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爵……”莫澜的眸底闪过一抹悲伤。
她的孙子,她最爱的孙子,竟然痛恨她。
“祖母,我已经决定了。”南爵眸色深重地看着莫澜,话落,旋身,离开。
“南爵!”莫澜落泪,追上去,从后面抓住南爵的手臂。
她的动作,流露着乞求的信息。
“你不能这样做,南爵,我不能让我守护一辈子的家族毁在你的手里,如果你真的恨……你对付我我都不怪你,南爵……”
南爵微微侧头,余光落到了莫澜的身上。
他的鼻梁高挺,上面挂着经久不变的霸气与倔强。
但做下的决定,不会改变。
“我不会对付您,因为您是我敬爱的祖母,这是事实,在我恨您的面前也是成立的。”
南爵推开了莫澜的手,阔不离开,气场强大,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南爵!”莫澜心痛呼喊,无法接受事实,双腿软弱无力,跌坐在地。
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苍老。
她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族,就这样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她还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莫澜的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下,含泪四下看了一圈,每一眼,都让她心痛无比。
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蓝血家族的列祖列宗?
耳边依旧回荡着南爵决绝的话语。
他说,他不会改变主意。
莫澜的眸底一片死灰。
良久,她的泪水终于干涸了。
“我的莫兰夫人!”安德烈进来,看到这般模样的莫澜,又惊讶又担心,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来。
“安德烈,你下去吧。”莫澜站稳脚步,挥了挥手。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低沉,冰冷,仿佛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夫人……”安德烈一颗心悬了起来。
这样的夫人,让他担心到害怕。
“出去。”莫澜的声音沙哑,却强势,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闻言,安德烈默了默,犹豫着松开了莫澜,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缓步离开。
莫澜拭掉脸颊上的泪痕,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
她换了一身很隆重的衣服,头发输得一丝不苟的。
贵族出身的她,气质优雅而高贵,年纪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皱纹,更多的则是韵味。
莫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时间滴答。
许久许久,莫澜似是坚定了什么,缓缓低下头,毫不犹豫地拿起药瓶,打开,将里面全部的药片倒了出来,吃下。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见她的丈夫,蓝血家族的列祖列宗,向他们请罪。
“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阮小绵敲完门放下手,侧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朱迪,“进去吧。”
朱迪点点头,手握紧了一个褐色的工具箱。
阮小绵推开门进去,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已经落到了地面上的白色药瓶上。
药瓶落地,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
莫澜猛地转身,看到是阮小绵,眸底的心灰意冷骤然转变成恨意。
“阮小绵,你……”
“你在干什么?”阮小绵看了眼地面上那些药片,不祥的念头猛然在脑海中闪现,她大步跑了上去,一把拿起梳妆台上那个已经空了的药瓶,“你要自杀?朱迪,快点叫救护车!”
吩咐完,她又转头看向莫澜,“你吃了多少?”
“请你滚出去,阮小绵,这里不欢迎你……”
“阮皇,我打完电话了,我们先带她上车吧。”朱迪上前,打断莫澜的话。
阮小绵点头,也不管莫澜再说什么,大步跑出了莫澜的卧室,吩咐下面准备好车子。
莫澜刚才吃了有差不多十片安眠药,那一整瓶刚打开,阮小绵便进来,全部洒到了地面上。
她不知道自己吃下那十片会怎样,会不会死掉。
很快,她就被送到了车上,车子急速向山下行驶,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迎面的救护车出现。
阮小绵也开着车子,载着南爵在后面跟着。
她知道南爵一定很紧张很担心,不适合开车。
“南爵,很抱歉,我……”
“不是你的错。”南爵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一直盯着前面的救护车。
阮小绵侧头看了他一眼,双手不由抓紧了方向盘。
她知道南爵是在安慰她。
不是她的错?
可如果不是她让南爵解散家族,拆了城堡,莫澜不会自杀。
只是她知道,现在就算自责也无济于事。
莫澜很快就会被送到医院的,洗了胃就不会有事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
阮小绵这样告诉自己,其实更像是在祈祷,祈祷莫澜不会有事,否则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南爵。
她是恨莫澜,恨不得杀了她,但就是不想让南爵为难伤心,才收回杀机。
可万万没想到,莫澜会自杀。
南爵现在一定很担心。
阮小绵的思绪很乱,千百种滋味同时涌上心头,担心,自责,后悔……
……
莫澜被送到医院,最终没事。
医生说,是送来的及时,不然,那十片安眠药,足以要了莫澜的命。
阮小绵松了一口气。
还好莫澜没事,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的南爵了。
就算南爵真的不怪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莫澜还没有醒过来。
阮小绵在病房门口看了眼莫澜,长吁了一口气,轻轻将门关上。
“阮小绵!”
