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子正对着后院,那里有几顶用木杆撑起来的草棚靠在柴草边,四周只是胡乱用草席裹一下,就算是遮风了,其实有没有效果,只有睡在那的人才知道什么叫风吹鸡~鸡凉。
正对着窗子的下面,门开了,一道白影挪动着脚步,在月光下走到几顶草棚边,随后才有小二哥拎着灯笼过来,跟一张脸都藏在斗篷下的这位介绍:“不好意思,这些都是跑小买卖的,都给占了,这边就剩一个位置,姑娘你若是不肯挨着这几位大哥谁在这,只能到柴草堆里将就一夜了,今晚上面有星星,不会下雨,我一会儿给你拿一件毯子来遮挡一下寒气。”
小二哥说完拎着灯笼回去了,身后,女孩在斗篷内说了声谢谢,就是这一声,立马旁边几顶草棚下的爷们们都醒了,坐起来看着身穿白色斗篷的女孩,有几个爷们还舔着嘴唇,在昏黑的夜空下,一双双贪婪的眼神比星星都要皎洁。
杜天心说不好,这女孩晚上要遭罪了,这些都是出门在外的男人,甚至说几个月没碰过女人的都有,今晚,女孩肯定会被一帮男人们轮了,他叹口气,收拾一下装着干粮的袋子,仰头躺下后,确实久久不能入睡。
上一世,姐姐就差点惨遭毒手,幸好碰上了好人才算保住清白身体,迷迷糊糊中,刚才那白衣服女孩的脸就成了杜莎莎的,杜天猛然惊醒,他心底不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当即冷哼一声,从二楼开窗跳下去……
柴草垛旁边,女孩躺在干烘烘的乱草上,也是时刻注视着周边的动静,没多久,果然,身旁身后悉悉索索起来,借着月光,她看到几个黑影摸到了自己所处的柴草旁……
杜天落地后咳嗽一声,随即脚步重重磕踏两下地面,背着手走向柴草旁,他敏锐的视力已经触及到一旁藏身的几个色狼,就洋装看不见,大步走向女孩。
少女心情这一刻可谓紧张,她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想到还有人更不要脸,竟然光明正大的走向自己来寻欢,从背包里一摸,她抓住了匕首的刀鞘。
杜天停在五米外,看着坐起来的女孩:“姐姐是你吗?你怎么睡这里?我都找了你好半天,刚才是小二哥告诉我你在这的,我在上面有一间房,你上去睡吧。”
女孩斗篷下的眉头凝结,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此人的意思,但是,她似乎听出来了,这个人有意让自己从这里离开。
女孩犹豫一下,怕自己离开狼穴又如虎口,干脆张嘴问:“我睡那里,你不是没了地方?”
杜天呵呵一笑:“不妨事,我喜欢数星星,今晚星空灿烂,就留在这里替你看守这个床位,你去那边睡吧。”
替我看守破柴草垛?女孩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但明白对方好意,考虑一下当前情形,干脆起身点头表示感谢,正巧这个时候,听到后院有人说话的小二哥开了后门出来,挑着灯笼看到是刚才最后来的一男一女,“二位,说话还要小点声,大家都累了,张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楼上的吗?”
“我的屋子让给这位小姐了,你带他上去,我们换着睡。”
小二哥一下就明白了,举高灯笼晃了一下几顶草棚下的空位,发现七八个人不见了,他随即冷笑,摇头喊道:“原来这里这么多空位,我还是赶紧让外面的赶路人进来睡吧。”
柴草垛后面跑出来七八人,看装束明显不是一路的,但都有着相同的目的,大伙中为首的一个汉子嚷嚷:“那是我们的床位,撒泡尿的功夫也有人想占了,来了来了,赶紧睡,人家明早还要上班呢。”
七八个人从女孩身边走过,狠狠的瞪了几眼杜天,这个多事的混蛋,你装好人不要紧,大伙晚上没‘宵夜’吃了,八个人躺回去,没多久呼噜声起来,店小二带着女孩上了楼,在二楼犄角的一个小窗中,女孩还在托着油灯和杜天点头致谢,随即锁了门窗睡去。
杜天也累了一天,躺下后不久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杜天早早起来,在家的时候养成的生物钟习惯,就算是想多睡一会儿也睡不着,他的干粮袋子还放在房间内,伸个懒腰后,开了后门上楼准备取回。
女孩子都有晚起的习惯,这叫美容觉,杜天缩回来敲门的手指头,想想后坐在过道里,索然无味后渐渐的迷糊起来。
不久后,他梦到了林青霞的那首笑红尘,在歌声中,霞姐怀抱琵琶小腿随着拍子鼓动,当真让杜天两世都忘不了……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半梦半醒间,杜天也跟着哼唱起来:“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生骄傲……花再美也不想要……独自醉倒……”
忽然,那歌声似乎被什么打断了,杜天被一阵刺眼的眼光射醒,身前,一张绝美的脸颊在门后看着自己。
“姑娘你醒来,我来拿我的东西。”
杜天站起身,扫了眼对面长发女孩,不知为何,他似乎感觉在梦里见过女孩一样,那种亲切感,就像是上辈子认识一样。
女孩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从还没收拾好的床铺上摸起来一只干粮袋子递给杜天,可能是尴尬自己的床铺还没有收拾妥当,女孩脸一红,回身去抓紧收拾,杜天微笑一下,转身下楼离开,和小二哥打个招呼,随即出了客栈直奔西南大路。
女孩一边收拾床铺还一面说话,感激之情之后,她半扭身体问道:“张公子,我刚才听你在门外唱的歌似乎很熟悉,不知道……咦?张公子?张公子?”
