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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证券市场的监管(5)

2000年以来,中国股票市场在大发展的同时,出现了一股不可小看的“杂流”,一些地方相继冒出了股票黑市,这种股票黑市,与90年代初期一些地方炒作未上市股票的黑市有着很大的不同,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城乡居民迫切希望投资股票市场的心理,打着“为你炒股”的招牌,干起了招摇撞骗的勾当,许多投资者上当受骗。各地不断曝出一些骗子公司开设股票黑市骗取钱财的恶性事件,股票黑市的出现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后果,投资者大量的金钱被黑市套住,到最后都面临血本无归的惨局。

虽然进行诈骗活动的犯罪分子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是这种泛滥成灾的股票黑市也给中国股票市场的监管工作提出了新的严峻的课题,同时它也促使我们对中国股票市场的现实进行必要的反思。中国股票市场的发展唤醒了中国老百姓的投资意识,而长期以来在计划经济轨道上按部就班的生活也使他们对股票市场十分隔膜,他们希望能够从股市中得到盈利的机会,但是又不知如何才能盈利。尽管中国股市已经有了10年的历史,对于上海、深圳等市场开拓比较早的地区来说,当地的居民大都能够懂得一些股票知识,但对于广袤的边远地区来说,股票知识的普及仍然需要做很多工作。

一、泛滥的股票黑市

从2000年以来,股票黑市不断在媒体上曝光,四川、湖北、山西、新疆等省区都有发生,甚至深圳等发达地区也出现了这样的案例。股票黑市已经成为2000年以来我国股票市场大发展中一股引人注目的不和谐的“杂流”。

根据我国《证券法》的规定,开设证券公司必须由中国证监会批准。根据中国证监会的有关规定,证券公司开设直接面对投资者的证券营业部,必须由当地的证监会派出机构批准。根据我国法律的有关规定,证券公司和证券公司下属的证券营业部,还应该在当地的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进行登记。但是,一些犯罪分子针对股票交易在广大城乡居民中的巨大诱惑力,开设起了非法的证券交易网点,打着“为你炒股”的旗号大肆进行诈骗活动。其实,这些黑市交易网点根本没有与沪深证券交易所建立起联网渠道,他们所从事的只是一种虚拟买卖行为,在骗到巨额资金以后就逃之夭夭,在社会上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2000年8月由新疆昌吉公安局刑侦大队侦破的一个非法股票网点京信咨询公司,就是以信息咨询、网络服务为名,以高比例融资为诱饵,从事非法股票交易的一家骗子公司。这个骗子公司以“炒股环境优良,每一位股民都设有免费经纪人,保证股民有微机看盘,有经纪人讲盘,还可以委托经纪人操盘”为诱饵,在股票交易时允许股民以1∶5的融资透支炒股,并向股民保证,资金由中国银行监管。在不长的时间里,就有200多名股民将800多万元资金注入该公司。这800多万元资金骗到手后,骗子公司将其汇到深圳。陆续提走。当股民要求提取现金的时候,京信的工作人员总是以种种借口,阻挠股民提走现金。显然,京信公司所从事的是一桩恶意的炒股诈骗活动。其实,在这一场炒股骗局中,几个骗子的骗术并不十分高明,但就是这种不高明的骗术却引得当地居民趋之若鹜,在很短的时间里骗得了巨额资金。虽然以后股民们也发现了这个骗子公司行骗的蛛丝马迹,但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京信公司依然能够违法操作这么长的时间而未遭到查处。

