缓靠近,每一步都好似有千钧之力踩在季邦心头。季邦忽地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他不敢抬头,只得瞪大眼睛盯着地上漆黑的影子,好似在看一道漆黑的深渊。
“张良、韩信、萧何不在?”
“不在……”
“那你怎么办?”
“……”
“呵。”
青羽左手钳住了季邦的脑袋,将其提至半空,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季邦嘴唇发紫,浑身哆嗦不止,瞟了青羽一眼又立马把眼珠子往地上拉。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沉寂。
忽然间,季邦目中凶光爆射,怀中掏出一把软剑直刺青羽眉心。青羽冷笑一声,好似成竹在胸,身子一侧,左手发力将季邦砸在了地上。
季邦只感觉浑身骨头几欲散架,但却丝毫不停顿,抬手将软剑掷向青羽,也不管中不中,拔腿就跑。
“怎么会跑得掉?”只听见青羽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几个字,季邦顿觉膝盖剧痛,低头望去竟是被软剑穿透。
季邦喃喃道:“我这些年来日夜苦练筋骨,在项王眼中却依旧不过孩童嬉戏。”说着绝望地大笑起来。青羽却是不理会他,右手拽紧季邦脖颈猛然发力,只听见喀的一声,一颗表情扭曲的人头滚落在地上。青羽捻起季邦的衣角擦干尽双手的血液,踩着一栋楼的尸体慢慢走了出去,隐没在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