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秋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着眼前巍峨宏大的扬州城和上方遒劲的大字在岁月的侵蚀下还是依旧那么清晰,一时间心里面百感交集。
自己第一次来是因为谢轩,没想到,这一次来还是为了谢轩。
现在距离自己当初与刘竟安分手,决定与谢轩隐居山林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当初刘竟安说过会在当初送走她的地方等她半年的时间,这一次决定出来,特意去找刘竟安,却发现果真已经不在那里了,问过了当地人之后,才知道他果真在那里住了半年的时间。想着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他没有等到自己来找他,想必应该已经回到京城,对着天下人公布两个人合离的消息了吧。想必就是不久之后,这天下便会传的沸沸扬扬的。
但是此刻,却不是白若秋真正要关心的事。她现在正坐着马车要去谢轩的身边。
几天前,她收到了谢轩的亲笔信,说是这边一切安排已经妥当,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那里,所以特意的接她到自己的师傅家暂住。
白若秋在看到信之后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而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尽管周围的邻居对自己再好,却也还是抵不过心里面的思念与与日俱增的思念。这封信的到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可以早点来见到谢轩的借口,来接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过这里的李明玉,白若秋知道他是谢轩的师弟,谢轩对于他也很是信任,所以便跟着这辆马车来到了这里。
马车并没有在扬州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扬州城外附近的一条小路。谢轩之前提到过,他从小便和自己的师父一家人住在扬州城外的一座隐秘的山上,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就算是司徒云雷倾尽所有的力量都没有在扬州城里找到谢轩。他不住在城内,所以当然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
马车离扬州城越来越远,在山林间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白若秋猜的没错,京城中她被刘竟安休掉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大家纷纷猜测,这皇上御赐婚姻,无论是哪一个刘家,都在朝廷中身居高位,尤其是刘老太爷可是前宰相,两家也是亲上加亲,可是这刘竟安与白若秋成亲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刘竟安竟然将刘老太爷视若亲孙女的白若秋休掉了,这的确是一个大新闻。而更让大家关注的便是这位被休掉的白若秋却从来没有露过面,甚至半点消息都没有。一时间,京城中的风言风语传遍了各大城市。
当初刘竟安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自己家中,请自己的父亲陪着自己一起到了刘老太爷府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刘竟安拿出了那一纸休书,亲自向刘老太爷跪下道歉。他知道白若秋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会选择跪下,是道歉、也是表明自己的决心。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他们都懂了刘竟安的心意,他是认真的。所有人都看着刘老太爷,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刘老太爷看着跪在自己眼前,从小便很是聪慧、机敏很是讨自己喜欢的孩子,他知道他拿出这封休书是认真,也是真的觉得很抱歉,想要给自己一个交待。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若秋呢?她的病怎么样了?”
“若秋她···”刘竟安迟疑一会儿,看了看所有人,“她没事儿。这里有一封信,她托我交给大爷爷。”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亲手交给了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接过信,看完之后,便将信交给了自己的夫人,刘老太太看着信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整个表情变化很是微妙。夫妻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将信递给了其他人。
“竟安啊,你先起来吧!”刘老太爷亲手扶刘竟安起来,看着他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一桩婚姻,最初是因为自己才会有,才会造成现在的场面。
“大爷爷,若秋和我说,她在信里面已经说过了到底该怎么办。”刘竟安看着刘老太爷,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表哥~表姐她···”看见这封来自白若秋的亲笔信的时候,刘芷岚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却看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真的被神医收为徒弟,跟着神医云游四海行医救人去了?”
这句话一问出,大家都看着刘竟安。很明显,大家对于这个说法明显的不是很是相信。
“嗯,神医亲自对我说的,要想救若秋便只能成为他的弟子。既然是神医的弟子,那么便不能再被这些婚姻关系所束缚,而要跟着神医云游四海了。”刘竟安看了大厅里所有人一眼,很是平静的说了出来。这句话,虽然与白若秋信中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当所有人听见这话从刘竟安的口中说出来,一时间便都放心了,确定白若秋确确实实是跟着神医云游去了。
既然现在两人的婚约是因为关系到了白若秋的身体原因而被神医收做弟子才不得不让两个人分开的,那么即使是御赐的婚约,也不能不顾人的生死强行降罪吧。这下,刘家里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
但是似乎刘老太爷紧蹙的眉头还是没有放下的意思,刘竟安知道,这个理由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能够说服刘老太爷,所以一直站在他旁边,没有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家里人都散了之后,刘老太爷拍拍刘竟安的肩膀,“竟安,去书房和我聊一聊吧!”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很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但是想到刘老太爷很是疼爱若秋,叫刘竟安去书房,可能是为了打探一些关于若秋的具体情况,便都放了心。刘竟安的父亲在走之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之后便离开了。
到了书房里,刘竟安便关上了门。这个地方他来过了无数次,小时候更是常常和刘暨南来这里被刘老太爷教导。但是此刻,从踏进这个房间开始,刘竟安便知道,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竟安,坐吧!”刘老太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直都很是听自己话的侄孙,语气很是温和。
刘竟安在刘老太爷对面的太师椅坐了下去,眼睛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竟安,我知道你从不会对我撒谎。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刘老太爷看着眼前抬眼看着自己的侄孙,语气很是平静。“若秋在信里面说的是真的吗?”
刘竟安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会被刘老太爷问及这个问题一样,只是站起来对着刘老太爷深鞠一躬,“大爷爷,对不起。刚才信上面所说的的确不是事实。”
说罢,刘竟安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刘老太爷,上面写着“外公亲启-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