对于这种黑市交易,中国证监会和有关政府部门一直采取坚决措施给予严厉打击。在2000年里,各地纷纷传出打击非法股票交易网点的消息。3月,针对江苏省少数地方一些证券营业部甚至个人未经批准擅自开设非法股票交易网点,省政府主要领导作出“立即查处取缔”的指示。7月,浙江乐清市虹桥工商分局一举查获了3起非法从事证券交易服务大案,工商分局事先进行调查,并在乐清市经检大队的配合下,在虹桥查处了“温信乐清证券虹桥服务部”、“浙江证券虹桥大户室”和“申银万国证券虹桥大户室”等3个非法设立的股票交易服务网点。8月,中国证监会深圳证管办根据群众举报和实地暗访,发现广东某公司未经批准,在深圳一间写字楼私设营业网点,非法从事证券代理买卖业务,在深圳市政府支持下,深圳证管办会同当地工商、公安等部门采取联合行动,依据有关证券和工商行政法规,取缔并关闭了这个营业场所。9月,各地打击非法交易网点的行动进入了高潮,成都市公安局经济文化保卫处查封了一家非法从事证券交易的地下场所鑫和投资咨询公司,并当场抓获了3名犯罪嫌疑人。陕西省西安市公安局新城分局查获一个非法证券交易公司,涉案的5名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另有4人被取保候审。武汉一地下证券交易场所也被端掉,9月13日,武汉市公安局经侦处出动40多名民警,将对外号称武汉市卫安投资公司的非法证券交易公司包围,并现场控制其工作人员30多名。9月26日,中国证监会合肥特派办根据举报,与安徽省公安厅经侦总队联合组成专案组,对非法设立的黄山泰安咨询公司进行突袭,一举将公司涉嫌从事非法交易的人员全部抓获,现场查获20余台用于非法交易的计算机以及大量书面证据,追回客户交易资金20万元,并对6名犯罪嫌疑人采取了强制措施。2000年底,广西柳州市公安局会同有关部门对涉嫌非法证券交易活动和诈骗的长辉、汇升、鸿熙、城宜、金闳、正德投资、天钻和亿隆达等8家信息咨询公司进行了清查。

但是,从事非法证券交易的黑市并没有因为有了这一系列的打击活动而有所收敛。2004年2月,一串更大的股票黑市案在甘肃兰州被揭露。兰州立鑫、万维达、金业商贸、泰祥商贸、融兴、华陇财经、天盛、量子工作室、中亚财经、新兰天、华信投资、永盛商贸、傲然……一连串被兰州当地投资者寄予很大希望的非法证券经营机构列入了监管机构的黑名单,并引起了国务院领导的关注。近20家骗子公司在长达4年的时间里,利用股票黑市大量诈取投资者钱财,受害群众达3000余人次,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兰州市公安部门根据群众举报,在2000年2月对14家骗子公司进行了集中打击,查明它们诱骗入市交易者591户,骗取入场资金3422.2万余元,查明涉案人员114人,抓获82人,其中逮捕5人,监视居住19人,取保候审8人,正在审查50人,追捕在逃32人。查扣非法资金153.6万余元,美金19783元,冻结银行户头资金75.5万余元,查扣电脑233台、小轿车4辆及部分非法物资。就在兰州的“扫黑”告一段落的时候,在青海省又出现了大肆活动的股票黑市。3月5日,青海省有关部门查封了涉嫌股票欺诈案的青海省金鹏投资公司,根据中国证监会西宁特派办掌握的情况来看,在这起股票欺诈案中受骗上当的股民有230多户,涉案金额700多万元。青海省为此成立了以两位副省长为正副组长的专案领导小组,处理这一起严重的股票非法交易诈骗案。

二、骗子公司的生存土壤

面对屡屡发生的股票黑市,一次次的教训,我们应该多加思考。这些骗子公司行骗的伎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从一开始就是抱着骗人钱财的目的,股票买卖不过是一个幌子,它们压根就没有与证券交易所取得什么联系,因此他们尽管可以根据每天的股市行情煞有介事地编造股票成交情况,但都没有成交凭单。这样一来,投资者就只能被骗子们牵着鼻子跑,对自己的股票交易情况一头雾水,钱被骗走了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在市场上输掉了。股票黑市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抱着满腔的热忱进入市场的普通投资者。分析他们的人员构成,可以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收入不丰、资金有限的普通劳动者,其中有不少人是下岗、退休的职工。一旦受骗上当,不仅身心遭受伤害,而且连基本的生活都会发生困难,有的甚至被逼上了绝路。