一道愤怒的声音忽的响起。
阮小绵闻言转身,还未等做出任何反应,脸颊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苦立刻传来。
“你在干什么?”南爵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阮小绵揽进怀中,形成了保护的姿态,愤怒的视线落到南佳晏子的身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南爵,你是不是希望她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你就开心了?”南佳晏子厉声质问,眸底失望之色尽显。
“哥,你还要说什么?祖母差点死掉!阮小绵,如果我祖母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南溪痛恨地看着阮小绵。
这是第一次,她对阮小绵的恨意表现得这么明显。
阮小绵心头一颤,甚至不敢看南溪的眼睛。
她一直把南溪当成好朋友的,跟夏素安一样。
可如今,她们好像变成了仇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滚开!”南爵紧紧拥着阮小绵,面色阴沉而狠戾。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阮小绵,连家人都不要,我知道如果没有阮小绵,祖母不会自杀,阮小绵,你真的是红颜祸水,我会恨你一辈子!”
南溪说着,泪流满面。
阮小绵的眼睛也红了。
她立刻低下头,唇边缀上了一丝冷笑。
是她,她是值得南溪很一辈子,因为她差点害南溪的祖母死掉。
是她让南爵解散蓝血家族的。
但莫澜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自责,是后悔,因为她差点害得南爵失去祖母。
但是,她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永远都不会承认。
“不要再吵了,祖母需要安静。”南爵沉声说道,拥着阮小绵往外走。
“南爵!”莫澜寒冷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必须选择,是要我这个母亲,还是要这个祸害,如果你选择了阮小绵,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南爵闻言,脚步一滞,连身子都僵硬了。
阮小绵很明显地感觉到,南爵的身子颤了一下。
断绝母子关系。
呵,看来这一次,南佳晏子是真的不把她赶走,誓不罢休。
“南爵,你留下来吧,我先回去找Derrick。”淡淡地说道,阮小绵离开南爵的怀抱,离开病房。
“阮小绵,你休想碰我的孙子!”南佳晏子声音强势,愤恨的视线砸在阮小绵的背影上,似是淬了毒的毒箭一般,“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接近他们,伤害他们。”
伤害。
这个女人竟然说她伤害南爵,伤害Derrick。
到底是谁在伤害谁?
她真想跟南佳晏子说清楚,只是这个问题,不能在莫澜的病房外面讨论。
“……”阮小绵并未言语,大步离开。
“阮皇!”朱迪和朴时完站在电梯门口,看到阮小绵,朱迪先一步跑上去,朴时完跟在后面。
“城堡那边怎么样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吗?”阮小绵看向朴时完问道。
“差不多了,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朴时完回答。
阮小绵点点头,“我先去找Derrick,朴时完,你留下吧,这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少爷呢?”朴时完蹙眉,担心地问道。
少奶奶怎么自己离开了?
“南爵还在病房,莫澜夫人还没有醒过来,他不能离开。”
阮小绵说话的过程中,朱迪按下了电梯键,电梯门打开。
她进了电梯,转身看着朴时完,“我先走了。”
朴时完点头,“少奶奶,您小心点。”
阮小绵知道朴时完的意思,他是害怕蓝血家族的人对付她。
“我知道。”
电梯门缓缓合上。
朱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皇,您还要继续留在这吗?我们为什么不回挪威,带着南爵先生一起回去,这里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了。”
“只要我一天在南爵身边,我就没办法跟这里撇清关系。”阮小绵长叹了一声,“朱迪,你说我错了吗?”
“您没错,阮皇,如果我是您,我一定会杀了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朱迪眸底闪过一抹狠戾的光,“更何况,她们对你做的,已经不是伤害了,是谋杀,若不是您的心脏偏移,五年前就死了。”
阮小绵感激地看着朱迪。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安慰她,真好。
“可是我不能将五年前的事情告诉南爵,你说,今天发生的事,他会不会怪我?”
就算不怪,心底也总是会有个疙瘩吧。
“不会的,阮皇,南爵先生很爱您,他不会怪您,只是……您真的打算,将五年前的真相一直瞒下去,永远不告诉南爵先生吗?。”朱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