她惊吓国都,似乎深怕自己遗失了平生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抓起自己的包袱冲下楼,急切的喊小二哥:“小二哥小二哥,刚才那位张公子去哪了?”
后门走出来的一位跑墒汉子嘿嘿一笑,眼睛里带上一抹暧昧看向女孩:“呦,这才一夜就不离不弃了,你的张公子早就走了,要是真想追赶,赶紧奔着西南国都快炮,兴许还追得上,不过二百里内可是没有客栈……这小娘们,哎……”
说到一半,汉子眼前的女孩已经冲了出去,拎着包袱撒开两只脚丫跑向西南……
汉子摇摇头,也替自己可惜,不是做生意运货往北走,说啥也要跟上这个小女子,二百里的路,她跟本赶不到,晚上只能睡在荒地里,这可是下手的好机会,可惜了。
他抿抿嘴唇,转身冲刚进来的店小二吆喝:“小二,抓紧把我的马车牵来,我要早早赶路,耽误了你配得起吗……”
转过头,杜天此刻已经在十多里外,身前还是小路,但是耳边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路旁一定有水源,他停下找找后,发现前面不远有一条溪流,里面竟然泛起了水花。
“有鱼——”这几天光是啃食干粮喝泉水,嘴里都能淡出鸟来,这一下杜天有了精神,到河边挽起裤子来脱下布鞋,仔细打量。
这里的鱼又傻又多,杜天随便找了根棍子,用匕首削尖后照着鱼群中一扎,就挑上来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随即三两次继续,弄上来好几条,不过可惜,自己忙着赶路,这东西一时半会晒不干,只能弄点火烤熟了,抓来一把干草,塞在枯枝下面用火捻子点燃,杜天把鲤鱼打扫一下串上夹在火堆上,没多久,就在鱼香散出去后,远处的大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很耳熟,杜天抬头看看,竟然是客栈的那个女孩,她此刻长发已经湿透,似乎急着赶路造成的,用一根细绳拢在脑后扎成马尾,一手擦汗一手拎包袱,急切的样子让杜天心里一动,想起了姐姐杜莎莎。
他抿抿嘴,忍不住吆喝了一嗓子:“咳咳咳,哎呀,鱼真多啊,还吃不完,丢了真可惜。”
女孩看到杜天后,眼神明显就像是大年初一见到亲人一样,几乎就要小跑过来,但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弯腰施礼:“张公子,这么巧,昨天晚上还要多谢你把房间让给了我,小女子姓……陆,你叫我陆姑娘即可,请问,你是去国都的吗?”
杜天点头,翻看了一下木棍上冒油的烤鱼,“是,你难道也是同路?”
陆姑娘点头:“太巧了,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杜天早就有这意思,不然也不会吆喝招呼她下来,他扬起手里冒油而且浓香的烤鱼示意了一下:“陆姑娘,你早晨吃东西了没有,不如一起怎么样?”
女孩想说吃了,但肚子不争气在这个时候咕咕响了,她坦然一笑:“好啊。”
俩人凑到一块,女孩小心的接过来一条刚要往嘴里送,这时候杜天突然喊了一声停,随后摸摸包袱,从里面摸出来一个竹筒,抓上些粉末撒在上面。
粉末?药粉?
女孩有些犹豫,对面杜天嘿嘿笑,照着也撒了粉末的鱼尾巴咬了一口,美味的陶醉:“香极了。”
女孩这才松口气,用舌头舔舔自己的烤鱼,原来,那东西竟然是盐巴。