要让一个普通老百姓辨识一个证券交易网点是否非法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但通过一两次交易就可以从中看出骗子们行骗的蛛丝马迹。然而,在大量发生的黑市行骗案中,许多投资者对此却一直蒙在鼓里,有的直到案发才恍然大悟。狐狸再狡猾,总会露出尾巴。在新疆昌吉发生的骗案中,“骗子公司”所谓的“报单员”甚至在电话没有接通的情况下装模作样地与人通话,可惜一些投资者尽管对此产生了疑问,却没有深究下去。在兰州西固地区的黑市交易中,有一个“骗子公司”没有熟人引见居然还不得其门而入,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一个正常经营的公司总是向客户敞开大门的,这种人为设置的森严壁垒就已说明这个公司从事的经营是见不得人的。但是,当地的一些投资者对此也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反而以挤进这样的公司为幸,从而给自己带来了惨重的损失。武汉的一家骗子公司在其所谓的“风险公开说明书”中公然规定:“客户通过本公司于市场所交易之股票不参与除权、除息、分红、配股等市场行为,提请客户自行注意上述市场行为并于该日之前一天自行平仓。”这种违反常理的规定显然是骗子公司为了避免纠纷而制订的“事前约定”,但一些投资者面对这种极不公平的规定,居然也默认了。事实告诉我们,投资者进入股市,首先要掌握一些股市交易的最为基本的常识。我们不能被一些动听的言词所迷惑,要善于从一些反常的情况中看出问题。同时,在从事股票买卖中不搞违规活动,也是一个投资者应该守住的底线。

2000年底,我们举行了中国股市诞生10周年的纪念活动。10年来,我国股市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其中一个最值得称道的成就,就是市场从最初的偏于沪深等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发展到了今天的覆盖全国。但是,从不断出现的股票黑市中,我们却又发现,我国股市的网点建设还远远不能满足一般社会大众投资股市的需求。据统计,我国的证券经营网点已经有几千个,但是这些网点的分布却很不均衡,仅上海、深圳两个城市就占据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左右。对于地广人稀的我国中西部地区来说,虽然城乡居民进行股票投资的意愿很强烈,但一方面找不到方便的证券经营代理机构,另一方面还缺少股票买卖的基本知识,在这样的情况下,骗子公司就“应运而生”了。看来,在我国股票市场的基础建设方面,还存在着很多的空白点,如果合法的证券经营机构不去占领,骗子公司就会很自然地冒出来。

20世纪90年代初期,在我国股票市场刚刚建立的时候,证券公司对于广泛开设营业部的工作普遍都很重视,并将其作为市场竞争的一个重要方面,证券公司的营业网点多,直到今天仍然被视为这个公司实力强大的重要标志。但是,近一两年来,一些证券公司认为现在全国的营业部已经饱和,基本上能满足投资者的需要,在网上交易兴起以后,证券公司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开设网站,对于开设新的营业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的兴趣了,尤其是对在投资者相对较少的中西部地区开设营业部更缺少热情。即使是一些中西部本土的证券公司,也习惯把市场开拓的重点放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对于本土的市场基础建设反而重视不够。面对大量发生的股票黑市,我们应该对证券营业部的布点重新认识。虽然网上交易等先进手段已经在中国股市上出现,但对于许多偏远地区的投资者来说,他们还是更习惯于面对面的交易方式,而骗子公司的交易方式正好迎合了他们的这种需求。

不断出现的股票黑市让人警醒。这些骗子公司能够在很长时间里欺骗那么多人,甚至在个别地方形成一股势力,作为当地的政府部门和市场主管部门来说,也是应该检讨和反思的。兰州的股票黑市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2000年鼎盛时期的骗子公司达到了20家左右。这些公司的骗术都不高明,却曾经横行了很长时间,时间最长的生存了四五年之久。我们不禁要问一声,当地的政府在干什么?其实,兰州市公安部门从1999年就已开始了对股票黑市的打击,但是一些骗子公司每次在查封以后,总是能改一个名号又出现在市场上,继续猖狂地进行诈骗活动。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说,骗子公司骗来的钱都被犯罪分子转身以合法身份投入了其他产业。看来,隐藏在黑市后面的情况相当复杂。

股票黑市之所以屡禁不止,与股票市场的特殊性也不无关系。股票市场的监管部门缺少监管手段,而工商管理部门和公安部门又对股票交易的情况缺少了解,许多骗子公司身后背景复杂,有的甚至与黑社会有牵连,特别是一些在西部地区冒出的骗子公司,真正的幕后策划人并不在当地,而是在香港、深圳等地实施遥控指挥,这边查封了骗子公司,那边的主犯早已闻风而匿,使投资者的损失难以追回。犯罪分子的行为如何定性,对相关责任人如何定罪量刑,这些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打击的力度。只要这些骗子公司从这种欺诈活动中得到的收益大于可能受到的处罚,它们就会不断地出现,这也给我们的证券监管工作提出了新的课题。

证监会怎样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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