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憋不住呼吸了一口气,从我的鼻腔和嘴里冒出了很多个泡泡,我大口的喝着海水,不断的下沉,我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你要问我死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是魂魄飞离去了什么地狱天堂,而是要随着这副躯体跟海水融为一体,无痛感,无知觉。
我的眼前变成一片黑色,无边的黑色,将我浸染在里面。
“秦可,秦可。”
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啊,连我死了都不让我安宁吗?
“秦可,你听着,我不准你死,你给我醒过来,给我醒过来!”我听见有人对我大吼,眼皮想睁开却很沉重,应该有什么光线正在照着我,我感觉前面很亮,我的身体蓦地无意识的被一股力量趋势抬起来,又躺下。
“秦可,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不会折磨你了吗?我还会折磨你的家人,我要他们痛不欲生!”
秦华,我脑里立即想到了秦华,他还在安雅的后备箱里,我要醒来,我费劲力气的抬起眼皮,就看到医生转头对什么人说:“病人恢复了心跳,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送去监护室,体征没问题的话才会转入普通病房。”
我,没死?
确实没死,他蹲在我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低沉的轻启唇瓣说道:“你说人是不是很可笑,每次都跑不过,但每次都要跑。”顾少安挑着我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我的唇瓣,貌似温柔的说,“小可,你要乖一点,只有乖乖的,我才会疼爱你,我才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我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喉咙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我被推入监护室,我才能安静的思考,我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是不是点滴里有嗜睡的成分,不一会我又沉沉的睡去。
几天之后,我转入普通病房,在里面等我许久的顾少安笑着走过来,我对他无感,我的不幸是他带给我的,我在纸上写着四个字,我弟弟呢。
他说不用担心,你弟弟被乔桥接走了,幸好那天有艘渔船打渔回来,有几个船员看到你落水,都下去救你,救你上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因为缺氧太久,肺里也呛水,心跳一度暂停,经过抢救,幸好你醒了,你命真大,阎王爷都不敢收你。
他做过来,打开一个保温盒,在里面舀了几勺汤,伸手喂到我唇边,我看也没看反手就打翻在地,汤汁洒了他一身。
“烫没烫着你?”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撇开脸,不去理睬他。
“秦可,这是海参汤,你喝点,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不想看见你!”我的声音很沙哑,怒目看着顾少安说道。
“为什么,你知道我第一时间接到消息我有多害怕,有多担心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顾少安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面目有些狰狞的盯着我,全身的血管几乎都快要爆裂。呵,干什么,我又做错事情惹着这位顾先生了。
“秦可,我承认,你现在能主宰我的情绪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已经毁掉了我的生活了,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他的手攥住我的手踝,他并没有觉得力量过大弄疼了我。
“顾少安,我从来都没有毁掉你的生活!是你从一开始就抱着毁掉我的想法!你不爱我,又要强拉着我做你的陪葬品!有句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称王加冕的路,一定要我亲手去铺垫吗?”我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他怎么可以将那种话毫不留情的说出口?是我被他欺骗了,是我被他伤害的伤痕累累,是我被他毁的一塌糊涂,我很艰难的挺过来,我终于可以有勇气去爱另一个男人了,他怎么可以把是非黑白这么简单的就颠倒过来?顾少安以为自己是谁?神?
“怎么?觉得我的话不值得相信,秦可我告诉你,你把我的骄傲自尊毁掉了,毁的很彻底!我从来没有这么卑微的对过一个女人。”
“呵,顾少安,跟你给我的伤害相比,你的痛简直不值得一提,是你教会我的,就算付出了爱,也无法保证对方一定有所回报,就算愿意舍弃自己的将来,也无法感动对方!这样的我——你怎么就知道没有被你毁掉?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的表情越发的平静,两年前的我只是满足顾少安的每一个条件,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愚蠢的话,就不会有今日如此的遭遇。
可能是怕我情绪失控,他最终只是说了好好养病,就离开了,我重新躺在床上,不知道少安怎么样了,他的病房里一定有很多人照顾他,我去了一定会将我轰出来。
我穿着病房去暮色接秦华回来,不顾乔桥的追问,直接回了家,我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在柳城这座城市,不会再出现一个叫秦可的女人。
我不可能将整个家都搬走,我只是拿了仅有的三万块和一些衣物,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主卧床头柜上的易拉环,我小心的放在手心里,一下下的摩挲着,仿佛是珍宝般,我戴在我的无名指上,顾少泽,就算不能在一起,在我的心里,我仍旧是你的妻子,我爱你,也祝你幸福。
清晨,我和秦华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了无音讯的离开,任何人都没告诉,就当我秦可死在了海里吧。
对于杭州这个繁华的城市,我除了上次来过一次,其实并不熟悉,找了个中介,租了一个房子,三十平,够我们姐弟俩用了,趁着秦华睡觉,我出去找工作,我一个外来户,这里的消费水准是柳城的一倍,手里的钱如果只出不进,很快我们俩就要去街头要饭。
问了很多家招聘的,职业是文员前台之类的,都不要我,因为我没工作经验,我又不能在简历上写我在暮色做过工作,我坐在公交车站站点的休息椅上啃面包,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下,引起了我的警觉。
“7号?”他先是试探性的叫着,我抬头,才看清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